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前一周,许暮月按照习惯上了企鹅给贺知更留言。
朝朝暮暮:知更,我最近开始把街舞捡起来学习了,知更,你什么时候才回我消息?
消息发出去,依旧石沉大海。
许暮月滑动鼠标看着半年多来,只有自己留言的对话框,心里无比惆怅。
准备关掉对话框下线时——
贺知更暗了半年的头像亮了!
许暮月握住鼠标的手指都在发抖,立刻敲键盘给贺知更发消息。
朝朝暮暮:知更?
朝朝暮暮:是你吗?
贺知更很快回了她。
莎士比亚与哈姆雷特:是我,月月。
许暮月看见对话框发过来的消息,眼圈一红。
她揉了揉微酸的眼睛,连忙敲打键盘,问题像连珠炮似的丢过去。
朝朝暮暮:知更,你这半年为什么一直没有上线?你什么时候回国?你最近怎么样?
莎士比亚与哈姆雷特:我很好,这半年我妈妈都不准我碰通讯工具,至于回国……
许暮月看着聊天框里的一串省略号,忽然明白什么,贺妈妈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让知更回国。
她发呆时,贺知更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莎士比亚与哈姆雷特:月月,我这次上线时间很短,就是想和你说
发过来的消息内容只有一半,许暮月看着对话框里又变成了灰色的头像,知道知更又下线了。
她只能回了消息。
朝朝暮暮:知更,有什么事就留言,我要睡了,晚安
发完消息,许暮月单手托腮滑动鼠标看着这半年里来给贺知更的留言,内心一阵惆怅。
小时候,她和贺知更还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对方。
可是现在,她们之间却隔了半个地球,一个在国内,一个在伦敦。
许暮月看着电脑屏幕下显示的凌晨一点,抬手揉了揉微酸的眼睛,关掉电脑爬上床睡觉。
次日早晨,许暮月醒来,第一件事就打开手机看贺知更有没有回自己消息。
果然贺知更回了她,时间是早上六点。
而伦敦那边是凌晨。
莎士比亚与哈姆雷特:我妈刚才进来了
莎士比亚与哈姆雷特:上个月,尚宸溪在国外了来找了我,我们又在一起了,他说等这几年熬过,等我们法定就结婚。
莎士比亚与哈姆雷特:月月,祝我幸福吧
看见这三条消息,许暮月由衷的为好友开心,回了消息,想到好几天都没见面的何朝,背靠在床上,给他打电话。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少年未睡醒的声音,像含了沙:“小月亮,早安。”
听见电话里何朝的声音,许暮月心疼:“早,昨晚又是凌晨才睡吗?我打扰到你了?”
恰逢七夕要到了,蜜色的生意格外火爆。
在许暮月的记忆里,何朝已经很久没有十二点前睡过了。
听筒那边,何朝听见小姑娘心疼的声音,连日的疲惫化为乌有。
他握着手机,眉眼化柔:“没有,今天要搬家,也要早点起床。”
许暮月疑惑:“搬家?”
何朝“嗯”了一声,继续道:“今天房租到期,要搬到新找好的房子去。”
许暮月问他:“在哪?我来帮你搬家。”
何朝想起许暮月娇小的身子,轻笑一声:“你帮我?”
小姑娘在电话这边连连点头:“对啊,我来帮你。”
“你到我新家来——”
何朝告诉了许暮月地址,又聊了一会,才挂断了电话。
许暮月挂断电话后,看着外边的艳阳天,爬起来洗漱,换好衣服下楼。
楼下许家父母正在吃早餐,难得见到平日没有街舞课就睡到日上三竿的女儿起来那么早。
许飞翰从手里的金融报里抬头,看着坐下吃饭的许暮月,问:“今天不是不用学街舞吗?”
许暮月咬着三明治,口齿不清道:“不学,但我有事要出门。”
许飞翰立马猜出来:“又去找何朝?”
许暮月正好解决完手里的三明治,喝了一口妈妈甯曼妮给自己倒的牛奶,点头:“对啊,怎么了,爸?”
