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斯特雷身边的朋友不多,能聊到一起的更没几个,我看得出你不讨厌他。这个真的已经是……很难得了,所以……”
萨兰被希文这番对儿子的‘耿直’评价弄得简直哭笑不得。
所以你也知道咱儿子的人缘是有多差了是吗?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不会一见面就想揍他的人,所以才这么积极主动地帮他张罗?
“我很喜欢亚斯特雷将军,能和他成为朋友当然也是我的荣幸。就算您今天不说,我也会尽我所能地照顾他。”
“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如果您希望我像向您这样毫无保留地对他付出,这我做不到。因为这世上也只有您才值得我这么做。”
“你说什么?”
希文敏感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话题走向已经开始失控,眼神中难得一见的温和瞬间消失,开口质问萨兰的时候,语气已然蒙上了一层冰霜,仿佛之前那段交心之言都是幻觉一般。
萨兰被希文警惕的眼神逼的只好向后退了退。若是在从前,遇上希文这样的眼神,他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直接抱上去强吻他。他太了解希文,他不是简单用被动型人格和性冷淡就能概括的,对付他这种人有的时候不止要主动,更需要拿出一种豁出去的冲动,与狼共舞,拼死一搏,唯有如此,才可能夺得一线胜机。
但现在他的身份不是萨兰,而是军医官伊斯博雷。
他的任何轻举妄动造成的后果都可能会直接终结眼下来之不易的局面,让所有人的苦心付诸东流。
所以他必须低头,退到希文的安全距离之外,才能继续用军医官这个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这件事就当我没有说。”
虽然希文的确可以强制下令让军医官留在亚斯特雷的身边,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还是希望亚斯特雷身边能有一个真正愿意对他付出真心的朋友,而不是为了命令或者是职责。
他需要去体验人与人之间不同的情感,而自己能给他的真的太少了,甚至可以说连自己给予他的亲情都是不完整甚至扭曲的,所以才造成了他现在的人格缺陷。
他暗中寻找这样的人已经很久了,但亚斯特雷身在虎狼群伺的环境之中,除了与他政治立场相同的那些政治伙伴以外,根本没有真正能够和他交心的人。
希文和军医官虽然相处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是这个人就是莫名地给他一种安全感。那种感觉说起来很微妙但是又异常的强烈。希文知道自己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这辈子仅有的一次真心相待最后换来的却是惨烈决绝的背叛,在那之后他便又一次把自己的心封锁住。
对于希文来说,亚斯特雷是唯一的救赎,是他与这世界仅存的真实的联系。所以他也只把心头的最后一滴热血给他。
但是现在,他竟然对一个才刚刚来到他身边不久的人产生如此之深的信赖,甚至想要把自己最重要的人交付给他,这种无法解释的奇妙信任真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大概连军医官本人都觉得负担不起这样的信任吧,所以干脆当面拒绝了他。
“元帅,我这么说您生气了吗?”
萨兰见希文一度沉默,慌忙追上去伸手拉住了他。对于这样的触碰希文是非常反感的,但是对方的力气却又大得出乎意料,温热的掌心一瞬间贴在希文手腕的肌肤上,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地猛地挥开了对方。
在被希文推开的一刹那间,萨兰真的有种索性豁出去不管不顾把人一把抱进怀里的冲动。
他太渴望他了,那极度压抑和冷静的表面之下是一颗早已经被灼烧得蠢蠢欲动的心。没有一个Alpha在面对自己心爱的Omega的时候还能够保证自己无欲无求,留在他们彼此身体上的印记会让这种精神和□□上的联系更加紧密,这不止是一种生理上的呼应,也是精神上的共感。
为了尽量自己无意间散发出的信息素对希文的影响,萨兰真的已经努力朝着圣人的方向修炼。但是刚刚触碰到希文又被他激烈挣脱的刹那间,猎人的本性就像是被突然唤醒了一样。
那也是萨兰最害怕发生的事——他知道希文对于他的气息一样敏感,只要流露出些许就会引起他的警觉。
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都把自己掩饰得很好,从来没有让希文对腺体的事产生过怀疑。他甚至一度以为这场戏可以一直这么演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真的完全忘记萨兰纳尔这个身份,而完完全全成为伊斯博雷,这样就可以再无负担地陪在希文身边,哪怕他们彼此之间永远横隔着一个谎言,哪怕他永远只能在对方沉于睡梦的时候才敢少许亲近,但能够保持着这样的距离陪伴着希文,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救赎。
而事实证明一个Alpha的确不该对自己的自制力有太大的自信。真是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萨兰的预感是对的,希文的确察觉到了异样。
在那双完全不属于军医官的,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的注视下,他那本不该再有任何感觉的腺体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可思议的灼热。就在军医官抓住他的那一刹那间,他感觉后脖颈处突然涌出了一阵火热的刺痛,接着他看到军医官匆匆忙忙地向后退开,接着便什么也不说的夺门而去。
“给我站住!”
