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丑,不好见人。
怎么可能?赫连自认为是西渭第一美男,此次还是第一次自己污蔑自己,气得捶胸顿足。
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定情信物不在了,忙返回去找。
另一边,颜钰看着自己的玉佩发呆。
刚才那位男子的脸和记忆中的脸慢慢重合在一起,而且是……高度重合。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颜钰跳了起来。
事实证明,颜钰就是个事故综合体,走到哪儿倒霉到哪儿,出门必会遇到打劫。
此刻偏僻的小路上,颜钰被一拿着粗棍子的人堵住。那人拿棍子的手还哆嗦了一下,看样子不甚熟练,甚至还偷偷地捏了捏拳头给自己加油。
……颜钰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很好抢,连刚出道的盗贼都敢拿自己练手。
那人拿棍子指着颜钰,让颜钰留下买路财。
若是往常,颜钰定被唬住了。但此颜钰非彼颜钰,失恋再加上疑似被人欺骗,心情极为不爽,一点即燃,如今被这么一闹,彻底爆发了。
颜钰气势磅礴地把人吼了一顿。
那人本就是新手,被骂得还不了嘴,气得哭着跑了,说自己要回去继承家业,再也不打劫了。
颜钰吼完一个,又吼:“再不露面就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了!”
……一直默默跟着他的赫连心里一抖,从树后走出来,还不忘遮住自己的脸。
自发现玉佩丢了后,赫连就原路返回追上了他,但看到他气呼呼的,不敢现身,便怂得跟了一路。
颜钰:“手放下。”
赫连忐忑不安地将手放下。
颜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自己都觉得震惊。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赫连迟迟等不到他的动静,心里慌得不行,开口道:“……不然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颜钰:“……”
颜钰:“过来些。”
赫连走近了一些,步伐有些大,吓得颜钰后退了几步:“靠这么近做什么?”
赫连又顿住脚步,站好。
颜钰端详着他的脸,好像还可以,颇有那么几分姿色。
赫连脱口而出:“是不是很好看?”
颜钰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嬉皮笑脸了?”
赫连立刻收敛住表情。
颜钰道:“不是貌丑,不好见人吗?”
赫连默默听训。
颜钰抬眼不去看他:“真丑!你吓到我了。”
赫连:“……”
颜钰撇撇嘴:“你跟过来做什么?”
赫连忙道:“找我的玉佩。”
“这个东西么?”颜钰勾着自己玉佩晃了晃,抬眼看他。
赫连眼里一亮:“我猜就是你捡到了。”说着就去拿。
颜钰快速收回手:“我的玉佩什么时候成你的了?”可真自觉。
赫连厚着脸皮道:“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送我的便是我的。”
……颜钰撇撇嘴,看向别处。
赫连:“你若实在气不过,刚才没骂够可以继续骂骂我。”
颜钰轻咳一声:“其实我平时不骂人的。”
赫连冲他笑了一下:“我猜也是。”
颜钰:“……”
赫连:“那个,我的玉佩。”
颜钰别别扭扭道:“我娘亲让我送给我未来媳妇的。”
赫连立刻自我介绍了一番,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个遍,还有他们西渭的地理环境,风俗人情。
颜钰一下子提起了兴趣,睁着好奇的眼睛:“是荒漠吗?”
赫连:“不是荒漠,有绿洲。”
颜钰:“……”这不还是荒漠吗?
赫连问:“你还要再听点么?”
颜钰点点头,催促他快说:“听听。”
赫连又给他讲了一大堆,好的坏的都讲了,一样不落,特别诚实。
末了说到他们那儿的人特别大方,聘礼都一群羊一群羊的给。
颜钰“噗”地笑出声。
赫连说到这儿就不说了,看着他,有些紧张地等颜钰发话。
颜钰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耳垂一红,不自然地看天。
赫连觉得自己可能被嫌弃了,有些失落:“你是不是觉得不够繁华?”
颜钰轻咳一声:“其实还可以吧。”
赫连喜出望外:“那你就是同意了?”
……我同意什么了?颜钰一头雾水,只觉得事情进展神速,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我们,”赫连不知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口,“我们那晚——”
话说出口,两人都沉默了,脸上浮现可疑的红色。
其实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俩都认为他们睡了,不知为何这般迷之坚定。
赫连:“我觉得你我都不是不负责任之人。”
颜钰忙道:“我自然不是。”
赫连哄道:“那你把玉佩给我。”
……如此这般念念不忘,颜钰总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要拿自己的玉佩卖钱。
“婚姻大事,要和父母商量——”颜钰顿了一下转口道,“或者,你能打过我哥吗?”
赫连:“……”
颜钰突然又想起什么:“你叫赫连什么?”
赫连铁刚:“……”
赫连冷静道:“没有,就叫赫连。”
颜钰皱眉:“可是赫连分明是姓氏。”
赫连看躲不过了,情急之下,快速颜钰的唇上啄了一下。
颜钰愣住了。
两人均不说话,可能是觉得生米又一次煮成了熟饭。
“喏,”颜钰将玉佩又给了他,“保管好,别再丢了。”
赫连接过玉佩,两人的指尖碰到一起,像是有细微的电流划过,又同时缩了回去。
赫连:“那我明晚登门拜访。”
颜钰点点头,低声道:“膝盖上垫些东西,再拿上一把剑,软的不行来硬的。”
赫连认真道:“好。”
黑云堡内,陆舒自那日起气色就好了很多,靠在床头看书,抬头看到房梁上的人,眼里一亮。
沈无事从房梁上跳下来,拍了拍手:“近来可好?”
