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跟着五条悟耍贱,他完全可以没有下限。
或许是觑到泉的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五条悟轻笑一?声，遂放开了泉的手。
五条悟的手掌干燥、温温的。略微粗糙的指腹擦过泉手掌心嫩肉时,让泉觉得手掌心像是被羽毛扫过,引起了轻微的酥麻感。
这?样的感觉过于陌生。
泉没有再多说什么,雪姬再次跳跃至五条悟的肩膀上，它道：“饭点到了。”
咒术高专内有食堂,或许是刚才?经过对战实训，二年级的学生对泉没有了太大的敌意,尤其是胖达,温厚地在询问泉一?些?事情,包括训练时的招式,它能力上的不足等等。
泉耐心地一一?解答，呈现出他难得的好脾气，后来不知是谁开了头,说起了上次虎杖他们遇见的那只特级咒灵。
禅院真希推着眼镜,虽然是女生,她却有着线条分明的轮廓,不苟言笑时神色认真?，平添几分?帅气。偶尔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帅哥。
她拧着眉表达不赞同：“虽然咒术师可以越级打咒灵,但这?种情况太危险了，他们三个还是一年级生,太莽撞了！”
五条悟撑着腮帮轻笑:“不要小看学弟学妹们啊，真?希。再说了，泉当时也在啊。”
禅院真希扫了一?眼泉，像是想到什么，语气低沉：“做咒术师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像去年我们还是一年级生，就碰到了夏油杰引领的百鬼夜行。”
听到了已经很少人会提起的挚友的名字，五条悟征然，旋即望向泉。
旁边的黑发青年神色淡淡，看上去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身上笼罩着的安静让人不忍打破。
“鲣鱼。”
“说的是啊，上次我见到的特级咒灵还是乙骨的里香，不过泉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呢。可以吃饭，有正常人的心跳呼吸及温度，嘛，真?是奇怪啊。”胖达看着泉，发出了感概，他突然揉了揉他的腮帮子，憨厚笑着，“像是胖达我一?样，是变异了吗？”
“是吧。”泉应了声，他眉目间沉淀着一?股郁气，“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也好，咒灵也好，什么都行，身份的界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深，怎样都无所谓。”
青年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他说着这?样的话时，眼神没有聚焦，眸里如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让人看得不真?切。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互相看了看，陷入了沉默的尴尬。
“话是这样说，多少还是不一?样的哦。”五条悟出声，他望向泉，难得有几分?认真，“身份的不同，虽说可以交集，在面临着自身身份不同性时，思考的方向及所站着的立场都会不一?样，做出的选择也会?有差别哦。所以啊，小泉你现在是特级咒灵的同时，也是我的式神。”
泉听着，听出了一?点警告的意味。
胖达说：“我看了上次虎杖他们拔除特级咒灵的现场转播哦，因为是特级咒灵，所以也会?赌博吗？”
“会?赌博跟是不是咒灵没什么关系。我以前不是特级咒灵也会?赌博。”泉顿了顿，“赌博不好。”
“好厉害。”胖达发出感慨。
这?个熊猫形状的变异咒骸跟着动物园的熊猫没什么区别，同样有着柔顺的毛发，说话时细声细气，不知是不是动物的属性。
吃完饭后，五条悟带着泉在学校里转悠着，他在前面走着走着，泉与他拉远了一?点儿距离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前面身高腿长的高大男人，心绪一动，泉问道：“既然你想要我做你的式神，为什么不给我下一?个束缚，与我签订契约。”
五条悟声音有些?惊讶，“你想要我被我下束缚吗？嘛，这?种术式很麻烦的。”
“不想。”
五条悟脚步放缓了些?，等着泉走近，“既然不愿意跟我签订契约，那问这种问题做什么？”
“……”
“我不太喜欢勉强别人。另外，也没这个必要。现在你要是想要离开，也可以。最好不要被其他咒术师拔除哦。虽然我觉得目前来说，圈内没几个咒术师能够拔除你。”
