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讲,玄丹是一名修者的修为核心,平日里修炼所得的玄力在这里凝结,压缩,化为战斗时源源不断的玄力储备。
而玄丹碎裂,一般人这辈子也就望见了头。
谢子游心里火烧火燎,生怕主角被他玩废掉。他焦急又仓促地拽着系统,慌忙兑换了列表里一堆灵药,挨个喂给关珩。
积分如流水,在谢子游心头悲涌成河,他眼巴巴地望着关珩,一眨不眨盯着这人将一把丹丸嚼豆子般扔进嘴里,咀嚼几下,囫囵吞咽下肚。
谢子游:“怎么样?什么感觉?”
少年眼巴巴眨着漂亮的桃花眼,琥珀色瞳孔中闪耀着希冀的光,痛惜、不舍、又执拗,那眼神看得关珩头皮发麻。
关珩犹豫片刻,小心回答:“呃,西瓜味的?”
谢子游:“……”
谁问你什么味道了!
他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微卷上翘的乌睫扑闪如羽,眼尾挑出艳丽的淡红,不甘心地又指挥系统兑换出一批灵药,捧到关珩面前,命令道:“吃!”
少年凑得极近,牛奶般细腻的肌肤几乎贴在关珩脸上,甚至能看清脸侧一层细细的绒毛。
嘴唇也是,殷红小巧,弧度优美,因气急而紧紧抿起,望得关珩心头一颤。
他知道那红唇亲吻起来有多柔软,内里的软舌又如何甜如蜜糖,毕竟不久前他们还紧紧贴在一起,少年从口中渡来清爽甜美的药液,阳光从他背后收拢,仿佛落入凡间的星芒……
关珩下意识侧开脸,垂下眼睫。
“游游,你……别凑这么近。”他小声道。
我有点心慌。
声音极细极轻,谢子游压根没听清,他满脑子都是“麻蛋的-50,麻蛋的又-100……”,哪里顾得上关珩在尴尬什么。
下一个,下一个一定有效果……
谢子游一时上头,让赌徒心态刺激得眼底泛红。
他不退反进,“咚”地将关珩逼到后方石壁上,抓着一把丹药往少年嘴里硬塞,恶狠狠道:“这个呢?这个什么感觉?”
“唔唔唔……”关珩嘴里塞着一把丹药,脸颊又红又烫,含糊不清道,“感觉……有点撑……”
谢子游:“……”
你他妈!
列表里的丹药几乎试了个遍。
等谢子游气喘吁吁,总算从昏头的状态中勉强抽回一丝神志,蓦然回首时——
他的积分已经缩水了500。
系统望着孤零零的“1300”总额,在谢子游脑海中唉声叹气:“唉,赌徒是怎么倾家荡产……”
“闭嘴哇啊啊啊啊!”
谢子游心头狂吼,眼里几乎泛出泪花。
这个主角就是上天派来坑他的吧?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关珩衣领猛晃,眸中水光潋滟,悲愤欲绝:“你真的叫关珩吗?你的真名一定姓坑名爹吧!老子的积分——给我吐出来,吐出来啊!”
他辛辛苦苦,历经千难万险,才堪堪攒了3000积分!
现在一眨眼就只剩不到一半了!
“游游……”关珩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苦笑道,“停,停一停,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下……”
谢子游摇势骤停。
他猝然靠近,璀璨的瞳孔和漂亮的桃花眼在关珩眼中陡然放大,微卷的长睫密如羽织,关珩眼瞳微缩,下意识屏住呼吸。
谢子游红唇微启,露出一排洁白整齐,小巧可爱的牙。
他咬得很紧,每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逼出来的,瞳色流光逼人,恶狠狠道:“你、说。”
像只发怒的小鹿,关珩心想。
眼睫湿漉漉的,以为自己很凶,但其实只会跑过来用纤细的角蹭蹭你,角上还生着细密的绒毛,令人爱不释手。
他喉间忍不住轻轻滚动一下,扭头避开谢子游的视线,深吸口气,暗自运功。
细小的旋风在关珩周身汇聚,形成一片小小的漩涡,少年双眼微阖,扬起的玄气四散飘逸,气流吹动他的碎发,露出洁净的前额和笔挺的鼻梁。
玄丹破碎,他竟然还能用玄力?
谢子游狐疑又好奇,忍不住探出手,戳了戳面前一个小气旋。
他的手指似乎被什么吸住了,气流绕着白嫩指尖献媚般飞速流淌,细细的玄力从漩涡中心探出,勾着他的手指,悄然灌注进谢子游体内,化作一滩暖流,四散游走。
四肢登时温暖起来,懒洋洋的,像泡温泉一样。
“……你看,”关珩嗓音微哑,温和道,“我现在不但能吞噬玄力,还能反哺。”
谢子游面无表情:“……哦。”
反哺?反哺干嘛?
主角学会吞噬、大杀四方就好了,反哺有什么用?
又不是改行做奶妈!
谢子游心底毫无波澜,甚至有一点想骂娘。
不过转念一想,主角依旧能够使用玄力……
他沉思片刻,内心游移不定,疑问一个接一个冒泡。
其他人凝丹有没有遇到这种问题?
这种漩涡又是否可以视为另类的玄丹?
