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盛安侯来了!”盛蕾正打算到司安氏旁呆着,便听到门口下人传话声,往院外一看,果不其然,杜修然领着盛安侯夫妇而来,其身后跟随一众,皆是朝中显贵。
“侯爷,请。”作为杜府辈分最大的长辈,杜元基自然首当其冲,上前相迎。
“首辅大人,请!”盛安侯倒是未显示任何诧异之色,朝杜元基点了点头,便算是行礼过,随机二人并身向前,入得堂内,于首座落下。
好在刘子惠考虑周全,倒也不至于在贵客面前失了脸面。
待众人皆落席之后,首先上演的自然是认亲戏码,由着井姹和盛安侯交换了认亲的信物,然后便是肝肠寸断,相拥而泣的感人场面,自然引得场内妇人一阵泪目。
“此番,我和内子能认回女儿,全得杜夫人相助,所以我和内子商议,让姹儿认杜夫人为干娘,如今趁诸位皆在,便请诸位大人,做个见证,姹儿。”恰时,盛安侯望向盛蕾,将之前已商议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堂内的官眷闻言,皆是一脸羡慕模样的望着盛蕾,盛蕾顿时如坐针毡一般,迎着众人的目光,尴笑了两声,却是坐直了身形。
一袭盛装的井姹,端着一茶盏,走到盛蕾跟前,双膝跪下,恭敬的将茶盏奉到盛蕾跟前。
“干娘,请喝茶。”
盛蕾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却还是只能一脸的笑的将茶盏接过,然后抿了一口,搁在一旁的茶案上,从手腕上取下一只翠滴似竹色一般的镯子,拿起井姹的手,带在了其手上。
“好孩子,这是干娘给的见面礼,这从今以后,你也是咱们杜家的一份子了。”
“谢谢干娘!”井姹脸上恰时的浮现,几丝感动,然后在盛蕾虚搀之下,站起来。
随即汹涌而上的人,便将二人冲开。
“恭喜杜夫人,认了这么一个好女儿。”
“贺喜贺喜啊!杜夫人您这福分,可是让我们好生羡慕。”
“……”
虽皆是祝福的语气,只盛蕾着实无力招架,只能频频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司安氏。
司安氏整暇以待,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坐在旁边喝着小茶,全然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无奈之下,盛蕾只能微扶鬓角,身形晃荡几分,眼皮瞬间耷拉了来,一副马上就要昏倒的模样。
“杜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快……”
盛蕾神情有异,自然被旁边的官眷看在了眼里,忙是扶住盛蕾,脸上露出些许慌张之态,张口便要叫人。
“我没事,只是忽然有些头晕罢了。”盛蕾连忙阻止那人,脸上露出几许虚弱的表情,视线随即望向司安氏的方向,“我先回后院歇息一下,便可!诸位夫人随意便是。”
“诸位放心,我送杜妇人回屋便是。”司安氏见盛蕾神情,倒真是以为盛蕾抱恙,忙放下手中的茶盏,上得前去搀住盛蕾,手下意识里握着盛蕾脉搏上,探了探脉,这才是所有了然。
这司安氏那如今太医院院首之女,通习医术,在场的众官眷,谁人不知,见其揽下此事,顿松了口气,让开道来,由着司安氏搀扶着盛蕾往后院而去。
“吁!”待走出老远,盛蕾顿是松了口气,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来,这种超纲交际,实在是太可怕了!实在不是她能应付了的。
“让大嫂见笑了,多年没这般被人亲近过,着实有些耐受不住。”盛蕾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司安氏,向其解释道,她本就有轻微的社恐,如今虽换了身体,可原身比她还孤僻,所以对这种交际,当真是无能为力。
“现在好些了没?”司安氏本想调侃盛蕾几句,可见其脸色不好,也是有些担心起来。
“自然无碍了。”盛蕾笑了一下,“今日客人杂多,只怕子惠一人无力招架,麻烦大嫂去帮她一下。”
“那你呢?”司安氏有些不放心。
“大嫂,这可是在我自己府上,而且张嫂不来了吗?”盛蕾露出一抹好笑的神情,随即扶助司安氏的肩,将其转了个边,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张嫂。
“成,那我去了!”有张嫂在,司安氏自然也就放下心来,转身回了前院之中。
而盛蕾在原地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回卧房歇下,而是往刘子惠招待客人休憩的花园之地而去。
她不能帮刘子惠的忙,至少也不能拖刘子惠的后腿。
“雅志哥哥,我……我有话要对你说。”只才没多远,却听到杜斐斐的声音传了过来。
雅志?这人是谁?她怎么没有半分印象?
