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很小声的敲窗户玻璃的声音,燕钦收起手机,轻声道:“进来吧,没反锁。”
老胡冒了小半个脑袋,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封哥不在?”
燕钦莞尔,“不在,他这几天应该都不会来这边。”
老胡总觉得燕钦这话里隐藏了什么,但没敢问,轻手轻脚跟做贼似的翻了进来。翻进来以后,他也不敢站起来,就那么蹲坐在墙角。
燕钦看着他那么委屈自己,忍不住笑了,“你至于吗?”
老胡无语道,“不你说这事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
“不用太刻意,自然点就行。”燕钦起身,给老胡拖了把椅子过来,“你过来的事,告诉封或了吗?”
“说了。”提起这事,老胡就一肚子疑惑,“不过,我不太懂你们俩这是在搞什么。你让我告诉封哥,你找我帮忙做一件坏事,但是又不让我告诉封哥到底是什么坏事。而封哥也是,回我一句知道了,就真的不追问了。”
燕钦失笑,“我之前答应过他,不会再瞒他什么事情。而这件事他也答应过我,全权由我处理。懂了吗?”
老胡被绕的有点懵,“不太懂,但是我总觉得gaygay的,你们俩不会……”
“对,清风是真的。”燕钦认真道,“我们已经交往有一个多月了。”
“我……”老胡被惊得站了起来,喃喃道,“我就知道……难怪封哥对你跟别人完全不同,每次他对着你脸红结巴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迷弟见到男神。而且他向来讨厌和别人近距离接触,居然愿意搬进你家,这一住就是好久。然后还真听你的不再打架闹事,好好学习……”
老胡越想越觉得窝火,“我早就觉得不太对,可狗日的陆浩宇一个劲儿跟我说,让我别乱想,就是小姐姐们在瞎几把脑补,艹……等等,你们现在住一块儿,那我封哥的清白……”
“别乱想,还没到那步。”燕钦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明明是封或瞎几把撩他,怎么外人都一副他对封或怎么了的语气,“我看来有这么畜生?我和他都还没成年呢!”
老胡上下扫了燕钦两眼,小心使用着措词,“你看着是不像……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额……不是,就平常看你把封哥撩的面红耳赤,他又对着你那么言听计从,所以……所以……”
“没做,也没打算不当人。”燕钦磨着牙,“还有,不是我撩你们封哥,是他在一个劲儿作死撩我……我他妈,等成年了……”
老胡还是第一次看到燕钦爆粗口,看着那人设崩塌的躁狂,他突然就懂了,有些同情的看着燕钦。送上嘴的肉,忍着不能吃,好惨。
“收收你眼神。”燕钦冷冷道,“老子不需要同情。我喜欢他,尊重他,等他成年不是很正常吗?”
猝不及防一口狗粮塞过来,老胡一窒。
两人又聊了两句,老胡就干起正事,等他忙完准备翻窗再次离开,燕钦突然喊住他,“老胡,我记得你养了猫?叫十月?”
老胡点头,“嗯。其实十月是封哥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养,我想着我家反正蛮大的,就养了下来。刚开始我要养猫,我妈死活不同意,说野猫脏兮兮的……现在,十月才是她亲儿子,我是捡的。”
说到这,老胡笑了下,“我也是因为十月,才跟封哥熟悉起来……之前总觉得他又冷又凶,即使有陆浩宇那傻逼调节气氛,也不太敢跟他走太近。接触以后,才知道他人真不错,就是话太少,不会表达自己。”
燕钦一怔,低头笑了。
“他就是这样……”燕钦眼中微亮,透过窗看向操场那边,慢慢道,“越跟他接触,越喜欢他……不过,他是我的了,你们就别想了。”
老胡脸一黑,怒道:“我是直的!!!”
老胡实在不想跟这个人设崩塌的家伙聊天了,跳窗一溜儿烟跑了。
老胡到操场的时候,大屏幕上,正好又是封或夺冠的精彩回放。镜头下的封或,精致的五官仿佛冰雕的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寒气,丝毫没有夺冠者的喜悦。
隔着屏幕老胡都打了个冷颤,这么一座大冰山,他是想都不敢想,也不知道浪哥吃的哪门子飞醋。
不仅老胡在打冷颤,整个六班的人都觉得脊背发凉,想不明白封或为什么突然冷气全开,是哪个王八蛋又惹封哥了?
六班众人口中的“王八蛋”正安稳的躺在医务室,听着广播里念到封或夺冠的消息,又搞事情的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燕钦:“恭喜男朋友又夺一枚金牌。”
燕钦:“对了,刚才老胡来医务室看我,问我们什么关系,我告诉他了。”
燕钦:“你说,要不要带陆浩宇玩儿?”
