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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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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迁的态度坚决,许妄也自然就没有再勉强。

送礼物遭到了拒绝后,许妄就把她送回了时家。

许妄把时迁送到之前他们说话的海棠树下,说他就不过去了。

不然走不掉,时屹他们肯定会留他。

时迁点头,也没多问,出于礼貌说了一句谢谢。

许妄扯了扯嘴角,说不用。

生疏又客套的对白,取代了再见。

国庆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够在国内逗留这么长时间的也就只有时屹而已。

听说第二天赵芮生就跟着父母回瑞士了。

正好赶上国内一场大的古玩竞拍会,许妄家要过几天再回。

相比许妄和时屹,欧普阳可以说是相当的放松了。不仅在学业上松松垮垮,当初欧父说让他跟着时屹一起出国锻炼,他二话不说的就拒绝了,说怎么也不去吃那个苦。

欧普阳的人生理念就是,在国外艰苦奋斗不如在国内逍遥快活。

住在这一带的人总共就那么几户,地处桐市最南面,山水有林的最佳别墅住宅,占地面广,户数稀少,几家是好几代的交情。

时屹在家的这些天,欧普阳没少来串门。

有过几次见面后,时迁也对他有了大概的了解。

如时屹说的一样,是个话痨,逮谁都说。

“阿迁,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别画画了我带你出去玩?”欧普阳的上半身倚靠在门沿边,挡住时迁的去处,笑着建议说。

时迁背着画板和笔墨,摇头:“老师说这次参赛的机会难得,要重视。”

事实说明,委婉的拒绝在欧普阳身上起不到效果。

“反正时间还那么多,不差这半天啦。”说着欧普阳拉起时迁的手就要卸她身上的画板。

时迁退开一步侧身,躲开欧普阳的手。

欧普阳的动作落空,手指不由的点了点鼻尖,还是不肯放弃:“你们都不陪我玩,我多孤独啊。”

时迁垂眸,表示她也无能为力。

“遥遥也不在,等她学完琴回来怎么也要傍晚了,而且也不一定会回来,好阿迁你就...”

“普阳。”时屹从楼上下来,手上拿着IPAD看视频,耳机插着,开口的时候取下来一只。

不用听他们在说什么,光是看欧普阳的样子,他就能猜到是什么事了。

时屹说:“你别烦阿迁。”

时迁看向时屹,叫了声:“哥哥。”

时屹走过来,一把挡在门口的欧普阳抓了回来,把路空出来。

欧普阳满是不悦的望向时屹:“你们是要让我无聊死啊!”

时屹充耳不闻,早就已经习惯了欧普阳的这幅懒散样,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视而不见。

“阿迁,你去吧。”时屹说。

时迁点头,又看了一眼欧普阳:“改天再一起玩,我先去画画了。”

“诶..”欧普阳还想留住时迁,话音被时屹一个眼神中途截断,没说下去了。

欧普阳无趣极了,迈着六情不认的步伐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哭丧着脸喊:“无聊死我算了。”

时屹无奈的摇头,上前拍了拍欧普阳的腿:“你要是真没事做,上我房间打游戏去,别在这制造噪音。”

欧普阳“腾”的一下从沙发里坐起来:“什么制造噪音啊,我怎么就制造噪音了?”

时屹没再理他,转身继续听课,两只耳朵都插上耳机。

欧普阳在身后叫嚷了什么,不去管了。

......

欧普阳说的没错,今天天气确实挺好的。

风和日丽,微风和煦。

最适合画画。

时迁的脚步往老地方走,抬头往空中望去,脑海里构思着结构。

这一次参加的比赛是全国性比赛,指导老师倒不担心她会有轻懈的态度,只是担心她的画风太强烈,太个性,不是大众评委老师普遍接受的喜好。

所以,她被建议换稳扎一点的画法。

她试了好几遍,但是画出来的作品都不尽人意。

得到老师那边的评价也是,虽然画是画得不错,但却也只是时迁的正常水平,甚至是中下,比起她以往的那些夺奖作品,这些画作像是缺失了灵魂。

老师也知道,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迎合主流趋势画出来的作品是不完美的,但是这次的比赛性质容不得她们冒险,老师还是想要她再试一试。

试试看按照过往评委老师评选出来的画风来画。

这对时迁来说不是难事。

不过模仿始终是模仿,她没办法完全灌注自己的画风,但是忍不住带入自己独特的笔触,这样一来作品自然也就差强人意。

时间悄然过去两个小时。

时迁从封闭的空间里抽出思绪,停下笔,细细观摩着眼前的画,颜色鲜丽,勾勒的线条曲直有度,有足够的亮度,暗部和亮部对比分明的拉开。

可是...

