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播绝了,我一开始是去骂他的,后来直接给他跪下了[裂开]】
【帮河豚TV众筹一个服务器吧!别让他们在机房烧烤了!明天再崩溃我就去他公司门口上吊!】
【遥遥万里人猛胆子大,一般人真的学不会[再见]】
【我觉得遥遥万里不适合打职业,直播时动不动就哭这一点足以表明他心态很差】
【只不过是个舔妹子上位的软饭男而已,没必要把他吹那么神】
【?某些人对遥遥万里的恶意没必要这么大吧,我隔着屏幕都闻见酸味儿了。】
【看到热搜就知道一定会有人说遥遥万里靠妹子上位,人家能和裴神1V1你能吗?】
【上面的带你mua节奏呢,谁动不动就哭了?他直播这么久哭的那两次都是因为你们网暴好吗?】
【我不是哭弱,但你们这些骂他的人大可以去网上搜一下关于他的过去,睁眼看看他住的地方有多简陋,了解一下从小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有多可怜。他才十八岁而已,做人不要太恶毒!】
【裴神和遥遥万里说话的语气真的好温柔啊,我觉得他有可能了解过遥遥万里的背景[泪]】
【等一个BNG官博官宣遥遥万里加入战队】
【河豚TV速度升!级!服!务!器!,明天人会更多!】
……
程遥在上午十点多被生物钟准确叫醒,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眯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睁大眼睛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下来,掀开被子找出裹在里面的手机,一个上拉把锁定界面飘着的几十个未读电话无情划走。
看到稳稳存在自己手机通讯录里面的电话号码,程遥伸手掐了一下大腿确定不是在做梦,曲起手肘弯腰扎着马步做了个胜利的动作,兔子似的踮起脚跳到床垫上蹦了半天,闹累了之后迅速丢下手机跑到洗手间照镜子。
啧,不行。
这刘海太长了,之前染的颜色也不好,花里胡哨的看起来不乖。
直播这么久从未在意过自己仪容仪表的程遥对着镜子开始疯狂发愁。
半小时后,少年把头顶的银色鸭舌帽往下压了压,把挂在耳朵上的口罩戴严实之后双手插兜从家里出来,小腿往后一勾把门带上。
程遥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式筒子楼,以中间的小院子为中心围成一个长方形,一共五层且没有电梯。
这种设计的楼挨家挨户都是长长的开放式走廊,他从家门口到楼梯需要走很远,一路还得不停的低头侧身躲过别人家晾的衣服被子,从楼上到楼下几乎是在完成一段障碍跑。
房子是程遥的爷爷留下来的。
老爷子病重的时候儿子来看望的次数甚至不超过五趟,病危之时一直都是孙子照顾,临走之前含泪写遗嘱把房子留给了当时年仅十三岁的程遥。
老筒子楼所处二环,地理位置很好,周围分布数个大型商业繁华区,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有望被规划进商业区。
程遥走到街口很快打上车,堵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一家开在小巷子里的发型工作室。
此时不是高峰期,店里没什么顾客,店员也不多。他走进来之后染着一头花里胡哨银色挑染的小年轻走过来问他有什么需要,盯着他看了数秒之后原地蹦了起来。
“卧槽!哥们快过来快过来!”
银毛一手把他拽到角落,鬼鬼祟祟的拉他坐到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眼前这位爷打断话头。
“给我把头发染回去,再剪的帅一点。”程遥摘下帽子和口罩,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比划了一下。
网瘾少年侯文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选择性忽略他的话,转着椅子让他面对自己兴奋的满眼放光:“你和裴神到底什么情况!”
“啊?”
程遥对现在这个信息网络化的世界根本没任何概念,没想到这事会传的这么快,闻言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昨天看我直播了?”
“我天!你不上网的吗?”侯文初翻了个白眼,激动的直接站起来,大声喊道,“你的名字都和裴神并排挂在微博热搜第一了!”
“什么?”程遥还在晕,“可我都不玩微博。”
“这跟你玩不玩微博有什么关系啊!”目睹第一现场的侯文初快急死了,气急败坏的说,“快告诉我河豚崩了之后你们聊了什么!裴神有没有邀请你去打职业?!”
“没有啊,我们只是玩了会儿游戏。”
程遥无意中看到侯文初身后的时钟之后没再继续说,思及染头发很需要时间,赶时间一样站起身拉着他往洗头床那边走:“先别那么多话,快把我的头发染回去。”
“行行行,你先躺下。”侯文初毕竟是打工的不能什么都不顾,等着他躺下之后打开喷头,边干活边问,“好好的染回去干嘛?这颜色多好看,我调的那么好。”
程遥想起裴言之,控制不住的又开始傻笑:“裴神说今天还来看我直播。”
“真的假的!”侯文初激动的手一抖把水喷他一脸,笑嘻嘻的一边道歉一边用一次性毛巾给他擦掉,尴尬的咳嗽两声继续道,“但这跟染头有什么关系?”