带他玩儿,那不是全校都知道了!!!
封或差点没把手里刚拿到的金牌给掰断,他不会吼燕钦,也不会对他发脾气,他只能装作没看到消息,努力压着羞耻的燥热不让自己脸红,冷着脸往下一个比赛场地走。
被委派跟着封或,替他拿毛巾送水的唐飞,看了看周围瑟瑟发抖的其他参赛选手,心道:这是不是封哥的战术,打心理战活活吓死对手?
封或不知道唐飞的想法,他现在就只知道,燕钦,他男神,男朋友,死命在搞他的心态!
果然不管是11帅,还是燕钦,都能让封或崩溃。
手机又震了震,燕钦又发消息来了。
燕钦:“小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呢?一个人呆在医务室,真的很无聊啊。”
又装可怜……封或看着这熟悉的装可怜腔调,嘴角挑了下,喉咙口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两人重逢以后,燕钦几乎不谈在德国治病的事。但一个人24小时待在无菌病房,独自和病魔抗争,这其中的痛苦封或只短暂经历过一次就受不了。他无法想象,燕钦到底是怎么熬过那半年的……
封或看着手机,正想要回复什么,六班班级群弹出了消息。
【匿名A:报告,封哥又为我们夺得一枚金牌,温度又降了2℃。】
【匿名B:还用你说,大屏幕上早放着了,无差别AOE冷气伤害。瑟瑟发抖……别班已经有人在问我,说这是不是我们班的骚套路,派封哥去搞他们心态。】
【匿名C:别的不说,没有浪哥在,封哥简直就是脱缰的野马,哦,不对,是放大招的青雉,冰河时代一出,海面都给冻住了。】
【校草-燕钦:大屏幕上放了啥?谁能给我说说。】
【校霸-封或:不准说。】
班群瞬间安静如鸡。
封或绕去厕所洗了个冷水脸回来,继续参加比赛,过了六点第一天的运动会结束,他才绕去医务室接燕钦。
休息了一个下午,燕钦的精气神看着很不错,看着他这精神奕奕的样子,封或心里那点小情绪也就没了。两人边聊边往校外走,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在他们走后进了医务室。
——
凌晨4点,燕钦家的客房,封或睡在床上,额上全是汗水,将他的刘海打湿黏在额头。
封或眉头紧蹙,呼吸急促。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特别是跟燕钦重逢以后,他就几乎没有再做过梦,就算偶尔做梦,梦里也都是燕钦,是一些让他脸红心跳的场景。
但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又也许是运动会消耗他太多的精力,封或久违地做了噩梦。
封或梦到了初三那年秋天。
学校图书馆的角落,熟悉的猫窝不见了,不知从哪儿来的残破塑料置物箱,箱子上,地上全是血,殷红的血迹一路流向树林深处……
当年的封或浑身都在发抖,但他还是僵硬迈着腿,蹒跚地沿着血迹走进树林,最后在围墙角看到一大三小,并排放在一起,却支离破碎的动物尸体。
后面的事就比较混乱了……仿佛是幻灯片一样,学校保安冲过来,将试图拼凑尸/体的封或抓了起来。
闻讯赶过来的学生们指责他,骂他,向他仍东西……他被带到保安科关起来,校领导们逼问他,为什么要虐猫。
他张嘴想说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封或终于说出一句,“不是我……”
却没有人听他的,校领导忙着给他父母打电话,保卫科的人忙着阻拦往屋里仍东西的学生,恍惚中不知道谁扔进来的水瓶打在他的头上。
封或的大脑嗡嗡作响,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只能依稀听到外面的骂声……
“他就是变态……打架,闹事……”
“不说话……阴郁……”
“退学……有这种人在,我根本不敢来上学……”
封或把嘴唇都咬出了血,依旧没能张口说出那句,“它们是我养的猫……”
封或翻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胸膛剧烈起伏,痛苦的喘不过气来。
后背全是冷汗,封或的眼脸动了动,醒了。
他睁开眼,左右看了看,长吁了一口气,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
半个小时后,封或第一次违背答应燕钦的事,轻手轻脚推开燕钦的房间门,钻进燕钦的被窝。
燕钦睡的迷迷糊糊,但还是下意识把封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在他的耳边含糊道,“又夜袭……封或你就仗着我喜欢你,舍不得动你……”
封或没有说话,他轻轻在燕钦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他的心跳声,确认燕钦又睡过去了,这才轻声道,“谢谢你,谢谢你将身处黑暗的我拉回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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