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停云垂下眼帘没有反驳，似乎在沉思什么。
杨清清从兜里拿出手机，扬了扬，“加个微信，我有东西发给你。”
他似乎把杨清清的话听进了心里，拿起手机添加了她。
谢苍回到化妆间，正看见杨清清弯腰站在楚停云身边，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楚停云抬头冷睨了她一眼。
“砰！”谢苍随手将门一关，巨大的响声立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苍哥回来了？怎么这么大火气？”杨清清收回手机转头调侃着谢苍。
“出来，我有事问你。”谢苍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折身离开了化妆间。
杨清清无辜地挑起眉头，跟着向外走。
在即将出门时，楚停云终于主动开口：“废话别多说。”
杨清清不禁失笑，“好的，长官。”
杨清清踏出化妆间刚走没两步，谢苍就迎面撞来。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他跟你说了什么？不对，是你跟他说了什么？他让你废话别多是什么意思？”没等杨清清反应过来，谢苍就劈头盖脸一阵询问，听得杨清清脑袋都大了。
“我说哥，我就跟他多说两句话，你不至于护短成这个样子吧？”
谢苍拉着她走到角落里，“你当我护崽子呢？他可没有看上去这么好说话！”
杨清清往化妆间看了一眼，“他看上去也不好说话啊。”
“那你还去？”
“那人家不是为了……算了，跟你说了也白说。我们上回被骂是因为他骂声才少了很多，人家就不能向他道个谢、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吗？”
谢苍一听，当机立断地说：“不行！马上给我删了！”
杨清清柳眉一皱，嘟囔道：“你真当他是你崽子呢？加个微信我又不能吃了他。”
“杨清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鬼点子多着呢。别和他瞎玩，赶紧给我删了！”
“那我还加了星文哥，你怎么不让我把星文哥也删了？”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他微信里可只有两个人！”
杨清清带着一脸问号看着他，“两个人怎么了？？”
“快删！”
“好！删删删！我先和他打声招呼可以吧。”
杨清清飞快地发了两张照片过去，然后点进资料麻溜地删除了。
“删了？”
“删了。”
谢苍松了口气，突然发问：“知麟究竟去哪儿了？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导演居然也没找他。”
想到方知麟，杨清清眉宇间多了一丝担忧，踌躇了几番，才说：“导演怕影响你拍戏就让我瞒着，这会儿你拍完了我就告诉你吧。你被楚少爷带走之后，知麟哥也被顾耀带走了。你被带走是欲拒还迎……”
“等等？我哪里欲拒还迎了？你别胡说！”
“好好好，是我胡说！反正知麟哥被带走一点儿也不情愿，而且因为知麟哥发微博的事，顾耀很生气，不知道会不会对知麟哥怎么样。”
谢苍眉心紧皱，疑惑道：“发什么微博？”
“对了，你还不知道。你经纪人没公关下来，骂声一点儿没少，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知麟哥前不久发微博艾特顾耀，说什么‘好想和你聊聊成年旧事’，这件事闹得不小，知麟哥应该是想逼顾耀收手。”
谢苍愣了半秒，忽然大吼：“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突如其来的吼声吸引了不少注意力，杨清清向其他人赔了赔笑，转头瞪了谢苍一眼，“知麟哥不让别人告诉你！”
谢苍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一眼，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化妆间换衣服卸妆。
楚停云盯着手机发了一阵呆，隔了许久，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有谢苍的照片吗？
他正准备关上手机，却发现自己发出的消息旁边多了一个红色感叹号，下面还有一条提示：您与对方已经不是好友，请重新添加。
“……”
正当他愣神的功夫，谢苍已经推门而入，楚停云飞快关上手机，见他神色有几分焦灼，开口问道：“怎么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谢苍没来得及回答，一头扎进了衣帽间，里面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隔了好一会儿谢苍才出来，已经换好了平常的衣服。
“嗯。”
楚停云坐直了身体，似乎有些紧张，“你信了？”
工作人员正在为谢苍取头套，他硬着脖子向楚停云那边看了看，问道：“你也知道了？”
楚停云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反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方知麟被顾耀带走了，因为他发微博的事。”
“你要去找他？”
“嗯。”
“你开车来的，能陪我一起去吗？”谢苍请求道。
