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醉了。”顾旭放柔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佳人。
林谨言茫然抬头。
他是浓眉大眼型的男生,又从小养尊处优,平时看似大大咧咧浑不吝,其实娇贵易碎得很,此刻睁着大眼,有种迷路小兔子的无辜感,因酒意熏熏,眉眼又添几分秾丽。
玄关的光照下来,落在他光泽顺滑的头发上,反射着酒红色的光芒。
他这头发染得是真不怎么明显,看出来后,顾旭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宝贝儿,谁送你来的?”
他手终于落下来,轻浮地扣在林谨言腰间。
林谨言并没有醉得特别厉害。
他其实在看到这男人的时候有反思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只是被这人气势激得,就非要比出个高下来,再加上酒精作祟,脑子到底还是慢了两秒。
他在静了一会后,蓦地一记重拳砸在顾旭肚子上。
顾旭毫无防备,吃痛退开。
林谨言冷笑一声:“死基佬。”
他转身出了门。
顾旭捂着肚子,维持这个动作半天没动。
他怕他忍不住把晚饭给吐出来,没想到他看走眼了,小兔子不是小兔子,还真是一头野性难驯的狼。
好一会他笑了笑,起身走到门外。
隔壁,林谨言正好进屋,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这样看来,还真是走错了啊。
顾旭有些遗憾,但很快又莫名兴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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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谨言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后看到手机上连着三个林平升的电话,直接漠视,回了莫柏青的。
“醒了,难受吗,昨晚喝成那样了怎么不直接在酒店住?”
莫柏青是林谨言发小,游历、涂分也是他朋友,但还是莫柏青和他关系最亲近,一早也只有莫柏青会这么关心他。
林谨言趴在床上,打着哈欠,回忆着昨晚上的乌龙,发现自己不太能想起隔壁那死基佬的脸了,也不在意,含混道:“还行吧。”
他不太难受。
他昨晚不住酒店,是不想被人骚扰。
那小美人看似纯情,可能在那里面混的能有几个真单纯的,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妖。
撩完就跑真刺激。
莫柏青又说了些别的,最后道:“对了,昨晚游历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林谨言没反应过来:“什么?”
电话里安静了两秒:“算了,你休息好了就过来吧,晚点去南市海湾度假山庄。”
过生日当然不能只吃个蛋糕打打牌,自然还是要到处嗨的。
林谨言应了。
挂了电话,莫柏青想起来,问对面拆礼物的涂分:“谨言送你什么了?”
涂分慢吞吞拆着酒店里的人送他的生日礼物,兴致阑珊地打了个气吞山河的哈欠,闻言手一顿,想了想:“他说还没到呢,在国外。”
莫柏青笑了下:“看来还是份大礼。”
涂分哎哟一声:“啧啧,这醋味大的。”
莫柏青笑道:“不酸不行,我和他从小到大过了多少个生日,从来只有我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份。你们每次生日,也都是我帮他准备,这次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涂分一手捂胸,浮夸道:“小的受宠若惊。”
他拆得不耐烦了,不拆了,吊儿郎当仰靠在沙发里,又道:“那你这么多年的本得捞回来啊,这不就快订婚了,等你结婚,林谨言礼金还能少你的?”
林谨言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心大,从来接受别人的多,自己付出的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莫柏青要真结婚了,林谨言大礼肯定少不了。
但莫柏青撇开脸,并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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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市某甜品店。
蒋可可拈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金色叉子,像擎着千斤铁锤,毫无食欲。
对面林季生看她一眼,面带笑意,善解人意地道:“不好吃吗,我们换家店?”
蒋可可早知道这次两家聚餐不是单纯的聚餐,但她早就认识林谨言,想着来见一见也好,俩人合作还能把家长们蒙混过去,谁知道那小垃圾直接扔下她跑了。
就剩下她孤军奋战,她都不想来了,但她爹蒋奇胜怎么可能放过她,她妈也好言相劝,让她好歹应付应付,别让两家生了嫌隙。
不像林谨言,蒋可可多么大局为重的一个人,背负着父母的殷殷期盼,戴上乖巧听话的面具,赴约了。
但是这街逛得也太无聊了,除了吃就是吃,真当她是吃货吗?身上比平时小一码的裙子快要被她撑爆了,靠!都怪她妈!不对,都怪林谨言,一点兄弟义气都没有。
蒋可可心不在焉,手上不自觉用力,一块提拉米苏被她捅得就这么咻地飞了出去。
林季生张着嘴,刚要问她是不是无聊了,就被蛋糕砸了一脸。
林季生:“……可可?”
蒋可可终于回神,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拿了手帕出来:“你去清理一下吧,真的很对不起,想事情想出神了。”
林季生还算绅士,这样都没有半点不满,笑道:“可可想什么有趣的,看来还是我安排的不够好,让可可还有时间想别的。”
他仔细擦干净了下巴上的蛋糕,衣领上的却怎么也擦不掉。
蒋可可指了指他脖子:“这里还有,你去洗手间擦一下吧,对不起。”
蒋可可双手合十,两眼含泪。
林季生本来就没怎么生气,这下更是什么脾气都没了,道:“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脖子那处黏糊糊的,林季生多少还是不舒服,起身道:“那你坐一会,我去下洗手间。”
林季生一走,蒋可可立马葛优瘫,也顾不上这是公众场合还要维持淑女形象,她叉着双腿,打了阵摆子,咬住叉子,被甜腻的蛋糕噎得一恶心。
想想气不过,蒋可可开始给林谨言打电话。
第一通,正在通话中。
第二通,没接。
蒋可可脾气上来了,非打通不可。
第三通,终于通了。
蒋可可气不打一处来:“林谨言你个小垃圾,你抛下老娘自己拍拍屁股走了,你挺潇洒啊!”
