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迅速回神，默不作声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走吧。”
顾云琛却搂着她不放，故意颠了颠，无情地告诉她真相：“电话最开始是我打的。”
郁宁脸颊爆红：“……！”
“你对我明明热情似火，昨晚却还气我……”他若有所悟般地点头，“我能理解为你独守空房对我有怨言，所以用这种方式欲拒还迎么？”
郁宁气得差点跳起来：“我没有！你瞎说！”
而且他还真好意思说啊。
她什么都没做，就被他针对了一番。
故意恶作剧捉弄他，还不是先被他惹着了才报复的？
顾云琛眼见再逗下去，这姑娘会羞恼到暴打他一顿。
于是不再逗她，饶是温香软玉在怀，依旧松开了手。
郁宁立马一跳三步远，背好背包转身去开门：“顾先生，尹助理似乎还没从酒局上下来，我不会开车，所以叫代驾送你回去，你看行吗？”
“先去搬家，不急。”男人跟上来，越过她将门推得更开，“尹西劝不动，我在，你总该乖些了罢。”
“不搬！”
顾云琛垂眸，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却不说话，好整以暇看着她自欺欺人。
郁宁一句反驳出了口，接下来的话似乎也很容易了，她侧身从他臂弯下钻出去，怕被他打似的躲得老远，双手背到身后，抓住了背包上垂下来的流苏。
空气徒然变得紧张。
她早该同他说清楚，她少时与母亲生活落魄，后来为还债在夜店兼职，对很多事看开了许多。
这人救了她，不谈回报却与她谈婚姻，她不信这世界上有无理由的好。
“其实这件事，我和顾先生早该谈一谈。你姑且认为我矫情罢——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婚礼很儿戏。”她说，“你真正想要的，除了钱，我或许都能给。”
话题有些许沉重，顾云琛脸色顿时黑了一些，表情微怔，凤眼死死看着她，眼底情绪说不出的复杂，似乎震惊于她的直白，又被她的寡情伤害。
顾云琛靠过去，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压制他的怒气，他顿了顿，颤着声：“把话收回去，我当没听见。”
“可你分明伤心了，话还怎么收得回。”
“那行。”他说，“你问我要什么，我要你，你给吗？”
郁宁转过身，故作轻松地踢踢脚尖，桃花眼眨啊眨，俏皮地笑起来，“倒不如问我愿不愿陪，问得好听些，我会考虑的。”
顾云琛眼前猛地一黑，被这个姑娘的寡情气得浑身发颤，哑着声突然说不出话。
他咬着牙：“郁宁，你过来。”
“不要，你要打我的。”她这时候又十分狡诈，“我认真地。豪门世家当须门当户对，趁还没多少人知道婚礼之前收手，把损害降到最低。顾先生你一定，一定要理智。”
这人昨晚还一脸凶狠地威胁她，今天却被她几句话打击到，郁宁难得生出几分怜悯心，不再继续打击他。
她一口气做完坏事，坦荡得不得了，才不怕他发火呢，温柔体贴地跑去打开电梯门。
完事又跑回来，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吧，回家好好休息。到时要杀要剐，我静候佳音。”
顾云琛阖上眼睛，身体一晃，再睁眼，哪里还有怒气。他嘴角含笑，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进电梯。
到了地下车场，顾云琛走到后面，默默拉下领带，“阿宁。”
郁宁正要开车门，回过头去，“还是别开车了，我叫代驾来吧……”
她话未说完，双手忽然被反握到身后，男人用领带一把绑住她的手。
她视野里只见他黑色发丝飘过，然后，吻就那么落了下来。
他一手护着她的后脑不允许她逃，一手紧紧握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揉，力道很大，重得仿佛要把她捏碎吞吃入腹。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男人就是野兽。
男人凶狠又粗暴，挑开她牙齿恨恨发泄，毫无温柔可言，不消片刻嘴里溢满血腥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宁脑海里一片雾蒙蒙的，反抗渐渐变成小声呜咽。
顾云琛闻声，意识渐渐回归，抬起头。
她唇间泛着晶莹光泽，可桃花眼里分明又惊又惧，水光浮动，眼泪一颗又一颗地滚下来。
这个姑娘，当年被他拿枪指着、目睹他用水果刀捅穿别人手掌，都面不改色。
可眼下。
哭了。
