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面两人往回赶,傅辛年经过一家首饰店一定要进去帮沈涛挑一件礼物,沈涛拦住了,“别挑了,我平时又不戴。”
傅辛年瞬间觉得有点心疼,平时沈涛什么好东西没有戴过?现在到了这边却一下过得这么朴素,不免有些惊奇,“你以前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喜欢戴的嘛。”
沈涛笑,“现在不喜欢了。”
“......”
傅辛年心里有些堵的慌。
两人到家,穿过长长的走廊,沈涛领着傅辛年到一处三室房子的地方,里面用隔间隔开,外面住的她,里面就是张婶一家。
傅辛年瞅了一眼沈涛居住的环境皱眉,“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沈涛不以为意淡淡笑了一下,“住在这种地方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
傅辛年有些梗咽,他堂堂一个大老板怎么会让老婆住在这种地方呢?当时忙拉住沈涛问,“你告诉我,你到底在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沈涛回头,“没什么事,就是刚来法国的时候行李和卡身份证都被人偷了,所以就来这里了。”
“......”
傅辛年心里一噎只觉得喉头发紧,过了半响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那种微弱的有气无力的声音,他刚来时还以为沈涛会和他吵,没想到见到她时眼神是那么的纯洁朴实,是他这一辈子都向往的纯洁,本以为是她对他长时间的漠不关心,却没想到是生活的磨练让这个从小受不得一点苦的千金大小姐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包容别人。
她此时在他眼里已不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千金大小姐,却是那个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清纯小仙女。
傅辛年静静看了她一眼,最终有点无可奈何的说:“那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
沈涛笑笑,“给你说有用吗?那么远,又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觉得靠自己比较好。”
那一句却瞬间如刀子一般扎进了傅辛年的心窝,他觉得心痛极了,当一个女人对你说,你没用时,那种无助,那种作为男人的尊严和自尊又何在?
他除了给她带来伤害还有什么?
傅辛年梗咽了一下,淡淡看她,语速极缓,“那现在都解决好了吗?”
“解决好了。”
沈涛回答的利索干脆,听到傅辛年心里又是一阵揪心。
傅辛年默了默,“那我现在能帮你做些什么?”看着不大而简陋的地方,傅辛年却此时此刻非常想帮沈涛做一件事情,哪怕极小的一件事情。
可是沈涛淡淡说:“你坐着吧,我去看看张叔一家。”
傅辛年立马跟上,“我也去。”
“......”
沈涛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虽说是另外一个家,但是也只是一扇门相隔而已,沈涛起身敲开张叔家的门,里面比沈涛住的地方更加窄小,而且就地摆着两张床估计就是他们一家晚上睡觉的地方吧。
一个小男孩躺在床上,他身体瘦弱,傅辛年淡淡看了一眼,见沈涛殷勤的上前,纤细的手指扶在小温的额头上,轻轻探了探,“怎么样了?还在发烧吗?”
眼睛是看着小温的,但话却是对着身后老实巴交的张叔说的。
张叔停顿了一下说:“还在烧,这孩子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烧一直褪不下去。”
沈涛有些焦急,“那往医院走吧。”
“......”
张叔犹豫,手指往口袋里插了插,意思是没钱。沈涛望了一眼说着就把小温往起来扶,傅辛年立马搭了把手,两人把小温扶上张叔的背,沈涛走在后面顺手收拾了几件家用衣服跟了出去。
走廊里同样黑黑的,傅辛年看不见女人的脸,只感觉到那股气息一直离他很近很近,他心里未免一动,伸手轻轻拉住了沈涛的手,女人的手很冰凉,带着冬夜里的一股寒气,沈涛没有拒绝也只是轻轻怔了一下,然后大步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待会麻烦把你钱借一点,我要给小温缴住院费用。”
“嗯。”男人轻轻哼了声。
沈涛补充,“不会白借的,下次我还你。”
男人看了她一眼,“不用!”
沈涛像是早就做好了决定一样,低声说:“要还的,我之前手头比较紧没存住什么钱,以后一并还你。”
傅辛年淡淡望了女人一眼,只觉得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上了车到了医院,小温感染的是小儿肺炎要输液体,沈涛和傅辛年站在楼道里等,女人的背影在医院白色的走廊里显得有点憔悴,傅辛年打量她,她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单薄,心里不免有些难受,“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沈涛看了一眼摇头,“不用了,”转而想了想,“倒是你坐了一天的飞机估计也是很累了,你回去吧,在市中心开个酒店睡吧。”
男人摇摇头,“我和你一起吧。”
夜已深走廊里的灯光暗了,两人对立而站谁都没再说一句话,这时张婶来了,她给小温熬了米粥,顺便提了饺子,问二人要不要吃?
