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节、谁是谁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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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跳舞,两个男人?沈思卓一怔,下意识道:“不好意思袁先生,我舞跳得不好,也不会跳女步。”

“没关系,我会,我来教你啊!”

此时,魏欣雅一曲终了,司仪宣布,舞会正式开始。

袁克礼伸手就去拉沈思卓道:“现在的气氛多好,华尔兹很简单的。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沈思卓吃了一惊,略微用了点力甩开袁克礼,“袁先生,真的不必了……”

袁克礼看了下沈思卓微微涨红的脸,觉得他愈发艳丽起来,忍不住咽了下唾沫道:“你真的不喜欢跳舞的话就算了,不如我们来聊聊天。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爱好?嗯,这个话题好。沈思卓道:“以前最喜欢跟着隔壁考古系的校友去蹭野外作业。那天下实地,我往田边一坐,田埂‘咔擦’一声就裂开了,冒出一只漆黑的手来,袁先生,你猜后头怎么样?”

袁克礼忽然就觉得背后发凉,不自觉地手一抖,“不、不知道……”

沈思卓笑微微道:“下面是大型墓葬群,先是一个唐代墓葬,可惜之前进了盗墓贼,随葬品扔得四处都是。棺材刚一打开,就掉出来一个支离破碎,连牙都摔断了的……”

袁克礼额上青筋一蹦,下意识地咽了下唾沫,“这……”

沈思卓淡笑道:“陶俑。你不知道,做得很可爱,胖胖的、萌萌的,还在弹琴呢。对了,我还有现场照片,你要不要看一下?”

“啊不……”

听得袁克礼浑身冒冷汗,就觉得人来人往的大厅一下气温骤降。

袁克礼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颤声道:“我们……我们还是去跳舞吧!”

袁克礼说着,就又伸手去拉沈思卓的手腕。

沈思卓刚想挣扎,忽然只听“哎哟”一声。

他抬头就见,一个身材高大、戴着眼罩的服务生,把一杯红酒撞撒在袁克礼身上。

袁克礼胳膊上忽然给泼了一杯红酒,凉凉湿湿的鲜红酒液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淌,顿时大怒,“你眼睛瞎了,用鼻子看路啊?!”

“啊,对不起这位先生!”

那名高大的服务生冲沈思卓眨眨眼睛,从身上掏出一包纸巾来,就往袁克礼袖子上擦。

沈思卓一怔,这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谁知,那包明显质量不佳的纸巾,往袁克礼袖子上一蹭,就是一片白毛。

“滚开!”

袁克礼一见,就粗鲁的一把推开服务生,大步流星的往洗手间去了。

沈思卓赶紧把服务生拉到一边,“你这是干什么?小心人家扣你工资啊!”

顾苒往下一拉半边眼罩,冲沈思卓吐吐舌头,“那我先走了,小哥哥!”

顾苒替沈思卓解围,教训了一下袁克礼,怕被人看出真实身份,就迅速撤退了。

袁克礼跑到洗手间冲了一下袖子,但是这种红酒留下的印子,根本洗不掉。

袁克礼脱下外套,找到酒店那个大堂经理,“你们酒店今天有没有一个戴着眼罩的服务生?男的,个头很高。你把他给我找出来,他毁了我一件六万多的西装。我要他双倍赔我,他赔不出钱来,你就给我把他辞退!”

大堂经理听了就一怔,“袁先生,我们今天的服务生里,没有带眼罩的啊……”

“草,那他妈就是故意阴我了!”

袁克礼跳脚道:“你去查录像,一定要把他给我揪出来!”

今天这位袁公子的事儿怎么那么多呀?!他们酒店最近经营不佳,袁氏注资,成了大股东之一。袁氏总公司早先买下了几个医药科技股,最近风头正健。大堂经理这种中低级职位的人,哪敢得罪他?才被迫做局,帮他坑害小明星。经理连声答应着,战战兢兢的走了。

袁克礼看着走廊上,已经重新换了一个雕塑摆放的柱子,不由摸了摸下巴。这么说,刚才那个服务生,是沈思卓安排的人,故意替他解围了?有趣,这可真是太有趣了!不过出身沈家旁支,这个漂亮的男孩,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就敢替那种小艺人出头,还不想把自己赔给他。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顾苒一走,沈思卓也意识到,今天自己惹了不少事儿。他跟叶云兰说了一声,就找个理由先走了。

为了不想袁克礼再跟上来找麻烦,沈思卓特意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后门。

“嗨,小哥哥,你好呀!”

沈思卓刚从理查饭店的后门出来,就看见两条长腿在半空中晃荡。

这场景就叫人想起恐怖片,但其实这长腿的主人更似是偶像剧。

沈思卓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就见戴着面罩,身穿晚礼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后巷小屋的屋顶上,冲他招手。

这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夜礼服假面。如果这时候,走出来的是个留着长头发,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就好了。

沈思卓不由微笑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晒月光呀!”

顾苒坐起身道:“还有,等着我的月亮公主。现在我等到他了!”

