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当真是不省心的瓜娃子。
盛蕾回到自己院内,摊坐在榻上,郁闷的叹了口气,她本以为今日,得时廊相助,怎么说,也可算得上是扳回一局,却万万没料到,这还未曾得意,却被杜斐斐给当头棒喝。
到如今这会功夫,盛蕾已是明白,之前在盛安侯府那阁楼处,莫文康被打断的言外之意了。
此一番看来,倒是她坏了杜斐斐的好事。
可莫文康那满口出言不逊之人,明显就不是一托付终身之辈,而杜斐斐却是被灌了迷魂汤一般,竟言辞凿凿,一副非君不嫁之态,若是想念,谨守于礼法,未曾逾越,那倒也还好处理一番,如今却是连娃儿都造出来了,当真是愁死个人。
“唉!”
盛蕾越想越头痛,又是一叹息溢出。
只不曾,叹息之后,却听得身后一声音传出,“盛蕾,可是在为斐姐儿发愁?”
虽是极为熟悉,可实在太过于突兀,盛蕾一时间,自然是吓了一大跳,猛得扭头往后望去,见时廊正立在自己身后,盛蕾一脸惊魂未定模样。
“时大哥,你何时来了的,怎为听齐嬷嬷来报。”
时廊脸上也是划过一抹尴尬之事,他握拳虚咳一声,然后走到离盛蕾不远处的一座位处落座。
“我是私潜入府上的,你府上之人自然未能察觉,也还请盛蕾你勿要见怪。”
私潜?盛蕾琢磨这词,在脑中转了个弯儿,紧接着一扫脸上的郁闷之态,目光灼灼,望向时廊,“时大人,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让别人知晓的事要告诉于我。”
“却有一事,事关斐姐儿的终身大事,我想,你想在应该会是需要的。”时廊闻言,露出一丝淡薄至微的笑意,然后用两根手指袖中夹着一卷好的纸,扬手往盛蕾边儿前,给递了递。
“这个是?”盛蕾满怀疑惑的接下,撩头望了时廊一眼,见时廊示意其打开,盛蕾这才转头将视线落在了手上的纸张上。
“姓氏,莫文康,盛安侯外家嫡二子……”
盛蕾匆匆看完,如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手上这份,就是有关于莫文康的资料。
“时大哥,你怎么会有这个?”若说是时廊特意为自己查的,盛蕾可是不信,从杜斐斐出事,到现如今,不过小半日光景,就算拱衣殿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三皇子的亲事,自当与寻常百姓家结姻不同,莫文康身为盛安侯外亲,自然也在调查之内,我想你应当需要此物,便让关舟将此物调了出来。”此并非机密之事,时廊自然不吝相告。
“多谢!”盛蕾这才恍然大悟,道声谢后,又将视线落在了那一纸铭文上。
此上所书,莫文康确如杜斐斐若言,没有妾室,可其院里的伺候丫鬟,三等之内,尽数沾染,所详明细,丫鬟何时落胎都有记载,怎么看也是不可托付之良人啊。
“你,打算,如何处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今杜府这般局势袭来,不管盛蕾作何抉择,都是极难。
“先看看再说罢!”盛蕾对着时廊苦笑一声,事出突然之际,她也没什么好办法。
时廊正欲待向盛蕾提议几许,却忽的表情一凝,“有人过来了,我先走了。”
“啊!”盛蕾愣了一下,还不等盛蕾有所回话,便见时廊直接一个闪身,于屋内消失不见。
紧接着,便见齐嬷嬷引着杜鹤而来,而杜鹤一手小心翼翼的揽着卿月,就像是捧了个掌中宝一般,走了进来。
“老夫人,老爷他定要见你,老奴实在是阻拦不下,李嫂又不再院里,老奴惭愧。”齐嬷嬷快走几步,到盛蕾跟前,细声回禀,一脸内疚之色。
“无妨。”盛蕾见杜鹤模样,倒是确定,其此番前来,定不是为了和吵架而来,倒也不足为惧。
“今日,这个时候,你来找我,所谓何事啊?”