……不行,他要找人确认一下。
这般想着,谢子游丢下一句简短的“稍等”,即刻抽身返回本体——他这具身体修行过早,实在记不起结玄丹的细节,但他身边有很多破障晚的人,他那几个侍女,人人不都是参考对象吗?
谢子游心想自己真是魔障了,才放着中央学院学知渊博的教习不问,费劲巴力兑换一大把丹药,白白浪费一堆积分。
想想就心痛难耐,想大耳光子抽打主角——那个该死的深坑无底洞!
谢子游走得匆忙,关珩耳边闪过模糊的“稍等”,尚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闪,仿佛一道闪电劈下,少年瘦削纤细的身形刹那间消失无踪。
烟云四逸,只留下一个碧绿的翠玉镯悬在半空,为玄气所托,缓缓沉浮。
漩涡般的玄力气流仿佛无头苍蝇,绕着翠玉手环一通乱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方才的输入口。
那手镯也收敛了光彩,色泽黯淡,死气沉沉,灵动的气息随着少年抽身而骤然离去。
关珩眼疾手快,将手镯一把捞住,入手却感觉冰冷一片,似乎攥着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游游?”
无人应答。
耳边肆虐的只有山崖间永不停息的风,呼啦啦荡过石台,上方扎根于山岩的杂草随风摇摆,扫下几缕细细的尘灰。
尘灰落在石台上,也飘落在关珩心头。
他沉默许久,不肯死心,又低低地唤了声:“游游。”
鸦雀无声。
沉寂如海,巨浪滔天,刹那间将一切淹没。
……
谢子游返回时,本体还在马车上,山路颠簸,善使玄力的玄麟马却脚踏流云,稳如平地。
他压下心头的焦急之情,把水晶车壁当镜子,简单照了几下——五官依旧精致冷艳,发丝未显凌乱,长睫低垂,面无表情,俨然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谢仙女。
抱紧马甲,谢子游右手捂在嘴前,轻轻咳嗽几声:“咳咳!”
登时有侍女在马车外跪俯,问询道:“小姐?”
这次不是流书,是幽琴敲冰戛玉的清脆嗓音了。
谢子游眉梢微挑,掐指一算,此时距离他跟关珩跌落山崖,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
想来是这姑娘收了召回令,马不停蹄,才堪堪赶了上来。
谢子游心底轻哼一声,撩开车帘。
外面跪的果然是幽琴。
女子规规矩矩跪在谢子游脚下,洁白的长裙袖摆染着点点浮尘,鬓角也杂乱,长发被风鼓荡许久,肆意交缠在一起。
此时日头偏西,天色渐晚,略显昏黄的阳光落在女子身上,映出一身奔波往返、风尘仆仆之感。
她态度谦卑,俯首道:“幽琴私下外出,弃小姐于不顾,险些酿成大祸——求小姐降罪。”
谢子游默不作声。
虽然他看这姑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谢子游也知道幽琴忠心耿耿,行事全部出自一番维护之意。
之前在山崖边,关珩——这个她眼中的死人面前,她也依旧维护谢子游的名声,将灭口行径独揽到自己身上……虽是好心办坏事,但这番好意,谢子游终归要心领。
于是谢子游吩咐道:“回学院后,你自行去思过崖领罚。”
这惩罚不算太重,但也说不上轻,中央学院的思过崖中坏境恶劣,但亦有凝结心神,助人破境的功效。
幽琴俯身领命,道了声“是”。
谢子游又不咸不淡道:“幽琴,你可曾听闻过有谁突破天人之障时,不结玄丹,却不影响玄力运转?”
幽琴愣了片刻,犹豫道:“三年前,奴婢在学院书阁整理藏书时,曾翻阅过一本上古异闻录。”
“其间记载,说上古时期,灵力充沛,人人体内无需凝结玄丹,直接依靠天地之力便能运转修行。但这记录只有寥寥数语,语焉不详,幽琴不敢决断……”
谢子游却是眼前一亮。
他随意摆摆手,打断侍女后半截托词:“知道了,你下去吧。”
随后车帘一拉,干脆利落,转身又奔向另一幅躯壳去了。
幽琴还跪在冷风中,望着面前决然拉上的车帘,不由得微微瞪眼,神情惊诧。
她心头疑惑得厉害。
小姐耗费大量玄力,动用珍贵的召回令,将自己急速召回身边,竟然只是为了问一个虚无缥缈、百无一用的传闻?
……
一头栽进玉镯时,谢子游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他缩在玉镯内,玉镯蒙在一层浅薄的黑布里,却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黑布另一端传出,过渡到玉镯之上,暖得谢子游脸颊微红。
他隔着玉镯壁,疑惑地戳了戳那层微微臌胀的黑布,却发现黑布下方触感极好,弹性惊人。
正惊疑,上方登时传来关珩微喜的呼唤,声音极轻,像是怕把他吓跑:“游游?”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隔着黑布捂上玉镯,掌心干燥温热,散发着独属少年的蓬勃之气。
谢子游脑袋空白几秒,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他现在这个姿势,恐怕是正被关珩揣在怀里,所以黑布是外衣,热量是少年炽热的体温,弹性触感颇好的是……
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