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白满脸惊恐的紧盯着季砚,像是想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季砚神情自若的任他打量,手上摆弄碗筷的动作不停。
江与白被他这话给弄得心绪缭乱,努力清空掉脑子里‘我给你吹吹’这句反复播放的弹幕,假装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疼,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是我们在受到伤害都会拥有的一个……”
他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因为他的额头上居然覆上了一、双、手!
江与白心绪更缭乱了,甚至想下楼跑几圈。
季砚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还是以前那个【说话超过十个字算我输】【脸上有多余的表情算你赢】的阴沉大冰山么?
怎么他为季砚挡了这么一下,效果居然猛如一记强心剂,变化这么大的么?
偏偏那人还认认真真的在用手检查他的体温,摸完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企图比较一下哪个更烫一点。
季砚自言自语道:“奇怪,没有发高烧啊……我觉得还是得叫医生先来看看。”说完这句,他站起身来就想按铃。
江与白赶紧拦住他,板着脸提起了正事。
“你先坐下,记得我说过的,有事想和你说吧。”
季砚把粥往他那边推了推,漫不经心的敷衍道:“记得,你先把粥喝了。”
江与白:“……”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氛被这么一弄瞬间烟消云散,本来准备趁月色正美气氛正好,与季砚促膝长谈一把,从星星月亮聊到人生理想,最好再趁机劝他一起吃点东西就更好了。
但是最后却在一碗粥面前败下阵来。
江与白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吗?
不好意思,他是。
他在季砚的凝视下,一口气喝掉半碗粥,喝出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感觉。
江与白严肃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季砚‘嗯’了一声,嘴巴紧紧抿着,看起来像是在强忍着笑意,但江与白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的正事,于是他便开始说起自己在圆球时打好的草稿。
“季砚,我和你也算有过命的交情了。你看到了,生死危机下,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救你。”
提到这个,季砚呼吸一滞,递小菜的动作迟了好几拍。
“江与白,首先,我很感谢你救了我,我欠你的东西已经太多,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还干净。我知道用钱换命肯定是不对等的东西,但是现在也没有一个机会让我再替你去挡一次,我只能把我仅有的东西全都给你,用作于事无补的一点小谢意。我向你许诺,等我还完债后,我接下来的所有收入都将转到你名下归你支配。”
这话一出,江与白被惊到说不出话。
虽然钱确实是很世俗的东西,但这已经是季砚能力范围内能做到最好的回报了。以季砚以前的咖位来算,随便拍个戏都是几千万片酬,接个代言或者真人秀又另算。他的收入在他爆红时期一直是能入选明星收入福布斯榜前列的存在。
但他现在的许诺居然是,要把下半辈子赚的钱都给江与白?
这等于是他把一座移动的金矿送给了江与白,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平心而论,就算是江与白被人救下来,也做不到这种程度。更何况江与白当时那个反应明显就是自愿的,并不企图季砚的回报。
季砚见江与白还在消化中,语重心长的继续道。
“其次,如果再有下次类似的情况,我……我肯定会护着你,但是同时,我也希望你能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江与白的话语好像卡在了喉咙里,过了良久才道:“不用这样的……你还记得,当初我送你角色的时候,你有许诺过给我一个愿望吗?”
季砚愣了愣,对江与白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有些不解:“嗯?”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的愿望。”
季砚凝望着江与白,屏住呼吸,静静等候江与白的下一句。
“我希望季砚能够开始尝试把我当值得‘信任’的朋友,能够为了我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哈,好像超了一个愿望,那就只要后面那个吧,我希望季砚可以好好吃饭。”
听到某个敏感词汇,季砚心底没来由地有丝慌乱,眼神微微一沉:“你知道了?”
江与白耸了耸肩,也不想再藏,拿出了江家这个万能挡箭牌:“你每次都要盯着我做饭,然后又只肯吃我先吃过的,这个行为实在太怪异。然后你也知道我们江家想查什么都能查到,不过为了尊重个人隐私我并没有细查,只知道你是由于某种原因患上了厌食症。”
季砚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声音嘶哑:“那你……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而因此嫌弃我?”
江与白立刻道:“当然不会!这都是很正常的病症,只要愿意调整自己心态,好好吃饭,肯定就能恢复到以前那样啦。加油,我相信你!”
季砚愣了愣,抬起头望向对面那人,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江与白的眼睛仍旧如同他们刚见面时那样,干净,纯粹,不掺杂任何目的性,永远都怀揣着一颗赤子心,就好像一只温和无害的小白兔。
这眼神莫名其妙触及了季砚心底的柔软,他唇瓣动了动,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
“好,我答应你。”
如果是江与白的话,他愿意尝试着自己走出封闭的世界,试着去相信一个人。
江与白暗自松了口气,偷偷用床单擦了擦刚才手心里的汗。
任务总算有大进展,对江与白来说实在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他正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时,季砚又冷不丁说话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魅惑,惑人心神的道:“你的问题我都回答完了,接下来该我了。”
江与白:“……???”
这种事情还需要你来我往?
大兄dei你也太追求公平了一点叭?!
季砚显然听不到江与白的吐槽,自顾自的发问道:“你为什么会愿意去帮我挡那一下?”
江与白:“……”
很好,死亡问题再度来临。
为了维护宇宙和平,为了让你重返巅峰,也为了我能恰饭。
江与白心里这样想着,却不敢这样说。
他抓头抓脑想了一阵,最后讪讪的道:“……因为我想这样做。”
季砚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回答,嘴角的笑纹越来越深:“好,我接受这个回答。那么我们今晚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你好好休息?”
已经达到自己目标的江与白没所谓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那个天花板我感觉绝对不是偶然,或许你可以试着去查查是谁在针对你……我也可以提供帮助……”
季砚轻笑了一下:“那个我已经猜到是谁了,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江与白抬起头,眼神写满了困惑。
季.钢铁直男.砚淡淡的抛出了忍了一晚上的话:“你内裤露出来了,白色的。”
江与白被季砚这句话给憋的满脸通红,躲回被子里迅速拉好内裤,然后伸出一只手指着季砚“你你你”了半天,一直说不出话来。
因为捂在被子里,他的声音像是闷在罐子里一样低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也太丢脸了……
季砚唇角本来蹦得紧紧的,最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