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姐儿,这该死奴才,竟诬陷是你将冠玉那孩子推下水去,你快告诉你爹,这不是你做的。”钟氏一脸愤恨的出列,将杜斐斐的手握在手里,言语中,皆是一番要将杜斐斐摘出去的口吻。
而杜斐斐却是下意识里一哆嗦,眼神闪烁的望了一眼盛蕾,然后咬了咬牙,从钟氏手里挣脱出来,然后一把跪在了杜鹤的跟前,手拽着杜鹤的衣袍,带着哭腔,声泪俱下。
“爹,我没有,定是前日内,我斥责了这恶奴,她这才做出这般可恨的事来构陷我!爹,你想想,冠玉可是兄长的血脉,在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果真如此!你这恶奴,枉我杜家待你一向亲厚,你竟做出这般不可原谅之事!来人,给我拖出去,狠狠打。”杜鹤听了杜斐斐的哭诉,顿是一拍桌子,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了奶娘身上。
奶娘一听,顿是慌了神,再看府中下人摆着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向她走过来时,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奶娘心头,她蹭蹭蹭的爬到了钟氏的脚边,扯住钟氏的裙摆,泣声哀求着。
“不,不!夫人,真不是我干的!冠玉少爷是奴婢亲手看大的,奴婢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来!夫人,你答应我的,你说过会保奴婢无恙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住嘴!你这疯子,怎可胡乱攀咬!来人,还不快给我塞住她的嘴。”钟姨娘哪里想到,她不过只是稍微示意了奶娘一下,这奶娘竟攀咬到了她身上,她若知晓奶娘竟这般无胆,说什么她也会使出那昏招来。
钟氏吩咐下去奶,顿有下人上前,将奶娘拉扯到一旁,给绑了严实不说,还用一布条条给塞住了嘴。
“爹,娘亲……,这是…怎么回事?”杜嘉石一进来,便看到堂内混乱的场面,自是一愣,随即上前向长辈行礼,这才不确定的开口。
“听说,是你救了冠玉?当时,你可看到了什么?”杜鹤望着这个最小的儿子,语气中带着极度的不相信,隐隐中,还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四弟,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了再说,莫让一些个莫须有的误会,伤了我们姐弟之间的和气。”依偎在杜鹤膝盖上的杜斐斐,这会也是恢复了几分镇定,她拿眼望着杜嘉石,一字一顿,却别有意义。
杜嘉石下意识望向盛蕾,见盛蕾沉着个脸,却是轻微朝自己摇了摇头,杜嘉石心中顿然有了主意,他向杜鹤行了一礼,这才回话。
“回爹爹的话,我赶到湖边时,只看见奶娘一人站在岸边,其余并未再看到任何人。”
此话一出,盛蕾明显可见,杜鹤,钟氏及杜斐斐皆是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她心中只觉好笑异常,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聪明不过,将旁人全作了傻子,当真是一窝子搅屎棍,到也不差谁谁了奶。
只瞧见,奶娘无比惊恐的眼神,盛蕾心中却有一丝不忍,却又觉得她活该,此事奶娘虽不是主谋,可定也脱不了干系,前有冠玉落水,后有子惠难产,皆由她为引子,若不是恰巧这个时机有她在,后果只怕……不敢想想。
钟氏的谋划,一样都不会落空。而现在,刘府的人,还在这里,怎么着也得推出个定罪的人,这人不是奶娘,便是杜斐斐,而钟氏……
盛蕾看了一眼杜鹤,她丝毫不怀疑,有这个双标到已经人神共愤的大老爷们在,就算钟氏做出毁天灭地的事来,他也会替钟氏兜着。
盛蕾心下早有思量,只冷眼见杜鹤和钟氏二人,一唱一和,丝毫不给他人任何开口的机会,便将奶娘的罪行给定了下来。
“既是如此!周管家,此人带我杜府惩戒之后,便交给刘府,至于贵府如此处置,我绝无任何异议。”
“那就有劳杜老爷了!”一直在旁听着的刘府管家,一脸面无表情的朝杜鹤行了一礼,随即扬袖而去,显然是知道自己被当猴给杜鹤耍了。
“爹,你定要给女儿做主,好生处罚这奶娘,让女儿好出了这口恶气。”原本跪着的杜斐斐,见事有定夺,脸上的忧心自是褪去,换做一脸的明媚,站起身来,挽着杜鹤的胳膊,撒着娇儿,得意的朝奶娘抛了个眼神。
这动作之下,盛蕾却是一眼瞧见了挂在杜斐斐的手上的一抹翠绿,那模样,倒是挺像冠玉口中所述引起昨日一摊事故的罪魁祸首。
盛蕾倒不知是该笑杜斐斐的狂妄自大,还是该叹杜斐斐的目中无人了。
杜鹤快刀斩乱麻的将这摊子事给处理了,自然朝盛蕾面露得意的笑了两下,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到坐在下首的时廊跟前,拍了拍时廊的肩,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可面上却半分羞愧的意思。
“时廊兄,让你见了府上这堆破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是时某不识趣了!既然此事杜兄已有了决断,那时某便不叨扰了!告辞。”时廊面上情绪半分不露,站起身来,朝杜鹤拱手一礼,作势转身,便要告辞。
“我送……!”杜鹤伸手,正打算送时廊出去的时候,只听到一直端坐在主位上的盛蕾,开了腔。
“慢着!”