希文当即就想把他留下,如果萨兰足够冷静他就知道这种时候拔腿就走等于是在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就连平时挂在脸上的娴熟演技都丢的一干二净。如果这个时候他被希文拦下来,就算顶着军医官这张脸,他敢肯定希文也绝对能猜出他真正的身份是谁。
而此刻希文盯着对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目光猝然之间变得无比锋利,若是那目光能杀人,军医官的背影一定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如果说在感受到腺体处传来异样的时候他还只是疑惑和不确定,那么在看到对方仓皇逃走的时候,他几乎可以把那个可怕的,足以令人窒息的猜测坐实□□分了。
此时周围的空气里似乎仍然残留独属于那个人的信息素气息——和Omega那种具有强烈性暗示气味的信息素不同,大多数Alpha的信息素并没有明显的气味,但是具有更强大的精神引导性,尤其对于像希文这种被标记过的Omega,对于伴侣的信息素往往会更加敏感。
希文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他觉得自己的身后仿佛就是万丈深渊,他就站在坠落的边缘摇摇欲坠。
和伊斯博雷相识以来的种种被逐渐拼凑在一起,那些曾经萦绕在希文心头的疑惑都随着线索的完整而变得清明起来。
他对于亚斯特雷的种种关心。
还有那些所谓关心‘孩子’的言论以及在中心城时关于萨兰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试探和掩饰。
如果他能再仔细一点,其实早就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但是当时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亚斯特雷的身上,也根本不会想到佛提娜和伊斯科会和那个家伙联合起来欺骗自己。
两个他永远不可能怀疑的左膀右臂,竟然会成为那家伙的帮凶,合伙起来一起编造这么大的一个谎言,让自己蒙在鼓里毫不自知。
那么如此说来,自己陷入faqing期的那些丑态,失控时仍然对萨兰不忘的样子,是不是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事实上却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和身体,仍然沉湎于那场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幻梦里不愿醒来。
还有亚斯特雷,他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他就是乌利亚?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曾经为了复活他而所做的那些事?
在他心底,自己该是多么可笑又可怜的小丑?就算表面萦绕着那么多荣耀的光环,可是光环之下藏着的那个灵魂却卑微丑陋得令人作呕。
所以现在你都看到了,满意了吗?
门前的走廊上早已没有了军医官的身影,一切都归于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那让希文又一次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天,他的通讯器里猝然传来的那一声刺耳的,信号中断的声音。
在那之后,他永远失去了他的伴侣。
他真真正正成了那个被抛弃的人,茫茫宇宙,浩浩星河,在这无垠广阔的世界里,再没有一个人能够点燃他那颗已经烧成了灰烬的心。
他想他已经做好了永世孤寂的准备,再也不会对未来抱有任何一丝期待。
但是他去而复返,仿佛把希文心头那冷凝结痂的伤口又一次硬生生地撕扯开,让他被时间麻木的心又一次无药可救地疼痛起来。
一直以来他告诉自己,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一个荒唐的错误,一个应该被遗忘的耻辱。
但只有被他藏进内心深处的灵魂知道,萨兰是他一生不能放弃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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