楚停云嘴边划过一丝轻笑，“好。”
得到答复，谢苍找到手机拨通了方知麟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这里离市区有段距离，如果是在行车中，顾耀应该没法儿对方知麟做什么。
两人很快卸完妆，谢苍给江长星发来一条信息，让他在市里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顾耀的消息，那家伙交友很广，在他的控制下顾耀一进市区就能收到消息。
谢苍和楚停云在周边打听了一圈，拍戏行程已经快接近两个月，谢苍在汉城也结交到了几位朋友，提供了一些方知麟和顾耀的大致穿着，很多人都说没看见。
联想到签合同那日在方知麟身上看到的伤痕，谢苍心中更加焦急。
“妈的，方知麟有病吗？我都没什么反应他瞎掺和什么劲儿。”谢苍平日很少爆粗口，连楚停云都不由多看了一眼。
“谢苍，回市区吧。顾耀给方知麟买了一套公寓，每回都会带他过去。”
“那快走吧。”谢苍催促他去取车，走到一半，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调查过他。”
“方知麟？”
“和顾耀。”
两人临走前没跟导演打招呼，导演很快就打来电话，谢苍瞥了眼是导演的来电，将手机扣在腿上，没有接听。
楚停云开车期间不时看他一眼，安慰道：“你别着急，顾耀不会把他怎么样。”
“顾耀就是个禽兽！方知麟瞎了眼才跟他那么长时间！”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谢苍以为是导演，不耐烦地拿起正想挂断，才看到是杨清清打来的电话。
“喂？”谢苍接起电话，口气并不算好。
“导演让我告诉你，市区的路上出了小型车祸，你和楚少爷注意一点。还有，顾耀的车牌号尾数是0212……”
谢苍应了一声，便要挂断电话。
杨清清语速慢了下来，“……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事后给我们多加点片酬吧。”
杨清清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导演说没门儿，叫你接到知麟哥赶紧回来。”
“0212？”楚停云询问道。
谢苍挂掉电话，点头道：“对，顾耀的车牌号。”
“刚才有辆红色的车，尾号是0212，应该回汉城了。”楚停云脸色凝重道。
谢苍狐疑地问：“刚才过去那么多辆车，你都记得住？”
“我过目不忘。”楚停云调转车头，“顾耀应该不会独自回汉城，我们也回去吧。”
谢苍攥着手机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道：“你真的过目不忘？”
楚停云偏头看他一眼，缓缓地说：“假的。那辆车最醒目，就多看了一眼。”
“……”
楚停云车速很快，不久就追上顾耀的车。从汉城回市区只有一小段高速路段，路也很宽，楚停云将车开到红车身边，谢苍摇下车窗，果不其然是顾耀这厮。
“方知麟呢？”谢苍的声音被疾风吹散，传到顾耀耳朵里已经很小，他的神情似乎有几分焦急，没工夫搭理谢苍，只是不时地回头看看后排座位。
谢苍将头伸出窗外，又被驾驶位上的楚停云拉住皮带拽回来了。
“你不要命了！”
“车里没有方知麟，堵住他！”谢苍喊道。
楚停云车技不错，直接加速将车横在了红车面前。
谢苍大喊道：“停车！”
“给我滚开！”顾耀怒吼一声，直接撞开车头，谢苍刚才解开了安全带，被冷不妨地一撞整个人都飞向车窗，原本被束缚的楚停云跟发了疯似的挣断安全带用双手挡住谢苍的头顶。双手立即被破碎的车窗玻璃划破，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撞向方向盘，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要被拦腰斩断了一样。
“没事吧？”楚停云忍着剧痛打量着谢苍。
谢苍没受什么伤，就是胳膊被碎玻璃划了一下，“还能开吗？”
谢苍看着红车一骑绝尘，气得眼眶都红了，等他收回视线却发现自己身上洒了不少血，顺着鲜艳的颜色看向源头，那一刻，谢苍的眼瞳像被人用针扎了一样，眼泪毫无防备地脱框而出。
“楚停云你他妈有病吗！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吗？”
“……前五年可以不要，但现在，我要。”
如果是为你，不要也很好。
楚停云坐在位置上一动不敢动，脸色苍白得跟白纸一样，沾满鲜血的双手握住方向盘，“坐稳了。”
尽管车头受损，却并不影响速度，两车一前一后驶进了汉城。
到人多的地方，顾耀将车停下来，他走出驾驶位，打开后面的车门，将裹着外套昏迷不醒的方知麟抱了出来。
他动作很慌乱，朝周围大声喊道：“医院呢？医院在哪？带我去医院！”
楚停云也将车停了下来，他保持着姿势坐在驾驶位上，脸上颜色尽失，手背流出的鲜血染得全身到处都是。
“你快去吧。”他的声音很微弱，谢苍暗骂一声，下车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想将楚停云拉出来，才刚动一下，就疼得楚停云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
“不小心撞了一下。”
谢苍顿时脸色铁青，扶着楚停云慢慢从车里下来，尽管脸色很难看，动作却很轻柔。
等一下车，谢苍粗鲁地撩开他的衣服，腰上皮肤已经青得不成样子了。
“顾耀我草拟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