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坐宾利已经让他感觉浮夸，那么进入大楼以后他可以说是完全被震惊了。
这里是他所见过最像电影骇客帝国的地方，装修成乳白色的空间，被灯光分割成若干个区域，以101010的数字作为装饰，行走在里面给人一种非常不踏实的未来感。
凌辰一边领着他往前走，一边向他介绍：“这里是创世纪游戏公司，也是我们的全资控股公司。主营虚拟现实游戏以及穿戴设备，在被收购以前，在业内已经是首屈一指的翘楚了。像这样规模的公司还有好几家。我们启迪投资的方式一般是赌赛道，通过收并购优秀企业，在行业内做出影响力。”
“所以，你们很少投资创业公司？”
比如白虎游戏这样的鱼腩虾米……不，和创世纪比起来也许连鱼腩虾米都不算，顶多算只臭鱼烂虾。
“恕我直言，几乎没有。”
这句话让夏风扬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之前他找凌曦要钱的时候，就明白像启迪这样的公司投资门槛很高，白虎游戏明显是不够格的，所以凌曦一开始才会把他拒之门外。
夏风扬不知道凌曦后来是怎么摆平的，但是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凌曦已经离职了，正在拿事儿的是凌辰。而凌辰把他带到这里说这些话的目的，他也很清楚。
他瞧不上白虎游戏，甚至可能对于凌曦给白虎游戏开后门的做法，还有点意见。
后面他们还谈了些什么夏风扬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凌辰说凌曦是自己辞职的。离开时，凌辰微笑地和他握手微笑，并要他回去等消息。
他也微笑着回复，虽然他清楚这个消息可能永远都等不到。
………………
凌辰说凌曦是自己辞职的，那说明他不是因为东窗事发被赶出去的，这也许算今天唯一的好消息了。
想到这一层，夏风扬突然又生气起来。
如果凌曦不是迫不得已离开公司，那意味着他根本就没有把他做出的承诺放在眼里，甚至连一个解释都没有，这一点让他觉得非常心寒。
他拒绝了凌辰送他回去的善意邀请，情绪低落地下了楼。
他本来想拿到启迪的钱以后，就买一个新的服务器了，然后招聘更多的开发人员。
如果可以，他还想换一个气派一点大一点的办公场地，那样开发部的人和运营部的人就可以不用挤在一个办公室里了。
而现在一毛钱都没有见着。
夏风扬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天上下起了小雨。夏风扬茫然地抬头看着天空，仿佛只有天上不断落下的雨，才能告诉他接下来该往哪里走。但是雨又怎么会说话呢，它只会无情地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连你也和我作对是吧，有种就再下大一点呗，我一点都不怕！
然后天上的雨好像听到了他的说话似的，像是报复一样突然哗啦啦啦地下了起来，淋得他毫无形象可言，头发贴在脸上凉的像冰，甚至连脸颊也开始隐隐发痛。
“…………”
夏风扬觉得自己的心态快要爆炸了。
唯一能让他心态没那么炸的方法就是把那个言而无信的男人找出来，杀了他再自杀。但目前看来短时间内应该是杀不了他了，他还是改天挑个良辰吉日再杀他吧。
他想打个滴滴回家，又发现手机还在他的公寓里。
虽然办公室有个备用机，但丢的那台好歹是一个苹果手机……如果就那么任由它躺在那里，他的肾会有意见的，所以他决定去凌曦的公寓把手机拿回来。
凌曦的公寓离这里不远，夏风扬一按指纹，门锁就“咔哒”一声开了。
客厅里面一片漆黑，里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走过去摸了摸沙发上的凹痕，想起他经常和凌曦一起坐在这里看书，不时互相问对方刁钻的问题的样子鲜活地就像刚刚发生的一样……不仅有些生气，又有些伤心。
我陪你那么多天，你好歹结了账才走啊。
把脑海中的印象挥去，开始找手机。他找遍了沙发，桌子，床，甚至柜子都打开来看一看，都没有看到手机的影子。奇怪了，放在哪里了呢？
他身上已经被雨淋得没有一处干的地方了，于是他打算洗个澡再走，洗完澡以后他又在凌曦的衣柜里拿了件他的衣服来穿。
夏风扬身高175cm，比182cm的凌曦矮了一截，最近因为心情烦躁又瘦了几斤，衣服明显有些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不怎么好看但够舒适。
洗完热水澡的感觉真好，仿佛把一整天的疲惫都洗干净了，所以压抑了一整天的心情也被解放了出来，忍不住就要放飞自我。