许飞翰语气平静:“没事…”
他只是心疼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
许暮月吃完早餐,拿过纸巾擦嘴,抓过一边的背包就往外跑:“我出门了…”
等到许飞翰夫妻俩回过神来,视线里只有紧闭的房门,女儿早就不见了人影。
-
许暮月从家里出来,出了小区就坐了出租车往何朝说的地址而去。
到了目的地,许暮月付了车钱下车。
看着眼前的老式居民楼,许暮月觉得都长一样,她属路痴的,进去一定迷路。
索性给何朝打电话:“朝朝,我到小区门口了。”
电话那边何朝:“好,我下来接你。”
“好。”
何朝想到许暮月的路痴程度,再次叮嘱:“就在原地站着,不许乱跑。”
许暮月听着他唐僧似的念叨,笑:“朝朝,你好啰嗦,我知道了,一定不乱跑。”
“乖——”
少年嗓音缱绻,让许暮月红了脸,轻轻嗯一声,挂了电话。
然后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何朝来。
临近中午,气温越来越高。
许暮月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挪动脚步往阴凉的地方靠。
才走几步,身边忽然出现一个女人,女人对着她笑:“你是许暮月吧?”
“你是谁?”
许暮月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约莫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生得极其好看,弯眉杏眼,皮肤雪白。
许暮月看着她的眉眼,总觉得很眼熟。
女人笑意和蔼:“我是——”
她说着抬手要去摸许暮月的脸,许暮月一下躲过。
“别碰我!”
女人的手僵持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也没了刚才那么热络。看着许暮月眼睛里的警惕,笑道:“你不认识我没关…”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许暮月就感觉到一阵力量把自己往身后一带。
她抬头,身形清瘦的少年正站在她身前。
许暮月抿了抿唇,小声叫他:“朝朝?”
何朝眼神里的寒意减退,眉眼变柔,握住小姑娘的手转头,嗓音温柔:“别理陌生人,我们进去。”
转身就拉着许暮月离开。
身后的女人看着何朝要走,立马开口:“何朝,你对你的母亲就是这个态度?”
闻声,许暮月面露惊讶,抬起小脸,眨了眨眼:“朝朝,她是你的妈妈?”
何朝握紧许暮月的手渐紧,唇角抿得死死的,一句话也不说。
许暮月更疑惑:“朝朝?”
她看何朝这样子,好像很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何朝唇动了很久,最后嗯了一声,介绍道:“她是我的母亲,何念。”
许暮月感觉到少年语气难掩厌恶,忽然想起过年时,她问何朝母亲回家过年的事,他就很逃避这个话题。
何朝看着眼前女孩眼眸里的疑问,抿紧了唇角:“我们回去,别理她。”
“何朝,你想去呢?”
身后女人追了上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许暮月见她看着何朝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神。
何朝唇角抿紧,看着拦路的女人,眼神冷到了极致:“让开!”
第一次,许暮月看见和她印象里截然不同的何朝。
何朝余光看见身边的小姑娘看着自己,他呆站在原地。
她看见了?
许暮月没有说话,何朝握住她的手的力气越来越大。
小姑娘被弄疼,皱眉:“朝朝,你弄疼我了!”
看着空落落的手,何朝欲言又止:“我……”
拦住他们的何念又开口:“阿朝,你就去求求你爸爸,给我点钱,救救你的妹妹好不好?”
说着抓住了何朝的手,表情苦苦哀求。
何朝嘴角抿紧,未语。
他看着眼前的何念,这是他的母亲,也是当年为了追求真爱,把他扔在了陆家门口的女人。
何朝永远记得那天,他苦苦哀求妈妈不要走,甚至追着那辆车跑了好久好久,她也没有下车看他一眼。
何年看见许暮月,立刻抓住她的手:“许、许暮月,你帮我求求他好不好——”
许暮月被她握得眉心皱起,使劲甩开何念:“你放开,疼。”
何朝被小姑娘委屈的叫疼声,拉回了思绪。
看着被何念握住手的许暮月,上前握住何念的手甩开:“放开她!”
“你——”
何念正要发火,对上少年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
记忆里那个求着她不要离开的小男孩,似乎已经长成她不认识的模样。
许暮月看着眼前黑眸阴沉,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少年,有点害怕。
当她望见何朝眼底的不安时,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朝朝,我在这。”
何朝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我们走,好不好?”
他的眼眸没有刚才的阴鸷,只有惶恐不安。
许暮月鼻尖微酸,点头:“好。”
两人要走,何念不允许:“何朝,你有没有心?那是你妹妹,她得病要死了,你怎么能不救她?”
“等下——”
许暮月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哀求的何念,又看了眼何朝。
她的眼神,让何朝瞬间紧张起来。
周围人围过来打量的目光,都没有她莫名的眼神,让他不安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