沈涛连忙摆手,“你赶快给我张叔送进去吧,他估计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张婶推脱了几句提着东西进去。
两人站在走廊,张婶出来,“小沈,你和你男朋友回去吧,小温水也挂上了,这一时半会也打不完,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和你张叔今晚就先在这里住下了。”
沈涛看了一眼见也再帮不上什么忙,踌躇了一下说:“那好吧,我们先回去,你有任何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的,”张婶点头。
沈涛跟在傅辛年身后走,走了两步张婶叫住她,“哎,小沈,你过来一下。”沈涛站住走了过去。
傅辛年听到张婶小声问沈涛,“小沈,那小温住院的八百发廊我会尽快还你的,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男朋友。”
沈涛心酸梗咽了一下,“没事张婶,孩子的病要紧,你先看,钱的事别再担心。”
尽管如此张婶还是千恩万谢的把他们送出来。
沈涛进了电梯,身体有些体力不支脸色苍白,她静静的靠在电梯里双眼无神,想着想着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傅辛年正好一回头看见了这一幕心里挖心的难受,急忙问她,“你怎么了?”
沈涛眨眨眼睛,眼泪扑簌簌落下,“我只是在想,人活在世上一辈子挺难得,张婶为了八百发廊那样低声下气的求我,想起我以前八百发廊连我一双鞋都不够。”
“.......”
傅辛年也有些难过,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伸手轻轻的握住了沈涛的手指,微微用力想用自己的身体传给她一丝力量。
沈涛坐在车上,傅辛年看了一眼微微低声,“如果累的话你先睡,到了我叫你。”
沈涛没理他幽幽看着窗外,今晚她的情绪似乎不高,过了会她淡淡说:“张叔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在煤矿遇过一次矿难,当时头部受伤医生都说他可能活不了了。”她语气淡淡的,在这冰冷的夜晚就如一条流动的水。
傅辛年静静的听着,沈涛说:“当时所有人都对张叔判了死刑,但是后来张叔却奇迹的活了过来,你知道张叔活过来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
傅辛年心里一怔,总觉得接下来的那句话会非常揪心,淡淡望了后视镜一眼,沈涛没等来傅辛年的回答,幽幽说:“张叔说,我不能死,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呢,那时候张婶正好是大肚子,你想一个女人啊,没有男人的依靠,没有家人的帮助......”说到最后她梗咽了,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轻轻抽噎着,傅辛年听了心里挖心的难受。
傅辛年默了默,“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沈涛哭了一会儿眼圈红红的,她抬起头说:“傅辛年,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意思是咱俩以前生活条件那么好,可关系为什么还不及张婶和张叔的十分之一呢?”
一句话问的傅辛年心里一阵窒息。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没有感情?”沈涛微微哭泣,“我也想过,但是......”她抽噎了一下说:“张婶和张叔他们两个人刚结婚那会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我们不相上下,但是他们俩个的感情为什么那么好呢?”
今晚沈涛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傅辛年当头一棒,他恹恹的说:“.....是我对不起你,没有让你拥有安全感。”
“......不是,”沈涛痛苦的摇摇头,“是我们两个并不交心。”
“.......”
回来的后半段路,两人再一句话没说。
沈涛乘傅辛年的车回到家,到家后沈涛赶傅辛年走,“你去住酒店吧,我这里小恐怕你睡不惯。”
傅辛年不出去,死死守在门口。
沈涛见状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傅辛年死死守在门口,“你都能睡下,我有什么不能受的呢。”
夜晚,风是凉的,夜是静的,沈涛和傅辛年两个月来第一次睡在一起,原本夫妻间的猜测和矫揉造作已经不在,沈涛身材瘦小静静的躺在傅辛年的身边。
傅辛年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沈涛身体动了动,傅辛年眼眸加深轻轻安慰她,“别怕,我不会动你,只是想揽着你好好睡一觉。”
女人许是太累了,轻轻“嗯”了一声睡了过去,男人搂着她只觉得心痛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