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朝眸底闪过不可察觉的笑,握紧许暮月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逗你的。”
许暮月嗔怒瞪他:“真要以身相许,我男朋友就要换人了。”
因为这一闹,许暮月和爷爷奶奶离别的伤心冲淡不少。
何朝突然低声说了句话,许暮月没听清,疑惑看着他。
何朝道:“没什么。”
许暮月哦了声,打了个哈欠,在何朝怀里找了沉沉睡了过去。
何朝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孩,眼底柔情盛满。
他刚才说的话是——当年的救命之恩,你早就以身相许了。
当年救了许暮月的人正是何朝。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和母亲何念被陆思榆安排住在安镇旁的丹城镇上。
何念对何朝管得很严,让他学各种东西,舞蹈乐器画画,只要能讨陆思榆开的,能让陆思榆给她钱,何念都让他去学。
何朝从小就聪明,无论学什么,总是比常人快。
或许因为何念曾是小有名气的明星,何朝很好遗传了她的基因,在唱歌跳舞上展露不俗天赋。
那天暑假午后,陆思榆来看他们。
何念为了讨陆思榆开心,让何朝在陆思榆面前跳了段才学的街舞,又唱了何朝和她一起改编的《爸爸好》,逗得陆思榆开怀大笑,给了何念一张卡。
何念因此,难得的大发慈悲让何朝去了外面玩。
何朝因为平时忙碌的学习,根本没有朋友,只能一个人在安镇和丹城镇公路旁的废弃仓库玩,却无意间救了四岁的许暮月。
何朝看着怀里的睡相并不好的女孩,脑海里浮现出四岁许暮月的模样。
四岁的她身子娇小,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粉色公主裙,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连说话的声音也是软软的。
何朝记得他带着她从废弃仓库逃出来后,小丫头抱住他手臂,软声道:“谢谢小哥哥救了我,妈妈说救命之恩要……”
小丫头包子脸皱起,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接下来的话。
彼时,何朝鬼使神差接了句:“要以身相许。”
小丫头拍手道:“对,就是这样的。可是小哥哥,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望着他,亮晶晶的月牙弯眸满是疑惑。
他说:“就是长大后,我们要在一起。”
小丫头似懂非懂点点头:“等我长大后,小哥哥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哦。”
他点头。
后来何朝还未来得及问她名字,许暮月就被父母带回鹤洲市。
他依旧重复着何念给他安排的生活,忙碌学习间,唯一的消遣就是想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她。
那年初秋,陆思榆金屋藏娇的事败露,发妻一气之下和他离婚出国。
迫于当时还在世的陆爷爷的威压,陆思榆把他和何念接回陆家。
离开丹城镇时,他还想要去找她,因为他还不知她的名字,却被何念硬拽着上车。
在陆家的生活与何念想张的完全不一样,陆思榆因为离婚后才知道自己所爱是陆庭野的母亲,导致他和何念在陆家备受陆庭野欺凌。
他因为有陆爷爷庇佑,日子尚可。而何念就不一样,陆庭野父子所有的怒火都往他身上发泄。
何念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和初恋情人旧情复燃私奔,把他丢在陆家。
后来唯一对他好的爷爷去世后,在陆思榆漠视下,连陆家佣人都可以骂他一句野种。
直到许暮月给他糖,他认出来她是那个小女孩,他本来想和她相认。
可他知道她陆庭野的青梅,他就不敢了,只能看着她和陆庭野几人一起玩,而他躲在一旁看,像偷窥别人幸福生活的小偷。
何朝脱下身上的藏南色风衣给许暮月盖上,看着怀里熟睡的她,眼底盛满柔情,环住她的双臂渐紧,胸腔里的心脏加速跳动。
睡着的她永远不知,他用尽了满身勇气,才走到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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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下午,鹤州市国际机场。
下午四点是许暮月两人飞韩国的航班时间,许飞翰因为公司会议无法脱身,所以只有甯曼妮和许相思来送他们。
“月月,阿朝,这次去韩国就只有你们两人相互照顾对方。”
甯曼妮拉着许暮月的手细细叮咛,说了许久,又对何朝说,让他多多担待许暮月的小脾气。
何朝点头应下:“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月月的。”
听何朝这么说,甯曼妮眉间的担忧才褪去几分,却还是不放心,对何朝说了许多许暮月吃食禁忌。
何朝一一记在心里,再三和甯曼妮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许暮月,甯曼妮才转移了话题。
一边的许相思见状,与许暮月咬耳朵:“也只有你的小男友能受得了老妈的唠叨。”
许暮月因为小男友三字,心里高兴,连和姐姐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欢喜的味道:“那是当然,朝朝可好了。”
许相思看着妹妹满脸自豪,只差给她根尾巴翘上天去,无奈附和:“对对对,你的朝朝最好了。”
许暮月看着耐心和母亲说话的何朝,嘴角上弯。
许相思忽然想到什么,拉着许暮月的胳膊走到角落里。
许暮月被姐姐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懵逼,问她:“姐,怎么了?”