他轻轻抹去她的泪水，“哭什么？”
郁宁闭上眼睛，没接话，颤着声：“顾云琛，现在放开我，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
顾云琛猛地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哒哒脚步声传来。
尹西刚从酒局下来，眼瞧着不远处自家少爷把少奶奶压车前盖上，两人之间流淌着异常的氛围，少奶奶还哭了。
他嘴巴张成“O”型，迅速明白了什么，少爷你个禽兽！大男人欺负弱女子做什么，再欺负少奶奶他可要报警了！
顾云琛顾虑着她脸皮薄，没当着尹西的面解释，一副任由打骂的模样，默默解开她手上的领带，将她温柔抱下来。
顾云琛声音涩然：“尹西，把少奶奶送回家。”
尹西神情紧张：“少爷你呢？”
“我回公司处理剩下的文件。”
郁宁拍掉顾云琛的手，理都没理他，径自坐上后座，又“砰”地关上门。
尹西接着上车，将车缓缓开出了地下停车场，任由灯光将顾云琛一个人的身影拉长。
重新见到傍晚阳光那刻，郁宁才像回到现实，拿纸巾擦擦眼泪，目光扫到一边的背包，愣了愣。
她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顾云琛不肯好好说话，那她也不仁了。
**
顾氏总部有准备休息室，和卧室类同，顾云琛在这里待了一夜。
一夜辗转难眠，心里一直空空地疼。
两年前初见郁宁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姑娘心思比同龄人深，不是心机，而是面上温柔无度，实际冷心冷情。
她待人，好起来只有你，坏起来转身就忘掉你。
他当初无奈离开，怕是伤了她的心，贸然相认，她会跑得比谁都快。除了把她牢牢困在身边，再伺机柔化，别无他法。
她在夜店兼职还债两年多，混迹声色场，对富家公子哥玩弄女孩的把戏了解得彻底。
小姑娘不信他，他早该做好准备了。
可是真的听见她不带感情的分析利弊，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那么生气。
或许是以前只求活着，现在只求她，她生气、她不动情，都可以，他愿意等她回头等到天荒地老。
独独不允许她逃。
第二天起来时，恰逢周二高层早会。
他这次回国是为D&M业务重心转移做准备，并不长留。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回国，熟悉顾氏业务必不可少。
所以这次早会，他去了。
然而……这场早会过分诡异。
其他女同事从旁经过，眼神暧昧地看了他一眼。
秘书进会议室送文件，眼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高层进会议室做报告，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一个半小时后，会议结束，人群散去。
顾云琛卷起衣袖，侧头看向一边笑成智障的尹西。
“怎么回事？”
“啊？”
他揉揉眉心，一夜未睡，太阳穴一直突突的疼，“你们笑什么？”
尹西夸张地“哇——”了声：“少爷，你什么都不知道么？”
“嗯？”
“你上微博热搜了！”尹西越说越夸张，“霸占热搜第一整整一晚上！转发量破百万，比当红明星还厉害。少爷，恭喜你红了！”
顾云琛下意识想到她说的那个视频，失笑，其实也没多大事，因为恼他上传网络了，那就黑掉终端删除了事。
他拿出手机，登上百年没登过的微博，热搜第一赫然就是他的名字——
#D&M创始人屈尊造福千万女性为哪般#
顾云琛不觉有异，点开热搜，热度第一是个大V，激情转发九连图，张张都是他。
照片里的自己，凤眼迷离，嘴角勾着浅笑，或躺或坐，摆出了诱惑至极的动作。阳光从半开的窗户落进屋里，美人落入其中，仿佛无声邀请。
图下方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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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琛：“……”
喀拉——
手机屏幕碎了。
顾云琛声音冷如北极寒风：“尹西，十分钟内不处理掉，往后十年你奖金别想要了。”
尹西：“……”
笑容逐渐凝固。
诶不是，你们夫妻吵架闹上热搜，为什么最后是他遭殃？？？
——19.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