盛蕾原本是打算待外人都走了之后,再行发难,给儿媳一个交代,可事到临头,却是改变了主意。
她在这府上,可谓半点话语权都没有,既是如此,便是她有心责难,只怕也无人将她的话听到而里,可若有外人在话,杜鹤总得顾全一下杜府的脸面。
“你又打算出什么幺蛾子!”听到盛蕾开腔,杜鹤下意识里便皱起了眉头,想也不想,便直接质问了起来。
盛蕾只当杜鹤的话是犬吠,直接无视,转而向身侧的齐嬷嬷吩咐,“齐嬷嬷,将斐姐儿手上的串珠取下来,让我看看。”
“是,夫人!”齐嬷嬷虽不知其意,可既是盛蕾吩咐,自然没有不做的道理,上前两步,走到杜斐斐身边,伸手试图去拉杜斐斐的手。
“你这奴才,干什么!拿开你的脏手,这是我的东西。”杜斐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似要掩饰什么,拔高了语调,一把拍开齐嬷嬷的手,然后死死的捂住自己带着串珠的手腕,一脸警惕模样的望着齐嬷嬷。
齐嬷嬷终究只是个下人身份,倒不好强掰扯,只能拿求助的目光的望向盛蕾。
“唉!”盛蕾叹了口气,用手肘趁着椅子,站起身来,姿势别扭的走到杜斐斐身前,然后伸出被包扎手,“斐姐儿,拿来。”
“娘!”杜斐斐眼带哀求之意的望向盛蕾,希望她给改变主意,不要再纠缠下去。
只盛蕾早已打定了主意,如何会改,她盯着杜斐斐的眼睛,不容置疑。
杜斐斐见状,心中的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她伸手,一把撸下手上的串珠,然后扔在了盛蕾身上,然后顺着衣服,摔落在了地上,珠子顿时四散崩开。
她含着眼泪,歇斯底里的朝盛蕾大喊道,“这本来就该是我的,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哪里错了!”
盛蕾并没有因为杜斐斐的不尊重而生气,毕竟她并不是杜斐斐真正的娘亲,她垂头望着四处翻滚的珠子,语气十分平静,“所以,你就为了这串珠子,推了冠玉下水,是吗?”
杜斐斐没有否认,只瞪着双眼眸,满是恨意的望着盛蕾,带着哭腔,向盛蕾质问道,“我也不想的,谁让他那么不小心!他现在不是没事吗?奶娘不也顶罪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不放,你到底是不是我娘亲的啊!”
盛蕾望着杜斐斐,她完全想到,一个的人性子,竟可以歪到这般地步。
“如果,你的兄长真的在外面出了事,如果昨日我不在,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冠玉会死,你嫂嫂也会死,你那刚刚出生的侄女,也会死。倘若你兄长侥幸归来,知道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抹杀了最在乎的一切,他又会怎么想,到时你又如何自处。”
盛蕾每说出一个可能,杜斐斐的脸色便苍白了几分,直至最后,失魂落魄。
终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盛蕾倒也没在逼迫杜斐斐,只叹了口气,最后向她说道,“有些事,错了便是错了,并不会因为别人修饰了你错误的轨迹,而你便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盛蕾刚扮完黑脸,钟氏便眼巴巴凑了上来,将杜斐斐揽在了怀里,开始为杜斐斐说情,“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如此为难斐姐儿呢!她也只是一时糊涂,如今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吧!”
说罢之后,也不等盛蕾说是与不是,直接伸手托住你杜斐斐下巴,端详了下,一脸心疼的说道,“瞧瞧这小脸,可吓得脸都白了!这串珠不要了就不要了,该明儿,姨娘在送你一串东珠便是。”
钟氏一声声软言软语,直接将杜斐斐的心里防线给击溃,她拖长了声线唤了钟氏一声,直接便扑倒了钟氏怀里,痛哭了起来。“姨娘!”
杜鹤见状,立刻向盛蕾火上浇油道,“你看看,好端端一孩子,被你弄得!你还有完没完啊!”
盛蕾看着眼前这和睦的一幕,到是直接给气笑了,感情这一大家子,唯有她十个十恶不赦的,鸡蛋里面挑骨头的。
终究还是自不量力了!
盛蕾自嘲了一句,向齐嬷嬷丢了一句,“把地上的珠子捡起来,我们走!”便转身而去,虽说没有完成对‘儿媳’的承诺,可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呕血折寿。
只路过时廊身侧时,盛蕾迟疑了一下,还是朝其微微屈身,“之前的事,多谢。”
时廊不言语,只朝盛蕾点了点头,便算了回应。
盛蕾这会是多呆一刻都觉得恶心,直接出了堂门而去,倒也没注意身后时廊望着自己后背,越发深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