许相思压低嗓音问:“月月,何朝的身世你知道吗?”
许暮月点头。
许相思表情变得严肃,叮嘱她:“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世,千万不要让爸知道了,毕竟这圈子很介意这种事。”
许暮月欲言又止:“我知道,可是……”
何朝的身世总会被人知道,到时又该怎么办。
许相思看出妹妹的顾虑,对她道:“二叔因为陆家声誉,一直把何朝身世隐藏得很好,你不用担心爸爸会知道。”
许暮月嗯了声,低头看着白色帆布鞋发呆。
她怕有一天纸包不住火,爸爸总会知道这件事。
到时,他要她和何朝分开……
许相思安慰拍了拍她的肩:“爸爸现在很欣赏何朝,你不用担心。”
许暮月闻言疑惑,又听姐姐说了许父约见何朝谈话的事,才明白许相思话里意思。
她听见那句“你把月月交给我,我会保护她一辈子”时,红晕悄悄爬上脸颊。
“姐,为什么姐夫愿意帮助何朝?”
许暮月忆起刚才许相思说何朝陪她去韩国是有陆嘉木的帮助。
许相思红唇一勾,笑得神秘:“可能是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
许暮月听后要反驳,那边何朝叫她准备过安检登机。
许暮月只能和何朝一起和家人挥手告别。
许相思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微微叹息。
她没有告诉许暮月,当年陆家因为何朝闹得满城风雨,在圈子里颇受诟病,被商场对手拿捏把柄,导致公司股价下跌,差点破产。
他们家和陆家交好,也受到波及。
公司好几桩生意都被要求中止合作,资金链受损,股份下跌至谷底。
许飞翰因此和陆家逐渐减少来往,甚至开始介意豪门里的私生子女的存在。
飞机是首尔时间晚上九点半左右才到,何朝上飞机前就已经联系好在首尔来接他们的人。
上了飞机后,许暮月因为想到未来长时间见不到家人,情绪变得低落,索性闭眼睡觉。
何朝帮她把窗板放下,遮住穿过云层的阳光。
又给她盖上毛毯,掖好毯子后,才戴上眼罩入睡。
等许暮月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她拉开遮阳板,看着窗外幽蓝的天空出神,月牙弯眸里一片迷茫。
快到首尔了,即将开始的练习生生活会是怎样的?
“在想什么?”
坐在她身边的何朝摘下眼罩,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窗外夜色。
云层在朦胧的月光照耀下,变成淡淡的幽蓝色。
等机翼穿过云层,还可以看见藏在后面的点点星光。
许暮月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眼里满是茫然:“朝朝,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他坚定道:“会。”
许暮月眼底的茫然散去,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唇角隐隐上扬。
无论即将到来的练习生生活是怎样的,她身边都有他的陪伴。
何朝伸手将女孩白皙的小手握住,对她道:“有我在,不用怕。”
“我知道。”
许暮月望着他,月牙弯眸里缀满星光,比起舱窗外的繁星更耀眼。
飞机在首尔机场降落后,何朝与许暮月站在航班出口等人来接。
首尔的晚秋比国内更冷,夜风吹过,许暮月裹紧了毛衣外套。
她身边的何朝见此,脱下风衣搭在她身上。
“手——”
许暮月愣住时,何朝握住她的手帮她穿上风衣,她只能机械跟着他的动作,穿好他的衣服。
她回过神来,看着身边只穿了件单衣的何朝,要把衣服还给他。
却被何朝按住手腕:“穿着,我不冷。”
许暮月盯着何朝小半分钟,最后接受了他的衣服。
她裹紧身上的风衣,感受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后面的时间,纵是寒风侵蚀,也不觉得冷。
两人等了快十来分钟,一辆银色的起亚出现在视线里。
许暮月看着驾驶座车门打开,走下一个穿着红色皮风衣的女人。
她烫染着酒红色短卷发,画着精致的妆容,高挑的眉毛为她原本普通的五官增添了一丝攻击性的美。
女人对两人露出和善笑意:“你们好,我是林欣,是盛宴首尔分公司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欣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