这不是她满意的作品。

她有点落寞,放下手中的画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幅刚画好的老榕树。

这棵树她已经反复练习了数十几遍,所以即使不用对照着原物她也能够准确的描绘出来。

树叶茂密浓厚,太阳折射出来的光线透出它的色泽,明亮又饱满。树干粗壮,纹理细致清晰,透着岁月的痕迹,根部露出地面一截,在草地上半隐半现。这是学校联考老师一贯偏爱的画风。

时迁注视着这幅画大概有十分钟,最后还是伸手将画板上的画撕了下来,作势就要揉进手心。

动作却在半空中顿住。

准确的来说是被另一只手从身后握住。

时迁的手上沾染上颜料,手颈处擦上碳粉,白皙的皮肤上有着黑色、灰色和彩色。

和正握住她的这只手截然不同。

他的手干净的一尘未染,指骨分明且修长,在阳光的投射下皮肤通透。

许妄没用力,只是轻轻的拦住了她的动作。

她回头,那是一双清澈又明亮的深褐色眼眸。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她就这么突然的跌入了他的眼中。

许妄的声音很轻,却有一种随身携带似的认真:“画的很好,为什么要撕?”

时迁还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吓了一跳,蹙起眉心。

他的视线慢慢移到她的手上,然后又从她的手上抽出那副画,小心缓慢的摊开。

时迁看着他的动作,想要拿回来,手刚伸出去,许妄就已经看完了重新放回到她的手里,物归原主的速度相当快。

许妄看着她。

她也看着许妄。

又是就这么莫名其妙出现的人。

不过上次去过许家之后,她也就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了。

她也不想关心许妄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对视维持了数十秒,她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在等她回答他的问题。

她答:“没画好。”口吻里夹杂着一种这是我画的画,我想撕就撕的自由和对他突然出现连声音都不出的不悦。

在许妄这个见过她那么多不好的一面的人前,她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许妄也不恼,视线又落在那张已经有了褶皱的画纸上。

看她的样子,这一张画也难逃厄运了。

正如她这几天都来这里画画,最后都是对画不满意,被揉碎,然后扔弃。

这是她的画,她有权利决定怎么处理。

这也是她脸上的上表情所要表达的意思。

许妄将视线从画上收回来,再说下去,就是他多管闲事了。

他也向来没那个闲情逸致。

他突然换了一个话题:“见面礼,时屹给你了吗?”

说起礼物,上次她从许妄家离开后,许妄竟然把礼物给了时屹,替他转交。

拿到礼物的那一刻,她其实很想问,许妄对什么事情都这么大的执念吗?

疑惑是疑惑,不过时迁最后也只是乖巧的收下了礼物,什么也没问。

那份礼物,现在还没被打开过。

许妄问起这个来,她很快联想到他的下一句是什么。

于是说:“谢谢。”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送我一份礼物?”许妄接着又问。

时迁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她要礼物。

“我没带。”也没准备。

“回头我让哥哥转交给你。”礼尚往来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许妄用视线点了点那幅画:“我能选吗?”

时迁微愣,手上的画都已经被捏皱了。

“这...都坏了。”

“我没说要你手上的。”许妄纠正。

时迁无声的啊了一声,他的意思是...

*

*

时迁学画已经三年了,期间画过的画不计其数,拿过的奖也不在少数,都一一在家里完好的保存着。

时家顶楼最右侧的房间就是专门为她打造出来的画室,画室分隔内室和外室,内室作画,外室用来收藏她的作品,无论好坏时母都小心的摆放在画室。

不知不觉,已经堆满了半个画室。

时迁带着许妄进到画室后,后者自行观赏起来。

每一幅画的画角都标注着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幅画的画风变的越来越稳。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许妄耐心的走过每一幅画,似是在细心挑选的模样。

时迁算是看出来了,许妄就是对每一件事情都很较真。

最后一幅画看完,许妄得出结论:“你的画风很暗沉。”

“很有特色。”他说。

室内的画都个性鲜明,成熟的画作也都风格大胆,个人风格冲击强烈,却又不失大气。

时迁点了下头,并不想听到他更多的评价。

许妄也没再多说,只是问:“这里面的每一幅都可以吗?”

时迁看了一圈,许妄的重音落在每一幅三个字上,明晃晃的试探。

“嗯,每一幅。”

许妄点了点头,然后视线落在刚才被放在门口的画具上,准确的说是那一幅即将被她扔弃的老榕树。

“我要那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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