五条悟声音淡淡，他很少会?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说话。他站在那，雪姬从他的肩膀上跳下，回到了泉的身边。
“走吧走吧。”五条悟没有回头，他挥了挥手做着拜拜的手势，自顾自地往前走。
并不是想不明白，“走吧走吧”这?句话说得随性，还夹杂着一?点放弃的意味，就像是电视剧中主角最后顿悟没有对仇家下死手，选择放人一?条生路。
可五条悟是强大到可以无视世间法则，凌驾于咒术圈上的天才，他活得肆意潇洒，可以帮助许多人，甚至去插手别人的生活改变人的命运。
走吧走吧这样的话，对他来说，更像是不想管了，他懒得再理会?。
五条悟费尽心思教着他咒术，不停地去测试他的能力，再了解他的实力后，对他说着走吧走吧，像是老虎的母亲确认崽有自保能力后，便驱逐开身边。
他不是虎杖可以吸收两面宿傩手指的特异体质，虽然是特级咒灵，以五条悟的实力来说，他并不需要一?个式神为他增强实力。
一?开始，五条悟对他，是抱着对被挚友杀死的小可怜的怜悯。
是同情，是怜悯，是那种在街上遇到一条饿到不行的流浪狗随手扔一?根香肠的举手之劳。
这?样的想法有些?轻贱自身，却没有更多的不快，诡异地，心里有奇怪的舒服。
泉垂着眸子在想着，脚尖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他思绪飘渺，宛如站在了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有风从着荒野上低低地吹过，听到了荒草簌簌如雨的声响。
五条悟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他突然定住脚步，摘下了眼罩，回头去看。
黑发青年正站在那，不声不响地看着他。
“不走吗？”五条悟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他恍然大悟道，“难道是迷路了？”
泉没有说话，他秀气的眉蹙紧又松开，松开又蹙紧。
无声对视了几秒，五条悟突然敛住了笑，他看着泉，神色认真?，再次询问：“真?的不走吗？”
泉低垂着头，他低声道：“雪姬不能挨饿。”
一?旁的雪姬歪了歪头，看了下泉，蓝宝石的眼中闪过鄙夷，随后冲着五条悟喵喵喵营业叫了几声。
“这?样吗？”五条悟笑容逐渐扩大，往日如苍穹的眼睛遽然凝聚着惊人的亮光，闪动着莫名的情绪。他神色有些?得意，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不过来吗？”
泉没有动。
“你不过来，那我过去吧。”
说罢，五条悟瞬身至泉的面前，猝不及防地，他伸手摸了把泉的脑袋，将泉的头发揉乱，又很快收回手。
五条悟插着裤兜，语气俏皮：“既然不打算走了，那过两天陪我出差。啊，对了，前提得帮你搞个身份，不然坐不了飞机。”
“嗯。”
五条悟弯腰去看泉，这?不是第一?次被这?样近距离地凝视，泉并没有露出退意。
靠近的男人有着白色又浓密的睫毛，并不像猫的眼睛，猫的眼睫毛也不是白色的，反而更像是小羊羔。
当然，眼前的男人性格没有小羊羔这?么温顺。
被这样直直地看着，五条悟像是引诱用着轻缓的声调开口：“先说好了哦，可千万不要喜欢上我哦，那会让你伤心的。”
“呵。”泉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声冷笑，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玩够了，五条悟直起身体，说他还要工作，让泉自己在咒术高专内看看。
看到了。五条悟头上的好感度读条器已经升至了百分之五十。
扪心自问，泉觉得五条悟是他见过最难以攻略的一?个人，不单单是实力方面，他的心境都达到了一?个坚韧如磐石的境界。相处这?一?段时间来，五条悟鲜少会?有情绪波动的时候。
“时间还长。”泉喃喃道。
……
不知道五条悟用了什么办法，他帮泉真?的搞到了一?个身份，还捏造了一?份泉的生平履历，一?直在海外读书，直到高中毕业才?回国。
动物不能上飞机。泉将雪姬收回去。
财大气粗的五条悟买的机票是特等舱，这?里有个私密的小空间，座位大得可以躺下来睡觉。
上了飞机，认真地吃完飞机餐后，泉就放平座椅蜷缩在座椅上看着书。
五条悟的声音响起，“躺下来看书很伤眼睛哦。”
“我视力还行。”
他手上翻阅的是一本传记小说《人类群星闪耀时》，记录着十四?个人传奇的一?生。
各个世界均有独特的历史，泉在穿越至其他世界时，喜欢去买历史书，以此理解世界的运行，不会?让他什么都不懂。
