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春日,下午两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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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燥的音乐混着密集的鼓点?,噼里?啪啦地?在耳边响成一团,这个时间的酒吧没什么人,放个歌都能听到回?音,偌大的大厅里?只有一个卡座是满的。
沈清皓端着杯干马天?尼,眉头紧皱,一双桃花眼失了弧度,眼角忧愁地?向下垂。
“五次了,都五次了,我什么都没问过,他一句都不跟我透露,作为?男朋友坦诚有那么难吗?”
“前三次都是小事我不说什么,但第四次狗男人的礼物都送到家里?来了,送高中生穿的衣服什么意?思?让林亦下次和他开|房的时候跟他玩cosplay吗?”
“手机里?的追踪器显示他天?天?往医院跑,医院也?就算了,还是付淮安旁边的那家医院!怎么着,奸情还得换个医院搞?”
“他妈的,上?次还被我看见他和付淮安在街上?搂搂抱抱,我养条狗都养乖了,他这么一个人我|操|不熟,妈的。”说着,沈清皓闷声干了那杯干马天?尼。
周文坐在沈清皓的身边,端着杯鸡尾酒来回?晃,“那就换一个呗,也?没结婚,随便搞。”
沈清皓这次出差提前一天?回?来了,林亦不在家,打电话也?不接,气得他肝疼,便索性约了周文和叶珀出来喝酒。
现在叶珀坐在沙发中间跟一群“少爷”玩,他俩就在旁边聊边喝。
“老板!”
周文伸手把站在一旁的粉西服经理叫过来,笑嘻嘻地?说道:“你们这的脆皮鸭呢,给我戴了绿帽子的兄弟上?几个,要盘亮条顺最好还是清冷风的。”
“你他妈才戴了绿帽子呢!又不能确定林亦是真?出轨...”沈清皓怼了周文一拳。
经理知?趣地?没有凑上?前来,卡座的角落里?还是他俩在聊天?。沈清皓烦躁地?又喝了一杯酒,随后直接拎起酒瓶子对瓶吹,直到喝完一整瓶,他放下瓶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算他真?出轨了,我也?会原谅他....戒指我都拿回?来了,今天?是想和他求婚的..”
“我那么爱他.....怎么舍得放手把他给别人....”
“你和林亦才认识不到一年,相较我和染哥,其?实我更倾向于你们再相处一段时间,然后再考虑结不结婚。”周文又喝了一杯酒,叹息着说:“你比我还小两岁,真?的懂什么是相守了吗....”
“....我爱他...”沈清皓揉着眼角喃喃道,“我要和他在一起,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留在我身边,等见到他我就要和他领证,然后无论如何都让他跟我去美国...”
周文只是叹气。
“我得走了,万一林亦回?来没看见我怎么办,要是他和别人私奔怎么办....我得赶紧去找他,不然他就不见了。”
沈清皓拿上?风衣起身往外走,周文和叶珀打了声招呼,也?和跟着他一起走了。可当他们走出几步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几声“砰”的巨响,随后便是一声接一声的玻璃碎裂声。
“不就是个死人吗!别跟我提他!”
“他那种货色我还找不到吗!人都死了!人都死了!”
“他为?什么死了......什么癌症,什么事故.....”
沈清皓突然头疼起来,加快步子往家里?赶。
·
春末的风带着几丝暑气,弥漫了整间公寓。
桌上?的饭菜放久了味道已经酸了;冰淇淋蛋糕化?成了一滩奶油,干巴巴地?附在桌子上?;布置在餐桌四周的玫瑰花已然枯萎,像戛然而止的爱情。
沈清皓在家里?足足等了三天?三夜,等到一掌粗的手工蜡烛全部燃尽,等到天?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却始终没能等到林亦回?家。
他给青年打了无数个电话,对面?无一例外都是关机状态,这种情况下追踪器也?没办法用。
他来来回?回?地?在家里?踱步,越想越烦燥,本就生性多疑,现在更是犯了疑心病,几夜没睡好的困倦与疲惫也?一同?叨扰着他,几乎把他的情绪推上?了顶峰。
沈清皓挑了根高尔夫球杆,一言不发地?开始砸东西。
“啪——”
半人高的青花瓷瓶骤然碎裂,随后是落地?镜、博古架、曲屏电视和茶具,瓷片混着玻璃碎片铺了一地?,沈清皓踩着碎片走到餐桌旁,脸色阴沉地?抡起球杆把餐桌上?的餐盘全部打碎,砸到最后高尔夫球棍都弯了。
他扔下球杆,在球具桶里?挑了一根更粗的出来,站在玄关的落地?镜前举起球杆作势要打。
“咔哒——”
双开实木门在此时发出一声响,沈清皓的动?作顿住了,放下球杆紧盯着门看。
过了几十秒,只见一双玉白?的手推开了门,略显狼狈的青年缓缓走进?了屋。
“清皓?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青年的样子很糟糕,脸仍是那张出尘的脸,但嘴角脸颊都泛着青白?色,头发像是淋了雨还没来得及洗,看起来有些干燥,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树叶和....淡红色的口红印....
