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确确实实记得,自己把画放好了的。
难道是他晚上梦游？
还是画完了太喜欢,又拿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背台词的时候忘了？
虽然能得到男神一句夸赞和难得的笑意已经很值了,但是他真的怀疑自己是失忆了。
还有之前手机莫名其妙发微博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失忆了,那就是……
家里的金毛成精了！
不是说那啥以后不许成精么……
虽然小南是比一般的狗聪明很多，但是也没到能自己发微博的地步吧？
而且他后来找人查了手机，没有什么BUG，系统也没有被人安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这事……实在太诡异了些。
“想什么呢？”顾南裴发现,自从早上他把那张画暗搓搓收了之后，这小孩就有些不对劲了,反应都慢半拍。
虽然拍戏状态依旧很好,可只要一停下来，就会坐在一旁发呆，连平时捧在手里不放的剧本也不看了,手机也不刷,一脸严肃，似乎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连他坐在身边都没发现。
“我在想……动物会不会成精……”许然还在兀自思考着，脱口而出道。
“什么？”顾南裴有些迷茫，这小孩在说什么？
“顾……顾哥！”许然回过神来,就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脸，差点没跳起来，舌头都打结了。
“我我我是说……我什么都没说！”
顾南裴微微蹙了蹙眉,看这小孩一脸惊吓过度的模样，严肃道，“怎么了？是不是公司那边……”
“不是。”许然用力摇了摇头，缓过来之后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过激态度，纠结道，“就是我家里养了一只狗，它特别聪明，然后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它弄的。”
他有些含糊道，按照一般人对狗的理解，也只会怀疑觉得他是在说拆家一类的小事。
毕竟这种过于诡异的状况，他是怎么都无法跟人说出口的。
“奇怪的事？”顾南裴偏头看他，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
家里能有什么奇怪的事？
他不是每天都在么，怎么没看到什么奇怪的……
顾南裴想到什么，突然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许然，差点没绷住脸上的震惊表情。
该死的，他怎么竟把这茬忘了！
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行事也都是随心所欲，虽然现在多了一个在意的人，但是还是没有养成那种下意识为别人考虑的思维模式。
所想所做全凭本能，竟然没有考虑到他之前的那一系列操作，会对许然造成多大的影响和困扰！
手机突然自动转发微博，甚至像今天这样原本放好的画出现在了自己的台本里，对许然来说该是有多害怕啊……
“抱歉……”顾南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什么？”许然有些懵，没太听清楚他的话。
他不知道男神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我是说，可能是意外吧，毕竟你一个人住，也没有人帮忙，做完一些事之后会忘掉什么是很正常的事，我都经常找不到自己的东西……”顾南裴说着说着就闭了嘴。
感觉越描越黑了。
而且他这语气，怎么听起来有种……想要跟他一起住的暗示意味？
好在许然心思单纯，对于他说的话，也从来不会用过于阴暗的心思去揣度，所以没觉出什么不对来。
“也是哦，谢谢顾哥！”许然晃了晃脑袋，想起自己那差到不行的记性。
小时候就天天被他哥教训丢三落四，虽然后来被迫一个人生活自己照顾自己，但是会忘记些什么，确实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前段时间实在太累了，一系列的事情接连发生，脑子都迷糊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来对戏吧。你今天那场表现得很好，不过如果这里……”顾南裴迅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也暗自提醒自己，下次做事一定要再严谨一些。
不能给小孩造成困扰。
时间就在两人的探讨中飞快掠过，直到许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跟顾南裴告罪一声，走了出去，在门外一个角落里接的。
“您好，我是许然，非常感谢您的邀请，我……”从接起电话到挂断，许然都处于一种非常迷茫的状态。
因为知名香水品牌弗兰诺找到他，想要邀请他代言最新款。
弗兰诺和顾南裴代言的费舍龙是同属于一家公司的不同品牌，费舍龙主打念旧，非常喜欢出系列款和纪念款，而与之相反的弗兰诺则是勇于创新，更新速度非常快，又很野性的一个牌子。
费舍龙是跟星娱长期合作的，这个品牌基本就一直握在顾南裴手里，而弗兰诺却因为其产品的特殊性，总是邀请一些当红的，具有争议的，流量巨大的明星来吸引消费者的目光。
