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冰棺,里面躺着那一具尸体,四周放满密密麻麻的冰块,冒着白色的雾气,腐烂的尸体换上一身白色裙子,脸上带着一个微笑脸的诡异面具。
白色的裙子,已经被尸体腐烂的液体沾湿,一块块黑色,褐色的地方,仿佛洁白的裙子,爬满了密密麻麻恶心的虫子。
空气中涌动着一股子难闻的腐烂气味。
冰棺的地方很大,两个人并排躺下去完全没问题,甚至是其中一边的冰块融化出来人的形状,能够清晰的辨认出——是活人躺过的地方。
或许是空气中的温度过低,付立雪手臂的鸡皮疙瘩冒出来。
“小心一点,他疯了的。”七号没有多说什么,眼中的红光大盛,看着付立雪的目光,是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柔和。
“先包扎你腿上的伤口。”付立雪瞥了一眼,很大的一道口子,她甚至是怀疑,那一道口子是不是把动脉割破了?
流出来的血液几乎形成一滩血。
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显得唇瓣越发的朱红起来,病态又艳丽,似乎轻轻一按,就会有血珠滴下来……
她收回目光,也就没注意到,七号那一双被帽子遮住了的,带着嗜人红光,宛如入魔一般,充满暴虐又带着克制的眼睛——
不行,不可以,不能够伤害她。
五脏六腑被人拿刀子,活生生一点点的割下来的痛苦,身体不断被诅咒所侵蚀,哪怕是经历过无数次这种痛苦,也没办法习惯它。
疼痛得恨不得立刻昏迷过去,他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指甲划破掌心,他不仅继续划开掌心,还挖开新出现的伤口。
掌心传来的疼痛,勉强让他清醒一些,在对方的目光下,不让自己的不对劲漏出破绽。
放慢动作,倾尽所能的屏蔽脑海中叫嚣着毁灭一切的尖叫声。
脑袋痛得要炸开,有时候他会产生一种错觉,脑袋炸开,似乎不会那么痛苦。
眼睛几乎看不到,他凭着感觉撕下一块衣服,将腿部包扎起来。
不堪疲惫的滑下来,靠着冰棺坐着,不再看向另外的地方。
帽子稍微抬起来,微微一动,它就掉落在一边的地方。
七号握了握手,发现自己已然恢复原本的模样——三十四岁的他。
帽子在身边的地方,触手可及,然而,他却是没有半丝力气,付立雪再迟一步进来,看到的恐怕是他们的尸体。
失控的他,以及被失控的他杀死的谭超鑫。
场面肯定很难看。
一双不再遮掩的眼睛,只要有人稍微看一下,恐怕会为其中蕴含着的,恨不得与世界同归于尽的强烈愤怒怨恨感到心惊。
“你打不过我的。”
谭超鑫从口袋掏出一个小遥控器,脸上带着冷静的笑容:“要按下去吗?按下去的话,‘砰’的一下,全部都会消失不见。”
“要是你们……”
“按下去。”
“这样子就对……”谭超鑫话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人的回答不对,脸上微微带上惊讶,“你让我按下去?”
付立雪拿着铁棍朝着他走去:“按下去,现在就按下去,谁不按谁是狗。”
半点儿不受他威胁。
一棍子被敲打在腿上,腿骨断裂的声音,付立雪明明有机会一下打掉他的遥控器,却没有这样子做,仿佛等着他按下去一般。
这种情况下,他反倒是不欲按下来。
被对方活生生打断两条腿。
“你不杀我?”
谭超鑫知道大势已去,没怎么反抗,那个据说是遥控器的东西,被他不在意的关掉,扔在一边。
“不好意思,我能抽个烟吗?”
谭超鑫爬到冰棺旁边,艰难的把自己挪进去。
“咔嚓”一下。
原本受伤的腿骨,二次受伤,他皱了皱眉头,依旧不多说些什么,把人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呼出一口气,语气充满了爱恋:“亲爱的,这一次似乎没办法帮你报仇。”
把人珍重的抱在怀里,身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谭超鑫眼神带着一丝疑惑,似乎在疑惑他怎么会问出这般无知的问题:“因为我爱她啊,世界上我最爱她了。”
“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的。”
畸形的爱。
不知道怎么的,付立雪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你们有十分钟时间,麻烦出去的时候帮我关好房间。”
“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同归于尽?”