他回?来的前一天?北|京才下过雨,看来从那天?起林亦就没着家了。
林亦眨了眨红肿的眼睛,在看到家里?的一片狼藉后呆滞片刻,说:“家里?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青年的嗓音沙哑的很,让沈清皓想起那天?林亦给他.之?后的嗓音....那天?也?是这样,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哑。
“你去哪了?”他问林亦。
林亦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你去哪了!”
“去看小安了....”
“小安....呵.....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关机?为?什么领子上?还有别人的口红印?为?什么五天?都没回?家?”
沈清皓“铛”地?一声扔了手里?的高尔夫球杆,随手拿了摆在玄关上?的古董马鞭,他把林亦拽了过来,粗暴地?扯下了他的风衣外套。他的小羊好像有点?发烧,皮肤都是烫的,但他顾不得什么了,一直到把小羊的羊皮都剥干净了才肯停手。
他看见林亦的肩上?有一个青紫指印,像是被人大力抓过的...
“林亦!”
沈清皓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他急着确认,对林亦的痛呼声置若罔闻,按住了他的腰抱了他。
不对....完全不对....
他在心里?无数遍劝过自己要相信林亦,相信自己未来的丈夫,可他这次打败不了现实了.....五天?没有回?家、身上?有属于别人的青紫指痕、那里?也?.....他还能怎么相信林亦....
“清皓....我肚子好疼...你别碰我的肚子.....”
林亦疼得掉眼泪,双手无力地?保护着自己的腹部...他身下好像有碎玻璃,扎进?皮肉里?尖锐地?疼着。
“我肚子真?的好疼.....真?的好疼....好疼...”
可小年轻完全不听他的,死死按住他的腰。林亦没经历过这样的疼,手边也?没药,他只能咬住下唇,捂着疼痛不已的腹部呜咽。
他这些天?都在殡葬局,给李文雅守了三天?送她最后一程,殡葬局条件简陋,吃也?吃不好睡也?没睡好。走之?前一个女殡仪师抱了他一下,他完全没感觉,回?来的路上?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今天?回?家本来是想收拾东西准备告别的...谁成想沈清皓这个时间会在家...
“林亦,你跟哪个贱男人厮混去了,说!”
“是不是付淮安?你一口一个师哥叫的挺甜啊。”
“我没有.......”
林亦只觉得下身一片湿润,他闻到了血的腥味,应该是血...他的腹部坠坠地?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离开他了。
“清皓....你放开我....我要去医院....你把我送去医院好不好....”
他双手握住沈清皓的胳膊,低声哀求着年轻人,他看到自己果然出了血,那血流的不正常,和以?往的出血量简直是天?差地?别。
“你还想去医院?这个时候了你心里?还只有付淮安?”
沈清皓放开了他,把小羊翻过身按在地?上?,随后一根沉重的鞭子迎风而来,“啪”地?一声重重落在了他的背上?。
林亦闷哼一声,他的腹部更疼了,几乎连跪都跪不住。
“啪——”又是一声鞭响。
“林亦,我一直都是真?心待你,飞美国是为?了拿咱们的订婚戒指,你知?不知?道我是要和你求婚?”
“啪——”
青年的背上?浮现出三条一指宽的鞭|痕,瘦弱的脊背在微微颤抖。
“林亦,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还要我怎么求你,洗衣拖地?煮粥我都做了,以?前人人捧着我,现在我跪下来捧着你,这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沈清皓又把他抱在怀里?,可他现在疼得连话都听不进?去了。
林亦侧着脸看沈清皓,他看见他那双痛得在跳的眼睛,泪水快流干了,狰红的眼角像是要流出血来,他用指腹擦去那人眼角的泪,说:“你怎么哭了,别哭呀。”
沈清皓在那一瞬泪水决堤,“林亦,我又不是块贱骨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作者有话要说:口红印是女殡仪师不小心蹭上去的。
不对劲是因为出血了要流|产。
这里补充一下小安的事,他是癌症晚期,本来只能活几个月,为了叶珀硬生生撑了半年。
(我本来想找个地方写一下的,后来发现放这里不太合适,提前说一下,后续文里也可能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