电话那头林谨言大着舌头:“你谁啊?”
蒋可可一字一顿:“你爸爸!”
林谨言:“我爸早死了。”
蒋可可气笑了:“林谨言你真够可以的,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林谨言附送了她两个字:“呵呵。”
蒋可可冷笑:“林谨言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掌握着你这个死基佬的如山铁证,你还敢得罪我?”
她身后,从洗手间回来的林季生脚步一顿。
林谨言喝了几杯酒,歪倒在沙发上,闻言清醒了两分,撑起身:“你说什么梦话呢?”
蒋可可笑眯眯道:“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不记得也挺好,你那相好的都抛下你订婚去了,对象还是萍市首富的小女儿吧?啧啧。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啊,你迟早有一天也是要结婚的,与其祸害别人,还不如就近原则,懂我什么意思吧?至少我不介意你是个死基佬啊,你对女的没兴趣,我对男的也没兴趣,正好。”
林谨言又躺回去:“做梦。”
懒得再听她胡扯,林谨言直接挂了电话。
蒋可可气得拍桌子。
她也是被家里催婚催得不耐烦了,不然不会出此下策拿这事来激林谨言。如果一定要联姻,作为同性恋的林谨言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们关系也还可以,林谨言人品也信得过去。
奈何这家伙就是不开窍。
林季生往后退了两步,在服务员异样的眼神中,过了一会才慢慢走过去。
蒋可可顺了顺气,见林季生回来了,也没兴趣再待下去,硬邦邦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我先回去了。”
林季生好似完全没察觉任何不对,起身笑道:“好,那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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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季生送完蒋可可,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林家的房子在有钱人众多的北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偌大的宅院匍匐在黑夜里,灯火通明。
住的地方倒是不大,大的是那片草坪,足可以打高尔夫了。
林季生车子停在半道上,望着草坪不远处的球门出了会神,直到谭妍的电话打进来才继续往车库开。
谭妍在电话里关心问道:“季生,还没回来吗?”
林季生心不在焉:“已经到家了。”
“哦,那就好,晚饭吃了吗,没吃我让厨房给你准备?”
“吃了。”
“怎么听起来兴致不高啊,今天和蒋小姐玩得不开心吗?”
“没有,挺好的。”
林季生倒车入库,想了想,还是道:“就是,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谭妍看了一眼身边沏茶的林平升一眼,道:“你和妈妈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放心,这里没别人,就我和你爸呢。”
林季生犹豫再三,还是道:“算了,都回来了,待会再说吧。”
他挂了电话,往楼上走。
林平升看一眼谭妍:“怎么了?”
谭妍:“没事,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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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林平升翻了个身,摸到身边床位是空的,醒了,他躺了两秒,艰难坐起身,本想喝水,却发现水杯空了。
门外传来些微动静,林平升拿着杯子出门,刚到门口就听到楼梯处谭妍的声音。
“你说什么,林谨言是同性恋?”
谭妍难以置信,可想了想又觉得这没什么好诧异的,林谨言那副白面小生赖赖唧唧的样,瞧着对女生好像完全不感兴趣,是同性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谭妍没忍住扬了下嘴角,刚想说什么,却听林季生喊了声:“爸。”
她好险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得意忘形。
林平升慢慢走过来,步伐似乎依然稳健,可细看手却像在发抖。
“你们在说什么,谁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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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山庄醉生梦死了两天,游历直呼受不了,让涂分赶紧把人都遣散了。
涂分揶揄:“你不行啊老游,你看看咱们言言多淡定,再来三百场都没问题,是不是言言?”
林谨言白眼都懒地给他一个:“滚。”
莫柏青笑得懒散,斜靠在林谨言身边,抬起一只手搭在沙发上,好像半搂着林谨言。
游历没好气:“你瞧瞧柏青护犊子那样,老子怀疑林谨言这么多年都还是童子鸡,压根就没破过处,这么几天你见他带谁进房间了?”
林谨言毫不客气:“滚,我只是没你那么不讲究,什么注水猪肉都能塞得下。”
不过闹了两天也确实是够了,别说在深市就有人妖温香软玉伺候着,来了这边更是荤素不忌男女不忌,什么网红模特齐上阵,红烧肉吃多了终于还是腻了,最重要的是身体遭不住。
叫人叫得最欢的是涂分,玩得最开的还是游历,既然连游历都不愿意捧场了,涂分自然都把人遣散了,留下一两个知情识趣的,跑跑腿,讲讲小品相声逗逗乐。
这神仙日子本来挺潇洒惬意的,结果就在众人打算离开的那天,一位不速之客杀到了度假山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