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打算先把大部分侍卫引去一个不存在的“村”,然后趁机下手,等侍卫们发现上当时,也来不及了。
人是谁派的,倒是一猜就能猜出来,周寅本以为北境战况如此,太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动王爷,所以所有人的防范心都不强。
只是没想到太子这么丧尽天良。
宋澜下了马车,那三人,连那个小孩也是,都死死盯着他。
“这些人是绯红阁的刺客。”周寅从他们的匕首上看出点端倪,判断道。
一个侍卫刚将小孩口中塞的布扯出来,准备问话时,却看那小孩忽然两眼无神,已经没气了。
原来小孩把藏在嘴里的毒药吃了。
宋澜微微皱眉,道:“不必审了,都处理了吧。”
李思行倍感后怕,要是以他的性子,这不就着了道?可恨太子阴险!他心里又庆幸,还好王爷及时发现不对。
于是李思行说:“王爷英明,竟能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宋澜神色一顿,说:“不是我判断的。”
说完,他看了眼不远处的马车,周寅和李思行也随之看过,只看那马车车帘轻轻一动,明显是有人在。
李思行也知道此行王爷带了个小跟班,便问:“是那个贴身小侍卫的主意?”
这回宋澜没有应,只是阔步朝马车走去。
李思行以他的脑瓜怎么也想不通,便问周寅:“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寅只好回他:“是是是,就是那小侍卫的主意。”
李思行又问:“这侍卫谁啊,我咋没听说王爷还有什么贴身侍卫呢?要做贴身侍卫,也轮不到他个新人,怎么找也得是你或者是我吧!”
周寅无语片刻,说:“你想放着你的少将军不做去做侍卫,可别拉着我,我还要做我的副都统呢。”
周寅想起当日和王爷说这计划时,其余几人都不知道,毕竟这事不好声张。
他好心提醒李思行:“想知道这贴身侍卫是谁?”
李思行点点头。
周寅说:“最近你们几次打赌王爷是留宿书房,还是卧房,明显是留宿卧房赢面大,你知道吧?”
李思行一直赌的书房,已经输了不少银两了,哼哧说:“知道啊,我媳妇本都要赔进去了。”
周寅笑说:“知道就好,接下来你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李思行嘟囔:“这和贴身侍卫有什么关系?”
周寅叹了句:“算了,榆木脑袋。”
就这样,李思行也没想通是怎么了,只抓了抓脑袋,就去督促手下把那三人的尸首处理了。
那边宋澜一上马车,华云晏正襟危坐,好像刚刚掀开车帘的人不是她似的。
等了会儿,宋澜坐好了,并没有说什么,华云晏这才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他们都死了吗?”
宋澜“嗯”了声。
华云晏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她抬起眼,却看宋澜目光幽深,声音也有些低沉:“死的不是他们,就是我们。”
华云晏一愣,连忙摇头,小声说:“……我不是为他们惋惜,毕竟,要是死的是我们,谁为我们惋惜。”
宋澜似是有些惊讶,微微抬眼看她。
华云晏抿起嘴唇。
她真正叹气的是,宋澜贵为王爷,出行时却还会遇到这种蓄意谋杀事件,这王爷的日子并不舒心,这样不舒心的事还有许多,比如说他娶她,也是因为一纸圣旨。
她偷偷看了眼宋澜。
他正低下身子,从靴子后面抽出一把匕首,刀鞘看起来平平无奇,他抽出刀身,那锋利的刀刃在光下一片森冷。
华云晏一惊,眼睛转了转,他是不是要对她逼供,比如说她为什么知道小孩有美人髻,大人就一定有。
要和宋澜讲遗传学么?不过,她倒是觉得这个道理放在古代是怎么也讲不通的。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宋澜横着手上的匕首,道:“过来。”
华云晏一愣,垂下眼睛,挪了挪剩下,离他近了一点点。
宋澜没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
华云晏咽了咽,只好乖顺地坐到宋澜手边,那明晃晃的刀锋离她不过一尺多,她心里惶惶,只看宋澜把匕首递到她面前。
“带着防身。”宋澜说。
华云晏轻轻“欸”了声。
她还以为宋澜要用刀做什么威吓她的事,不过显然是她忘了宋澜明明不需要多此一举就可以叫她乖乖听话了。
她心底里为自己的小人之心忏悔一瞬,然后抬手接过宋澜的刀,那刀比她想象中稍微重了点,她的手一沉,刀鞘有些滑,明显这把匕首宋澜已经用了很久了。
华云晏拿着那匕首,有些手足无措,小声问:“给我?我放在哪好……”
宋澜指着她的靴子,说:“装在后面。”
她弯身摸索,果然发现后面和宋澜的靴子一样有个暗袋,这匕首刚好可以装进去。
装好了,她抬了抬脚,感觉有点习惯了,才说:“……谢谢王爷。”
宋澜道:“仅是备不时之需,其他时候不要把玩。”
华云晏小声回:“好。”不过,这是匕首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她怎么会想没事就□□玩一玩呢,嫌自己命大吗?
当晚,华云晏是自己一个人先睡的,她催眠自己得赶紧睡着,不然宋澜一回来,她又会紧张会儿。
而在这个客栈的另一间房中,宋澜刚屏退手下,便召来了密探,吩咐道:
“让安插在伯府的人调查,看有没有哪个丫鬟或者小厮知道,小孩有美人髻,大人也一定会有。”
密探领命就走了。
宋澜目光沉沉,静静看着自己手上的新匕首。
*
剩下来的路程,除了一开始那件有惊无险的刺杀事件,再没有遇到别的事了。
华云晏倒是坐马车坐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连兴致都降了许多。
这日她刚起来,便觉得有些冷了,越靠近北境,这种感觉越明显。
她套上了保暖的衣服,胭脂告诉她:“听周都统说,下个城就是东临城,我们可算到北境,不用再赶路了。”
胭脂给华云晏挽了个男子发簪,继续说:“今早,听说东临城出了点事,王爷和都统他们先去处理,已经快马过去了。”
华云晏一喜,这可是双倍的好消息。
之前因为宋澜在马车上,马车也走得快,现在剩她一人,她就让马车慢点走,直到午时才到东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