那一个遥控器是假的,但炸/弹却是真的。
只要不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等时间一到,不知情的他们,会一起被炸成碎片。
谭超鑫语气带着一点好奇:“当然是因为想看看你们的结局。”
“我们会有什么结局?”
“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啊,是我的同类。”
“他跟你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他跟我一样,是黑暗中的恶。”谭超鑫难得遇到一个同类,多说几句,“你会怎么选择呢?”
“像我们这样子的人,迟早会毁灭一切。”
“杀了他还是离开他?”
“他跟你不一样。”付立雪十分肯定的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谭超鑫闭上眼睛:“是吗?真的是太可惜了,希望有一天不要后悔。”
“毕竟,从一开始,是你选择了他。”
“什么东西?”付立雪嘀咕一声,古古怪怪的,说什么呢。
“等一下!”付立雪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她叫什么名字?”
“原来你来目的是我的爱人。”
“但是,她的名字只能我一个人知道。她的一切一切都是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是吗?”
七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看着里面躺着的两个人,心中闪过一丝羡慕,稍纵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手中拿着一包药粉,撒下去,七号淡淡的开口:“把尸体弄出来。”
谭超鑫猛然睁开眼睛,眼中深不见底,似乎带着无穷的恶意。
“她是我的,是我的。”
“敢动她,杀了你!”
一瞬间,付立雪几乎以为他会爬出来,跟他们拼命。
“她叫什么名字?”
付立雪伸出手,落在那一个女尸的脚部。
“路——琬——兰——”
谭超鑫咬着牙龈,尝到一股血腥味,三个字被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喉咙挤出来。
“不对,她是路琬兰,那另外一个人是谁?!”
付立雪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谭超鑫嗤笑一声:“另外一个人?那个不过是区区一个冒牌货而已。”
“敢盯着她的名字跟其他男人来往?后来死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立雪脑子乱糟糟的一片,线索过多,摸不着头脑。
七号将重新戴好的帽子往下压了压,提醒道:“还有三分钟。”
他们下楼离开需要两分钟,剩下来时间只有一分钟而已。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付立雪快速的询问。
“不,我们先走一步。”
付立雪大力气的扛起那一个巨大的宾馆,搬出来,走到阳台所在,直接将其扔下去:“这样子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你还能不能走?”
“能。”
把冰棺扔下去,里面的谭超鑫已经失去意识。
让他得偿如愿,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扶着七号离开,不再回头。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很快会有警车过来。
将活着的谭超鑫送去医院,发现他的罪行,尸体送去医院停尸房,他的遗愿恐怕是难以实现。
“你要去看看医生?”
七号笑出来:“你忘记我是什么工作了吗?”
“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你躺下来休息。”
“嗯。”
如今出租房那边,的确不安全。
他们在出租房旁边的位置,租一间屋子,能够让他们暂时住下来。
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另外的三个玩家,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坐下休息,才有时间整合自己脑海中的信息。
最开始看到白衣女鬼的哪一种熟悉感,还有对方脸上可怕的伤痕。
想起来那个痕迹,是对方一张脸被剥下来,而留下的痕迹。
换脸这样子的事情,不是没听说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被剥夺了身份的路琬兰被关在那一个房间当中,而那个女鬼则是顶着她的脸生活下去,然而,“路琬兰”不甘寂寞,估计是看中了醉汉年轻时的容貌。
一开始是利用情书来往,找到的两个箱子,一个是谭超鑫路琬兰的信,另外一个是“路琬兰”醉汉的信。
或许是赚够钱,“路琬兰”不想再过这样子的生活,想跟醉汉私奔。
然而被谭超鑫发现,将其催眠,使其自杀。
杀人诛心,谭超鑫甚至花一笔钱,让醉汉参与其中,醉汉不敢杀人,但让醉汉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过程或许会不些一样,但八/九不离十。
还原事情的真相,付立雪跟七号说一下,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七号神色颓废的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在屋子怎么还戴着帽子?”
“我喜欢。”七号冷淡的开口,神情沮丧,带着一张厌世脸。
付立雪做出一顿补血的饭菜,探头进来:“我端进来吃还是出来吃?”
七号起身,用行动告诉她自己的选择。
作为一个洁癖,在餐桌厨房之外的地方进食,简直是对他忍耐程度的挑战。
吃下去的分量没有以前多,七号恹恹的放下勺子:“我吃饱了,先去睡一下。”
“去吧去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你的。”
七号无所谓的开口:“随你便。”
把碗筷收拾一下,正准备下去扔垃圾,看到站在走廊的一号。
“五号?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