盛蕾怀着疑惑,下意识望向声音处,看到不远处岸堤边上,杜斐斐正在一棵枝叶尽落,只余柳条的柳树之下,而其对面,站着一比她高了一头的男子,看容貌,倒似有几分熟悉。
对了!这不是跟在盛安侯后面一并来的公子,之前好像见过礼,不过被盛蕾直接忽视了过去,倒没记住名讳。
“杜小姐,请说。”盛蕾正想着,便听到一浑厚的男音响起,顿时将盛蕾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我,喜欢你,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还请你收下。”杜斐斐一脸娇羞模样的望着眼前儒俊端正的男子,然后将手上早已准备好的手绢,一把塞入男子的怀中,接着一脸羞怯的抬头看了男子一眼,然后转身小跑离去,留着男子愣在那里,直盯着手绢出神。
这是少女怀春?盛蕾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一贯娇蛮任性的杜斐斐尽然还有这样一面,这个叫雅志的男子,想来也应是官宦子弟,这若是此人有意的话,倒也可以结个亲家,倒也算是了了自己在杜府的最后一桩大事。
“大哥,当真是好艳福啊!”正在雅志愣神之际,井姹的身影,却是从柳树后走了出来,一脸打趣的盯着男子。
大哥?听得井姹的称呼,盛蕾顿是满头黑线,顿时掐灭了结亲的想法,之前在刘府婚宴上,她还曾听其他官眷闲谈,这盛安侯的长子赵雅志,于今年三月定了亲事,这婚期就定在寒月时,如今距此,这不过是两三个月光景,她这老婆子都知道的事,她就不信杜斐斐不知道。
“小妹,勿要取笑哥哥了,你既与杜小姐关系甚好,便麻烦你将这个交还给杜小姐,我已有婚约在身,并不能接受杜小姐的心意。”赵雅志露出些许为难的神情,朝井姹说完之后,又将手上的帕子递到井姹面前。
“这落花有意,却是流水无情,知道大哥是个痴情人,看来这恶人只能让我来做了!”井姹一脸遗憾的接过手帕,还是揶揄了赵雅志两句。
“多谢小妹!”赵雅志明显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随即和井姹又是闲话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去。
井姹目送赵雅志离开之后,脸上笑容消失,目光落到了手中的帕子上,紧接着环顾四周,蹲下身去,拾捡一颗石子,将其搁在帕子上,包裹好,随即一甩手,将帕子一丢,丢在旁边的湖里,水波顿时泛起涟漪,将帕子吞埋于水中,待彻底不见帕子踪迹之后,井姹这才转身离去。
盛蕾将此一切,自然都看在眼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赵雅志便是井姹用来,钓杜斐斐上钩的鱼。
这么明显的伎俩,也只有的杜斐斐这个蠢的毫无心计憨货,这才这般轻易上钩。
盛蕾顿时觉得脑壳儿都疼了,这蠢便算了,还是个不听话的,当真是,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叹了口气,盛蕾摇了摇头,抬起脚步,本想跟上井姹,过去看看她的所行所指,只视线远远落在远处迎上井姹,一脸笑意的挽上井姹的杜斐斐时,盛蕾脚步顿滞。
罢罢罢,她还是不要上去给自己添堵了!
回了后院,思绪良久,终是下定了决定,手书一信札,让张嫂托于司安氏,而后推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前去辞行,便回了卧房而歇。
虽说有些失礼,可也算是出于本心的任性一回。
待再度醒来时候,已是夜染银霜,月华沁空,盛蕾伸掌揽月,唯一缕清风滑落指尖,空空荡荡。
不过,井姹已认祖归宗,再留居在杜府,也不太合适,宴请之后,便随盛安侯夫妇归去,这倒是让盛蕾心中宽慰几许。
随后几日,这日子便进了九旬,杜温瑜也自国子监归府,紧接着便是科考,杜温瑜是钟氏之子,虽说其一向对自己尊敬有加,可不知为何,盛蕾总是和杜温瑜亲近不起来,对此事,自然是做了撒手掌柜。
不过如今杜府是刘子惠掌事,且杜修然再侧,有其夫妇二人,杜温瑜也算是平顺度过了科考三日,虽说回来之时,一身疲惫模样,但身体底子在那里,并未生病,杜嘉石自然还是呆在儒训院中,一直未曾回府,倒也让盛蕾极为省心。
唯一让盛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事,就几日的功夫,这杜斐斐就像是转了性子一般,恭顺温良,日日在房中,不是绣花便是看书,若不是其教养嬷嬷,截获了几封杜斐斐和井姹之间的传信,盛蕾还真以为杜斐斐被人给穿了。
那井姹传过来的信中,明显夹带着由男子书写的情意绵绵,互诉衷肠之词,显然才是杜斐斐改变的根本,只被沉溺于浓情蜜意的杜斐斐,那里会知晓,这一切只不过是井姹的手段罢了。
盛蕾劝说无力,只能将李嫂派到杜斐斐身边,已防止杜斐斐做出出格的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卡了两天,我一写人多场面,简直就惨不忍睹,改了几版,删好几千字,精简又精简,最后剩下的,还是不太满意,但也只能如此了,还请见谅,下章就可以进入新的剧情了,应该就不会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