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胡话...你现在体温很高,你知道每年因为感冒发烧而失去性命的人有多少吗?”
“床头柜里有药....”
“医生开的,我经常这样发烧,吃两片就好了。”
“那你不早说。”
让人这么担心。
林亦有些责备地看了沈清皓一眼。
他从柜子里拿出贴着“退烧药”三字的小瓶,倒出两粒,扶着沈清皓给他喂了进去。
“林亦.....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沈清皓的声音很哑,他抱住林亦给他喂药的胳膊,把头靠在了青年的肩膀上,几乎是贪婪地闻着林亦衬衫上好闻的味道。
“.....让我考虑一下....”
其实这件事不需要考虑,既然沈清皓这样说了,他肯定是要搬的。之所以这样答复沈清皓,是因为这件事需要和付淮安说,而他还不知道怎样开口,还有就是他怕住在一起之后沈清皓会很快厌烦他,而他还需要钱.......
“可是我.....”
沈清皓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在林亦的肩上。
“我小时候都没见过爸妈几面,每天都是保姆陪着我....保姆对我也不好,看我一个小孩子就随手给我做三明治,从早吃到晚....”
“我因为胃病住过好几次院........好久都没有人给我做饭吃了...你是第一个.....”
“你看我家....一直空荡荡的.....我也想要个温暖的家.....”
林亦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心里那层坚硬的外壳被轻而易举的打破,他那豆腐块一样柔软的心几乎要被沈清皓揉烂了。
他感到肩膀上有濡湿的水迹,连忙安慰道:“别哭了......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室友说。”
“合同上已经标明了我要听你的话,我怎么可能不住进来呢。”
沈清皓含着所谓的“退烧药”(其实是维C咀嚼片),嚼了两下咽下去,在林亦看不见的地方又酝酿好情绪,“呜.....那你能不能....今天就搬进来.....”
他抬起头,用泪汪汪的眼睛注视林亦,“我生病了,根本没有人照顾我......我需要你...”
林亦用指腹摸去沈清皓脸上的泪痕,豆腐心成了豆腐糊“好,今天就搬,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还冷吗?我去拧条冷毛巾。”
“好,那我现在叫搬家公司。”
“.....嗯。”
趁着林亦去卫生间的空隙,沈清皓把身上的暖宝宝贴全扯了出来,用黑色垃圾袋包好,一股脑扔进垃圾桶里。
啧,周文的办法还真的管用。
针不戳!
·
付淮安刚下班到家就惊恐地发现自己家里像遭了贼一样。
大门敞开,书架上有一半都空了,几个皮箱在墙角排排站好,还没收拾好的大纸箱敞开着放在门口,放眼一看,全都是.......林亦的东西?!
“师哥,你回来了。”
林亦抱着一沓书从卧室里走出来,见付淮安一脸震惊,只好无奈地笑笑。
“我要搬走了。给你发了微信,你刚下班还没看吧。”
“这么快吗?”
这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仓促,像是有人在催着林亦赶快搬家一样。
“你要搬去哪?”
“嗯...沈清皓那里。”
付淮安的眼睛里有难以掩饰的失落。
是了,他们两个都那样了,搬到一起住也是迟早的事。
林亦把书放进纸箱里,整齐码好又进了卧室继续收拾,付淮安默默走进房间,也帮着他一起收拾东西。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付淮安抖抖书上的尘土,勉强撑起一个笑脸看向林亦,林亦闻言也侧过头来看他。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留下来吗?”
林亦半垂着眸子,淡淡道:“没有如果的。”
“我知道你家里需要钱,我也有钱。我帮你付你妈妈的手术费,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可是....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你了......”
付淮安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我怎么还你呢?”林亦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
“委身于你吗?直接和你结婚?你知道那是很大一笔钱,给我七八年我都还不完。”
“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后者根本不可能。前者.......就算是再缺钱,我也不可能对身边人做这样的事。”
“师哥,给我留点自尊吧。”
林亦拍拍书本上的土,起身向门外走去。
整个屋子都空了,付淮安站在那里,望着没关的窗户出神。
他比林亦高一届,学生时代的林亦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有几个月还被交换到了北|京的国际学校,获得了去牛津读书的机会,当时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林亦了,但林亦最后居然主动放弃了机会,回到他们的高中继续念。
后来,他们都考到了北|京的大学,林亦和他的学校只有一街之隔。那时的他已经褪去了些许少年人青涩,总是以温柔的师哥形象出现在林亦面前,打着老乡聚会、高中聚会的幌子约他出去一起吃饭。
当时他为什么退缩来着?
或许是因为林亦永远理智而冷淡的眼神吧。
因为怕被拒绝,所以不敢。
踌躇到最后,人都被抢了。
付淮安关上窗户,夏夜的凉风盈满室内,让他微微清醒了点,踱步走出室内,他一眼就看到了抢走林亦的罪魁祸首——沈清皓。
沈清皓披着大衣,高大的身躯偏要靠着林亦,不时咳几声。林亦一脸担心地摸摸他的头,轻轻拍拍他的背。
“师傅,麻烦快一点搬吧,他不能受凉。”
听林亦催促搬家师傅,沈清皓装得更来劲了。
“咳咳咳,好冷,亦,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林亦给他拢了拢衣服,“要不你先去车里开暖风吧,我一会就下去。”
沈清皓哼哼两声,还是靠着林亦不动,他用余光瞥见付淮安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师哥”憔悴的脸,他简直身心舒畅。
“哎?师哥?”
付淮安听见沈清皓叫他“师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朝沈清皓笑笑,“嗯,你好啊。”
“谢谢师哥上次请我吃饭,等我和亦把家里收拾好了,一定也请师哥到我们家来吃饭,咳咳咳.....”
“嗯,好。”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搬家师傅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本来就没多少的东西很快搬完了。
林亦和付淮安最后道了别,离开了这里。
城市霓虹从市中心涌向四方,又从四方汇聚到中心,或明或暗的灯火映衬着朦胧的夜色,在夏末的夜晚竟显得有些迷茫。
林亦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个这个角度欣赏北|京的夜景。
二环的顶层复式公寓,由上而下望去时几乎可以将北|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尽收眼底。
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粗略数数,其实他的东西也不过是书和一些衣服而已,少得就好像是做足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吧,你先去休息,我明天收拾。”
林亦看着纸箱,对沈清皓说。
“别啊,我帮你搬到杂物间,放在玄关怎么行。”
沈清皓毫不费力地抱起一个大箱子,稳步向二楼走去。
林亦想着他烧还没退,刚要制止,却发现前一秒还在嘤嘤嘤的人现在腿不软了、脸不红了、扛个箱子简直轻而易举。
哎?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