沈思卓一顿,才意识到,顾苒说得似乎是自己。他脸上一热,“我是男人,哪里能是什么公主?你认错人了吧?!”

“Nonono!”

顾苒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王子是要征战四方的。公主只要守着这片月光就好了。”

他说着,冲沈思卓伸出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探险?”

二十岁还呆在象牙塔里的男孩子,也许心里就只有王子公主,骑士跟恶龙吧?

然而,对他这个已经步入社会,每天单位家两点一线的成年人来说,生活就只有柴米油盐跟满地苟且了。哦,说满地狗血也行。

不过也对,眼前这个男孩子,是他普通平凡、无聊庸长的前半生里,唯一的冒险。

沈思卓咬一咬唇,冲顾苒伸出手。

顾苒用力一拽,却没提防,他本来只是坐在屋顶上,无处借力。

这一下不仅没把沈思卓拉上来,还差点把他自己也拽下去。

情急之中,顾苒一撑右手胳膊肘,用力钉在屋顶上,左手一拢沈思卓的腰,把他往上一提,借着腰力一卷一带,硬生生把沈思卓扭到了屋顶上。

沈思卓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直接砸到了顾苒身上。

月光如水银泻地般铺洒在两人肩头身上,星子闪耀,如同眼前人的眼睛。背后的酒店依然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除了呼啸而过的北风如刀,冰冷刺骨,一切似乎都那么完美。

沈思卓给寒风惊醒,连忙爬起来道:“你有没有怎么样?我没砸伤你吧?!”

“还好。”

顾苒扶着腰坐起来道:“你真的还挺重的。”

“呃……”

沈思卓给他说得脸上一红,不由得在心里念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不过才一百二十多斤,每次单位体检都偏轻,哪里有重呢?

“哎哟,好像还真的有点疼耶!”

顾苒揉着腰,做愁眉苦脸状道:“刚才可能扭到了……”

“啊,你要不要紧,给我看看!”

沈思卓急忙扑过来,他都已经伸手揪住了顾苒黑色燕尾服长长的下摆,忽然想到,要看人家的腰,岂不是得把衬衣什么的都从裤子里拽出来?这好像,就不太好吧……

“呃,这天太冷了。”

沈思卓犹豫了一下,放开他的上衣道:“咱们去医院看一下吧?”

“算了吧!”

顾苒道:“我们学生又没有医保,没人报销的。不然等我明天上体育课的时候,装作是在学校里扭伤的,去看校医。这样就不用花钱了,你先帮我揉一揉就好了!”

“也对哈……”

沈思卓对顾苒的聪明有点无语,他把手往顾苒腰上一放,就觉得,这好像更不对劲了。

虽然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但是才刚见过几面,也并没有很熟吧。就这么直接上手摸人家的腰,是不是也不太方便?

“这个……我好像不太会按摩唉。”

沈思卓尴尬道:“不然我们找个药店,买些膏药帮你贴上?”

顾苒眼珠一转,扶着腰站起来道:“刚才就是劲使猛了,这一会儿好像也没有这么疼了。你陪我走走说说话,说不定我等会就忘了呢!”

沈思卓小心翼翼的扶了他一下道:“你真的没问题吗?”

“不知道呀!”

顾苒冲他眨眨眼睛,“不过男人的腰出状况可大可小唉,这事很难说的。如果我真有什么后遗症的话,你可就惨了!”

“为什么我就惨了……”

沈思卓说一半,脸上一红,“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吗?”

顾苒猛然凑到他脸上道:“我好像是因为你才受伤的吧?如果我以后有什么事找不到老婆,你真的忍心不管吗?”

“呃……”

沈思卓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脸道:“你明天就去学校的医务室做检查,拿检查报告给我看,如果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我、我……会负责的……”

“啊哈哈哈!”

顾苒大笑道:“这能有什么事儿啊?逗你玩儿的,你还当真了!你到底在担心我出什么事儿啊?”

“没、没有啦……”

沈思卓有点儿紧张的咬一下嘴唇,“刚才明明是你说的有事嘛!”

那样脱俗的气质,清艳的五官,在这紧张的小动作之下,越发显得可爱动人。尤其是那一咬唇的动作间,嘴唇的颜色一下变得粉白,又瞬间红艳起来。叫人流连忘返,只想贴上来,好好品尝一番。不过还不行,还太早。最好的状态,是这娇艳的嘴唇的主人,自己贴上来献吻。

这当然是很难的,不过没关系,他有信心做到。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一定要具有十足的耐心,才能步步为营,攻城略地。

像袁克礼这种蠢材,居然也敢觊觎他的宝贝!

顾苒的眸色一暗,拉住沈思卓的手道:“我们走吧,最近学校搞评比,今晚宿舍要查房。”

沈思卓听他这样说,心里没来由的还有一点遗憾。

他以为顾苒这样说,两人就要跳下去打车走了。

哪知,顾苒却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并排走在小巷的院墙上。

沈思卓有点奇怪,扭头看他一眼道:“你不是说要回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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