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没有看到章励的神情一瞬间变得狠戾,带着毁灭的气息,然后又归于寂灭。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以后你哪里也不用去,就乖乖呆在家里吧。反正你也不喜欢出门,不是吗?”章励的声音淡淡响起,他受够了一次又一次被海棠无情地甩开,这次要由他来说了算。
海棠猛然扭过头,瞪着他:“你什么意思,章励?”
“以前是我对你太放纵了,把我对你的爱当成为所欲为的资本,那么我收回,反正你也不在乎。”男人失血的面容显得漠然冷酷,“你的信用在我这里破产了,我不会再相信你。没错,就是你听到意思,除了我们住的地方,你哪里也不能去。”
海棠勉强笑了一下:“别开玩笑了,你是想禁锢我的自由,这一点也不好玩!”
“或许我早就该如此了,是你逼我的。”章励面无表情地道,“你知道我做得到。”
“是,你做得到,你真了不起。”似乎意识到章励是来真的,海棠犹如困兽似的在病房里转起了圈,终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大喊,“我怎么逼你了,啊?是我逼你喜欢上我的吗,还是我求你追着我跑?你说啊。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遇见你,我根本不想和你在一起,我说了八百遍了,你是听不懂吗?你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啊?”
她最受不了有人控制自己的自由,更恐惧噩梦会成真,此刻难免焦躁起来。
心口泛起疼痛,那是比伤口还要深刻入骨髓地痛,章励情不自禁地抬手捂住了胸口。
“那又怎么样?你不在乎我,那我又何必在乎你的感受。反正对你再好也不会喜欢我,既然如此,不如彻底地做个坏人,让自己痛快不好吗?”刺人的语句一句比一句冷,章励的眸子冷得可以结冰。
“章励,你这样有意思吗?”海棠强自镇定精神,企图劝说他改变主意,“也许你只是得不到,所以才放不下,等以后你就会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爱。你试一试,你试着去喜欢别人,你会发现世上还有很多很多优秀的人值得你去喜欢,并不是非我不可的。”
对上海棠小心翼翼期盼的眼神,章励倏忽一笑:“海棠,你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更生气。”那副迫不及待想抛开他的样子,只会让他戾气更深。
海棠僵了一下,她动了动身子道:“你让别人照顾你吧,我先走了。”她转头就想冲向门外。
“来不及了。”淡淡的话语在她背后响起,“你是糊涂了吗,我怎么会允许你这么容易再次消失,还有你留在酒店的护照我已经叫人拿走了。”
已经犯过一次的错误就不会再犯,从得到她的消息时,就做足了准备。
“你到底要干什么?”海棠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了,“我不想留在你身边,不想。”
“那恐怕由不得你。”就像是揭开了上面掩盖着的那层纱,将底下□□裸的事实摆在了阳光下,血淋淋地刺向那能牵动自己情感的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海棠?你的意愿从来不重要。”你仗着的一直是我对你的心软。
“我真想杀了你,章励。”海棠必须咬住唇克制自己才没有扑上去,只是眼珠血红一片。
有时候痛着痛着就麻木了,章励咬牙瞪着她:“你来啊,刺不死以后不要再提离开的事,以后一生一世你都是我的人,死也要死在我的身边。”
“你以为我不敢。”海棠硬气地道。
“你当然敢,你已经杀了我无数次了。”在离开的日日夜夜,思念折磨得让他生不如死。
戾气涌上章励的眼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硬撑着伤势下了床,拿过床头的水果刀一步一步地朝海棠走去。
海棠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又坚定地站住了,她不能退,她得让对方知道她的决心。
“你要干什么?”海棠警惕地盯着他的手。
顶着疼痛,章励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在海棠面前站定,拉过她的手,然后将刀放到了她的手上,将刀尖对上了自己的胸膛。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让我放你离开,除非我死。”男人的猩红的眼眸疯狂地锁住她,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还有满满地恶意,“不过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就错了。不,在死亡之前我会先带走你。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他的手放上了海棠脆弱的脖子,让她细嫩的肌肤上鸡皮疙瘩争前恐后地冒了出来。
海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刀子被他的一只手带着向前,划破了皮肤鲜血沁出。脖子上的力道也渐渐的握紧,也不知男人哪来的力气?