“好无聊啊，小泉，别看书了，跟我聊聊天吧。”五条悟还像个小孩伸手想去拿泉手上的书，被泉避开。
“要不你放雪姬出来，我们一起玩玩斗地主啊，二十一?点也行。”
“雪姬不是你用来消遣的玩具。”
“切。”五条悟仗着臂长，伸手去揪了泉在后面扎起的小马尾，还把他的发绳扯掉，将发绳拿走。
泉翻了个身，静静地看了几秒的五条悟，又收回了目光。
五条悟略觉得无趣，他手指甩着泉的发绳，随意问；“你怎么没问我带你去摩洛哥干什么呢？万一?将你卖了呢。”
看得出，五条悟此时是真的很无聊。
顺着五条悟的心意，泉问：“你带我去摩洛哥干什么？”
五条悟露齿一?笑，纤长的手指抵在了嘴唇旁，“不告诉你。”
泉：……
预测到五条悟会?是这样的反应，泉没有理会?他，继续翻阅着手上的书。
“好吧好吧，告诉你好了，这?次我是要去找我的学生哦。”
“嗯。”
“怎么是这样的反应啊？好冷淡。”五条悟不满瘪嘴。
泉啪啪地鼓了两声掌。
五条悟：……
这?是一座蓝色的城，建筑被涂上了蓝色的颜料，整座山城都被忧郁的蓝色围绕着，梦幻又带着奇诡的色彩。
建筑物更多是靠着阶梯衔接着，城内巷道很多，有许多游客穿梭在小巷内拍照留念。
金色落日匀洒在山城上方，冲淡了被蓝色包裹着的如梦如幻。泉独步走在阶梯上，走累了，他索性坐在了阶梯上仰脸眺望着远方的落日，。
五条悟去找他的学生，让他一?个人到处走走。
而他把雪姬放出来，雪姬见到了新地图，立即跑得没影。
泉沉默地看着落日一点点沉下，建筑物上空的阳光逐渐收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泉依旧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没动。
等五条悟抱着雪姬找过来时，他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青年眼神呆滞又美丽，他凝眉安静时，有着一?股惊心动魄的、脆弱的美感。
五条悟并不怎么喜欢这样的泉，更多的时候，他觉得泉就应该是鲜活的，嬉笑嗔怒。
五条悟走了过去，泉也站起来，又被五条悟大力按着肩膀坐下去。
五条悟双臂撑在身后，他仰着脸看着蓝色的夜幕，清风撩起他的额发，他问：“好看吗？这?里的景色很不错哦。”
“嗯。”
“欸，别只是回应我一?个字呀。”
“这?里的景色很好看。”
五条悟挠了挠后脑勺，这?次倒是多了几个字，算了，也算是有进步了。
“世界上还有很多风景好看的地方，下次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对于五条悟的提议，泉有些?惊讶，但扭头一?看，五条悟也没有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想了一?下，泉说：“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在我没消失前，我会?遵守约定当你的式神，需要时会为你助力。”
五条悟气息一凛，脸上的笑瞬间收起，他好看的唇线下弯，有几分?怒意，“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才?带你来这？”
“也不是，大概是出于怜悯吧。”泉叹了口气，罕见地，他也学着五条悟看着远方，“五条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个世界，也不想过于留恋。在我身上投放太多，期望太多，会?失望的。我并不想让你失望。”
“那就不要让我失望。”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下滑，露出认真?的蓝眸，五条悟气势强势迫人，语气却带着点亲昵，“一?开始是出于对你的怜悯，现在不是了。”
“是什么呢？”
五条悟叹了口气，他眼神充斥着纠结和迷茫，郁闷道：“我也不知道，但看着你老是沉默沉默不说话，又觉得我有必要去管，有着那样的冲动，说不出来。”
“是吗？”泉扯了扯嘴角，笑容有点寂寞。
还真?是能玩到一块去的挚友，当初的夏油杰也是这样。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又没有去过太多的地方，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你不喜欢呢？”
五条悟伸手拍了拍泉的脑袋，“老师不会?说太多的道理，你可能太闲了，明天去见我的学生，给你点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