“喜事,夫人,天大的喜事,卿月怀孕了。我杜府又将添上一子嗣,可谓是极喜啊。”杜鹤小心翼翼的端详着盛蕾的脸色,脸上带着几分喜形于色。
盛蕾目光望向卿月,卿月点了点头,表示并无不假,盛蕾轻轻一笑,望向杜鹤,“这可是大喜事,那我便要恭喜你了。”
“你这话,可是出自真心?”盛蕾的话,说得太痛快,倒是让杜鹤瞬间收敛了欢喜盛情,一脸警惕的望着盛蕾,生怕盛蕾生出什么坏的心思来。
“自然是真心,不过我这里也有一桩喜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盛蕾不知可否,她和杜鹤早已无甚关系,就算是杜鹤这时候添个十来八个子嗣,她都不会有半分反对。
不过这杜鹤来的也正好,杜斐斐怎么的,也算是杜家的子嗣,在婚姻大事之上,还是需得问过杜鹤的意见。
“嬷嬷,你扶卿姨娘先出去走走,我和老爷有事要商。”盛蕾抬眼望了一眼齐嬷嬷,然后向其示意道。
“既然老夫人您有事,那奴便暂且退下了。”卿月倒是识趣的很,闻言忙是起身,朝盛蕾和杜鹤行了一礼,便和齐嬷嬷一并,出了屋门。
“司氏,你有何事,要对我说?”杜鹤见卿月离开,眉头一皱,脸上亦是露出几许深思之态,盛蕾极不待见于他,杜鹤自然万分知晓,而今,这竟然有要事与他相商,这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能让他不意外。
“斐姐儿怀孕了,是莫文康的,斐姐儿的意思是欲嫁给莫文康,你打算如何?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你爹的意思是如何?”
盛蕾自然不是那种喜欢藏着捏着的人,既然要把话摊开了说去,盛蕾直接便是开门见山的,向杜鹤的说道。
“盛安侯夫人的娘家?此事我需得向爹禀告一声。”杜鹤对斐姐儿怀孕之事,只是皱了皱眉头,可听到那是莫文康的孩子,顿时眼前一亮,脸上更是露出几许迫不及待之事。
“那我便等你的消息了!”盛蕾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浮现出一股悲凉感,依着杜鹤的这般态度,只怕倒是该如斐姐儿所愿了。
“让卿月好生养着吧!”
“既然如此,我便不叨扰夫人了。”杜鹤听盛蕾一言,彻底放下心来,脸上露出几许畅快兴奋之态,起得身,转身而离。
而不多会,齐嬷嬷回到屋内,只其身后,却是跟了卿月一人,倒是让盛蕾露出了些许奇怪之意。
“怎么,没遇见杜鹤?”
“奴是有事,特意来见老夫人您。”卿月朝盛蕾恭敬行了一礼,也不上前,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到了一旁齐嬷嬷的手里。
齐嬷嬷拿着荷包,送到盛蕾跟前,盛蕾打开荷包,却见是几张银票,林林总总加起来,倒有八百两银子。
盛蕾顿是了解其意,对齐嬷嬷吩咐道,“嬷嬷,去把卿月的卖身契拿来。”
随即又从荷包中捻出五十两银子的银票,站起身来,走到卿月的身边,往起手里递了递,“这是多出来的。”
卿月却没有去接,仰头望着盛蕾,一脸诚恳之色,“老夫人,这是奴孝敬您的,只银子有些少,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
“你有心了!”盛蕾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将银票收回了荷包之后。“既然有了身孕,那便好生将养着,以后有个一儿半女在身边,也是极好。”
“老夫人您的意思,孩子生下来之后,是让奴自己养吗?”卿月闻言,却是猛的望向盛蕾,脸上明显带着喜色,像她这种的身份的人,能亲自抚养子嗣长大,她当真是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怎么?你还想让我替你养着,我这把老骨头,只怕是经受不起。”盛蕾倒是没想到,她就随口一言,卿月竟然想到了这个份上,顿是失笑,摇了摇头,一口拒绝,她都有孙子孙女了,想逗趣,找孙子孙女就成,还还需得指望个庶子。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您的大恩,奴定铭记在心。”卿月顿时喜极而泣,忙忙向盛蕾磕头道。
“可别跪了,若是让杜鹤看见了,止不得又要闹腾了,我可经受不住。”盛蕾制止了卿月的动作,又见齐嬷嬷拿着身契出来,朝齐嬷嬷吩咐,“嬷嬷,你走官府上走一遭,消了卿月的身契。”
吩咐完之后,盛蕾伸手将卿月给扶了起来,“如此,你可是满意了。”
“奴做梦都没想到,此生还有这一日,老夫人,老夫人,呜呜呜呜……”卿月喜极而泣,一副泪眼朦胧的望着盛蕾,泣不成声。
“好了,回去吧!这月份还小,可经受不得你这般折腾。”盛蕾又是安抚了卿月几句,这才让起离开。
卿月自然一副感激之态,连连回首,望向盛蕾,这才离去,齐嬷嬷则送卿月离开之后,出得府上,去为盛蕾办事。
盛蕾回到卧房之内,却是抱出了自己的钱匣子,将卿月给自己银钱全数搁了进去,正待收回去之际,却又顿住,将匣子再度拉开,从里面捡出八千两的银票,搁在外面,一时间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