“裴神自己从没染过头发,我感觉他不喜欢染头发的人。”程遥认真的回答。
侯文初听他这么想,差点笑死:“裴神来看你直播又不是找你相亲,怎么会在意你的发色。我可先提醒你一下,头发要是染黑你以后再想染好看的颜色就很难了。”
“知道,我不后悔。”程遥坚定的说,后问,“染回去得多长时间。”
“要不了多久,染黑不用漂色,很快的,不会耽误你晚上直播。”侯文初说。
“那就好……”程遥放心下来,想起他刚才提起的话继续道,“侯哥,你刚才问我裴神有没有邀请我打职业,难道他是想介绍我去BNG?”
侯文初理性分析:“极有可能,不然他为什么主动找你打游戏。”
“你说得对。”
程遥心中短暂的泛起的一丝失落情绪,他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如果是裴神邀请,那我肯定去。”
侯文初微讶:“意思是之前已经有战队邀请过你了?”
“嗯,我拒绝了。”
“为什么啊?”
“因为邀请我的不是BNG。”
程遥如此说道。
他对打职业兴趣并不高,没有当世界冠军的伟大梦想,好不容易靠直播稳定生活,不想去那个未知的领域摸爬滚打。
如果有希望能做BNG-Pei的队友,他愿意去闯。
既然邀请他的不是BNG,那就没有必要。
“我还以为游戏打得这么好是有多喜欢PUBG呢,原来只是裴神唯粉啊。”侯文初笑说。
“嗯。”程遥回应的干脆。
“唉,可惜裴神已经退役了,要是能和他一起打比赛那该多酷啊。”
侯文初就是个普通玩家,别说是打职业了,光是和裴神一起打游戏都不敢想。
他思来想去十分替程遥开心,感叹程遥总算熬出头了。
他初中时是个不学无术的年级小混混,别的同学都怕他躲着他,他一开始也看不起程遥,觉得这人被欺负的时候总是低着头默默承受很窝囊。
可是他体育课跑步不小心崴脚的时候,只有程遥一个人伸出援手扶他去医务室。
从那之后他再看到没有父母撑腰的程遥被欺负,视角就变了。
侯文初少年的第一次成长,是目睹程遥被推进泥潭挣扎,除他外所有同学们的冷眼相看甚至嘲笑,老师也当做小孩子之间打闹置之不理。
那时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糟糕了。
程遥在逆境中消化痛苦、铭记善意,没有对世界产生厌恶心理,独自咬牙挣脱糟糕的现状,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一个奇迹。
侯文初在回忆中洗完头发,拿毛巾包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闭目养神的程遥撑着垫子坐起来,往椅子那边走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本以为是河豚的负责人打来的,拿起手机一瞥,看清楚备注的那一刹那脚步和表情同时定格了。
[程宏辉]
是他父亲。
侯文初紧跟其后无意中瞄到了他手机上的名字,他暗骂一句脏话,抢先夺走手机挂断。
“说多少次了这混账爹给你打电话你都别接,你怎么还没拉黑,他没好事。”
知道他脑子简单好忽悠,侯文初把手机塞回他手里认真警告。
程遥再怎么傻对自己这两位所谓亲生父母都不可能有任何感情。
血浓于水,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同时选择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
是他不听话吗?是他有什么不治之症吗?
明明都不是。
爷爷临终前说不要把薄情之人放在心上,他不是没人疼,只是还在路上。
他一直有把爷爷的话放在心上,不拉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程遥反手把电话号码设置成免打扰,平静无波的坐在椅子上,在侯文初把毛巾拿下来之后摇着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在刘海的缝隙间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以向上的弧度微微动了动。
“染回黑色之后再给我剪一下,记得一定要越帅越好,但不要那种外露的,要稍微含蓄一点,要过目不忘,要惊心动魄,弄好了中午我请你吃火锅。”
侯文初无语:“……这是应该对发型师提的要求吗?这是对整容医生提的要求吧,你不如直接去做个微整得了。”
侯文初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程遥竟然真的低头开始认真考虑。
“……倒也不是不行。”
他赶紧伸手在程遥面前晃了晃打断他离奇的想法,无可奈何的说道:“你长成这样还要去整容,让不让别人活了?可消停会儿吧,裴神99%喜欢纯天然的,你别动歪心思。”
“你说得对,那行。”程遥点头,“快给我弄头发吧。”
“嗯,放心吧,保证把你收拾的明明白白。不过火锅就算了,我的休息时间哪够吃火锅,老板还不得削死我。”
“我从你这充个8888的会员卡他就让了。”程遥笑。
“您刷卡还是现金?”侯文初嬉笑着配合道。
程遥笑的前仰后合,随便就把伤害自己的人抛在了脑后,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前面的镜子,开始酝酿晚上直播的时候和裴言之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