夏风扬从酒柜里拿出一瓶Martell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又找了些小零食一边吃一边玩游戏，游戏玩腻了以后他又去房间搬了一些书来看，看着看着觉得这些书的形状好像积木……就百无聊赖地用书摆了一个中指的形状。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惬意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还顺手点了根烟,快活似神仙。
在几乎要睡着的时候，他被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吵醒，声音的来源是沙发底。
他昏昏沉沉站起来趴下去看，原来他的手机正躺在那里震个不停，经过几天的待机，电量已经所剩无几了，打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他昏昏沉沉地挖出来接听。
“风扬，你现在在哪里？”
“在你家啊。”夏风扬迷糊地回答。
等下……这声音！当他终于反应过来电话对面的人是谁的时候，他几乎要跳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怒吼：
“卧槽你大爷的凌曦，妈了个比，你还敢问我在哪里，我问你在哪里才对，你特么死到哪里去了？！！……”
“风扬，你想我吗？”
“老子想你的菊花！你敢不敢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那你要先给我开门才行。”
夏风扬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猛地打开家门，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一个人影。明明什么都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看得清晰，看得分明。
夏风扬错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凌曦走过来把手臂环在他的腰上，任由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颊，让他们亲密无间：“心有灵犀。”
其实是凌曦远远就看到自己公寓的灯亮着，只有夏风扬有这儿的指纹锁，不是他还能是谁。
……………
周围实在是静的连回音都没有，这种安静仿佛某种胶状物体，让人无法呼吸。两人还是怀抱的姿势，夏风扬的汗毛马上就竖起来了。
但是，他突然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推开凌曦，“嗙”一声把门摔上了。
“………”
凌曦被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关门，但关门明显是没有用的，这是指纹锁，他用手一按就开了。
然后他又看到了一幅似曾相识的场景……原本整洁无比的大厅乱成一个狗窝，地上散落了一些薯片和垃圾食品的包装袋，旁边还滚落着两三个酒瓶，他还闻到了一股烟味，味道的来源是被烫了几个洞的地毯。
然后他珍藏的书籍，正被摆成一个中指，耀武扬威地对着他竖着。
而一旁的夏风扬正在以一种虽然很快，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的速度，试图清理案发现场。
“你听我解释，我会收拾的……”夏风扬语气慌乱地说。
“等下，我为什么要怂，明明是你不告而别欺骗我的感情在先，我为什么要怕你？”夏风扬突然醒悟过来，怒气冲冲地叉着腰说。
“卧槽，你干嘛，你不要过来，我不要去小黑屋我怕了你了行吧——”夏风扬发出了一声尖叫，但是人已经被扛起来丢到了床上。
听到门上锁的声音，他脸上依旧非常配合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要干嘛？”
“上床。”
“上什么床，我不要上床！”
凌曦不管他手脚并用的反抗把他摁倒在床上，然后搂着他翻了个身，用一种相对舒适的姿势抱着他，然后闭上了眼睛。
“上床睡觉，笨蛋。”
还真是要睡觉啊，可是你想睡我可不想睡，而且这个姿势对被抱的人怎么样都谈不上舒服，他有点透不过气，夏风扬抬头不满地问：“姓凌的，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
“晚点和你说，先睡觉吧。”凌曦懒洋洋地说。
“你为什么要辞职，你这几天去了哪里？”
“先睡觉吧。”
“睡毛线我不睡……”
“我这几天合起来睡不到10个小时。”凌曦在他动个不停的嘴上轻啄了一口，“乖，让我先睡一会儿吧，OK？”
男人的声音透露出无限的疲惫，马上变得均匀的呼吸声，彰显入睡的时间极短。凌曦大概是真的累了，不然是不会不洗澡就上床的，夏风扬想，慢慢地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