而这就是原本柏明的目标，不惜自黑也想要快速增长人气的意义所在。
历届代言人都借着这个牌子又爆红了一波，甚至有人以被这个品牌邀请来作为衡量自己是否实火的标志。
现在却阴差阳错落在了许然手里。
许然感觉诧异的同时，还有几分无奈。
这个圈子里对流量的需求大到不可思议，甚至越是有争议的人越是能吸引眼球，正是因为资本这种只重流量效应不在乎偶像效应的潜规则，才会催生出那么多人为了爆红不择手段。
而当柏明看到弗兰诺官宣的下一任代言人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张鉴定书，上面显示HIV一栏，明晃晃的两个字。
“阳性”。
当时为了将许然彻底毁掉，不给他留任何一丝能够东山再起的机会，他找的那几个男人，都是从各个地方选的。
有的是工地上五百块钱拉来的，有的是去牛郎店找的，有的则是来自酒吧，都给了一笔钱，但并没有告诉他们目标是谁。
只让他们安静地呆在那个小房间里，然后好好“教训”一下送进来的人就可以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竟会全部报应在自己身上。
之前为了确保事件爆出来之后，许然再没有什么狡辩的余地，才将他们的身份弄的这么复杂，看似没有任何关联性，才能更好地坐实他“自甘堕落”的标签。
却没想到这几个人里，有人是有病的。
不……他或许猜到了。
但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之一。
他就是希望许然越惨越好，这人过得越凄惨，他才能狠狠出那口恶气，再清冷高洁的人，也是抵不过麻药和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的。
可现在……
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才二十一岁啊！
柏明死死捏着那张纸，将它差点扣烂。
之前因为影响到公司形象，又被沈静雯发现了他曾经想要利用她害许然，被狠狠警告了一顿。
虽然她也不喜欢许然，但是她更讨厌自己被当成棋子。
于是便找了由头告他违约，他还有不少把柄握在沈静雯手里，只能赔上很大的一笔违约金，几乎将他的老本全部赔进去了，更是帮助公司顺利甩掉他这个狗皮膏药，还能义正言辞的发声谴责他。
又或者是用对他的处罚来讨好许然？
资本不就是这样么，谁能给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就保护谁，成王败寇罢了。
他也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了事。
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代价，竟会这么大！
“雯姐……雯姐你救救我……”
“黄总……你听我说……”
“楚哥……你帮我看看……”
柏明几乎将他能想到的人都求了个遍，打通的电话不足五个，更多人听到他的声音，就直接挂断了，然后再拨就是永久的忙音。
几乎身无分文，这几年又大手大脚花钱，没什么存款，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是公司安排的公寓。
在他被解约之后自然是赶了出去，只能缩在廉价又破落的小旅馆里，终日用口罩遮着脸，找着网上各大医院的消息，来回奔波，又或者是想尽办法找曾经的朋友借钱。
没有多久，人已经憔悴得不像样了。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一头蓬松黄毛，脸上带着白色口罩，一双眼睛宛若鱼目没有半点光泽的青年，会是曾经电视上那个光彩夺目的少年。
他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活波，靓丽，朝气，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显得脸更加小，脆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随风飘走了。
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总是要为自己曾经做下的错事负责，哪怕再严重的后果，也是无法逃避的责任。
柏明后来怎么样，没人知道，毕竟他已经完全没了以前的样子，就是出现在曾经的粉丝面前，恐怕也认不出来，只觉得是同名同姓的可怜人罢了。
彻底没了消息。
晚上许然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发呆。
这两天得到了不少好消息，也已经提出正式解约，一切事情都按照预想走上正规，一时竟还有些恍惚。
他的手指不自觉打开通讯录，关掉再打开，然后用手指摩挲着一个号码，半响不动弹。
顾南裴慢慢走过去，轻轻巧巧跃上沙发，偏头看了一眼。
隐隐约约看到本该是名字的地方，由两个黑色的中括号扩了起来，里面起码有四五个字。
看起来不像人名。
他突然有些好奇，许然是想给谁打电话？
这么茶饭不思的。
他突然感觉一阵莫名的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顾南裴：你竟然看别人的电话看到茶饭不思？你是不是想爬墙？说好了最喜欢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