他是真的打算同归于尽,只要海棠敢刺下去,他绝对拉着海棠一起死。
海棠从没有这么清晰地认识,章励真的是疯了!
“你这个疯子。”海棠狠狠低咒了一声,挫败地丢开刀,全身都有些虚脱。
不得不承认,章励那种一往无前同归于尽的架势吓到海棠了,她不怕章励没命,可她怕死。凭什么要陪着章励一起死,她还没活够?
被这样的男人缠上,简直就是自己的悲哀。
她强撑起一个笑:“你赢了。”
“那还走不走?”男人在耳边虚弱地问着。
海棠闭了闭眼:“不走了。”
“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章励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修长的身体像是脱力般软软倾倒在海棠的身上,差点将人压倒在地。
海棠猝不及防地踉跄来了下,忙推开他,只见男人一脸的冷汗,肤色白得吓人。他双眼紧闭,已经是晕过去了。
海棠恶向胆边生,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顿时身躯无力地向后倒去,发出好大的声音。似乎感觉到了痛苦,男人发出了□□,眉宇痛苦的皱起。
海棠蹲下来仔细地打量他的狼狈,咬唇道:“活该。”
门这时被敲了几下,海棠有一瞬的僵硬,怎么办?人还躺在地上没有搬回去,她该怎么向人解释。
然而不等海棠回应,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露出了章祐的身影。
海棠维持着姿势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木然地看着他走近,心里有点心虚。
章祐几步走过来,先是扫了凄惨的章励一眼,视线在他流着血迹的皮肤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扫过地上的刀,再回到海棠身上。
良久,他轻轻的挑了挑眉,语气古怪地道:“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
海棠眨了下眼:“玩自残。”
“这么时髦?不愧是年轻人。”章祐若无其事地开玩笑,“不过现在最好还是叫医生来,你说是吗?”
海棠简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觉得对方好像看透了一切,只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然后就是叫人,海棠被挤到了一边,看着章励被医生翻来覆去地折腾,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很讨厌吧。”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过来的章祐。
似乎也没有期望海棠的回答,他自言自语道:“这家伙从小就很讨厌,性子又独又霸道,想做什么就非要做成不可,全家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他。”
海棠垂下眼,这是什么意思,告诉他章励不好惹?
“他又执拗得很,认定了什么就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拉也拉不回来。”章祐突然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安慰道,“辛苦你了。”
这是讽刺吧,这绝对是讽刺,海棠心累得不想说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海棠怀疑章家会有好人吗?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海棠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想说。
章祐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海棠不说话,沉声道:“接下来麻烦你继续照顾他,我想他很需要你。”
海棠勉强应了一句:“知道了。”
章祐点了点头:“那我先告辞了。”他似乎真的很忙,行色匆匆地。
“对了,”他似乎为难地皱了皱眉头道,“还有一个消息,家母得知章励受伤,不日即将抵港,你,做好准备。”
林若云要来了。
说完这句话,不等章励检查出结果,他就走了。
海棠烦恼地托着腮坐在椅子上,连章励的病情都无暇顾及,想到当初俩人的合作,真是造化弄人!
自己的儿子弄成这副得性,人家大概是要恨死她了。
海棠叹了口气,心情低落得无法言喻。
好一会病房才重新恢复安静,医生对病人怎么弄成这样一点疑问也没有,非常职业地救治伤患。然后沉着淡定地将如何护理交待给了海棠,什么都不问的,就带着人撤退了。
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保镖,海棠恹恹地收回视线。
她摆弄着手中的药瓶,再低头看看章励苍白得厉害的容颜,报复的弹了几下他的额头。
虽然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真是叫人憋屈,这家伙真是印证了一句话,什么叫做‘祸害遗千年’
。
男人在昏迷中似乎感受到了恶意,手指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就问同归于尽你们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