陆舒重重地点点头。
一旁的凌寒沉着脸:“……沈公子,今后能不能收敛点,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地出入,毕竟是我的地盘。”
话说完就被陆舒狠狠瞪了一眼。
凌寒只得陪笑,亲自给沈无事搬来一个金碧辉煌的躺椅。
沈无事递过去一个小瓶子,让陆舒收下。
陆舒一眼就看出这里头的药丸名贵,忙摆手推拒。
凌寒却坦然地夺过去,厚颜无耻:“沈公子让你收下就收下,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沈无事:“……”
说了会儿话,陆舒歇了下来。沈无事和凌寒坐在外室,喝茶聊天,看上去其乐融融。
沈无事:“陆公子近日如何?”
凌寒叹道:“好多了,多亏了我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地伺候。”
沈无事:“???”
……陆舒那般温文干净,怎么就白白给这种人了?
沈无事问:“陆舒的嗓子怎么回事?”
凌寒沉默了一会儿,道:“小时候被人毒哑的。”就在几年前,那个人突然被割了舌头,谁干的自然不难猜,凌寒一直没敢让陆舒知道。
凌寒:“你那日在黑云堡见到的,是北撅的王子。”
周边部落就属北撅听话,一直乖乖进贡,没想到暗中却虎视眈眈,这几年更是拉拢了一切可拉拢的力量。
连朝中都有他们的人。
年初时,北撅打算送些美人进宫,从精神上麻痹皇上。精挑细选了半天,却被他们拉拢的那位身居要职之人骂了一顿,说是若惹得宫里那位小祖宗不高兴,皇上不把他砍了。
宫里谁不知道,皇上不近女色,只近他的小伴读。
沈无事摸摸下巴:“这倒是实话。”有空倒想去看看那位小伴读。
说话间,沈无事瞟到了架子上的小瓷瓶,额角跳了跳。……这都能下得了手,还是人吗?
“没有,”凌寒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轻咳一声,“他觉得好玩,自己买的。”
凌寒一直顾忌他身体,不敢碰他。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还挺正人君子。
………………
王府里,裴诀想着沈无事喜欢,派人将那日在集市上看到的会说话的鹦鹉买了下来。
于是,王府中便出现一大群侍卫围在一起看鹦鹉的壮观画面。
被一群脑袋围着小鹦鹉有些头晕眼花,趔趄地后缩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侍卫整天恐后地拿在鸡窝里捡的鸡毛戳小鹦鹉。
小鹦鹉受到了侮辱,狠狠地拍了拍翅膀,字正腔圆地“呸”了一声。
半晌,裴诀过来了,侍卫们终于安分了一些。
裴诀看着笼里的鸟,完全不知道为何沈无事会觉得它可爱。
一人一鸟面面相觑,都没声响。
裴诀盯着鸟。
鸟瞪着黑不溜秋的眼珠子,愤怒地看着他。
裴诀面无表情:“吃米。”
鹦鹉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裴诀:“……”
王爷盯着鸟看了一早上。小鹦鹉很安静,一声不吭,像是故意跟他赌气一般。
结果一看到沈无事就扑腾了起来,满嘴叫着“宝贝儿”。
裴诀险些用目光把那只鸟杀死。
沈无事被戳到了萌点,脱口而出:“太可爱了吧!”
鹦鹉叫得更起劲了,又爱意满满叫了两声心肝儿,把沈无事逗得咯咯直笑。
沈无事笑着把它的小碗递过去,轻声道:“吃点东西。”
小鹦鹉垂下小脑袋,乖乖地吃东西,吃得很欢,完全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裴诀在一旁冷眼旁观。
沈无事挠了挠它的小脑袋:“长得也好看。”
……王爷真心觉得赫连都比它好看。
小鹦鹉好像听懂了一般,亲昵地啄了啄他的手指头,又把小盘子把他面前推了推,热情地请他吃米。
裴诀:“燃燃——”
小鹦鹉听到他的声音,警铃大作,立刻护好自己的小盘子。
裴诀:“……”
沈无事在一旁忍着笑:“怎么了?”
裴诀:“去吃饭。”
小鹦鹉听到吃饭这两个字,立刻严肃地张开翅膀,保护好自己的小盘子。
“好。”沈无事拉住他的手。
小鹦鹉盯着他俩紧拉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裴诀在人脸上啄了一下。
小鹦鹉立刻气愤地看着他,险些把自己的盘子踢翻。
裴诀又环住沈无事的腰。
鹦鹉眼睛都直了,歪过脑袋看到了沈无事痛苦而无助的表情,气得险些当场去世。
裴诀不爽道:“你为何喜欢那只秃毛的鹦鹉?”
头上的羽毛那么少,一看就是只想的很多、戏很多的鹦鹉。
沈无事维护道:“什么叫秃毛,它那是羽毛稀疏。”
裴诀:“……有区别么?”
“听起来可爱一些。”沈无事弯着眼睛,又看了眼小鹦鹉。
小鹦鹉头上的毛刚好又华丽地掉落了一根,挥了挥翅膀,想摸一摸自己脑袋,怎么都摸不到。
“阿诀。”沈无事搂住人的腰。
戏很多的小鹦鹉睁着黑噜噜的眼睛,觉得沈无事有危险,很紧张,又掉毛了。
沈无事又勾住了裴诀的脖子。在小鹦鹉眼里,这是十足的防御姿态。
沈无事:“会说情话么?来一句听听。”
裴诀:“……”
裴诀张了张口。
“等一下,我准备准备,”沈无事掏出了听感人情话专用小帕子,认真道,“好了,开始吧。”
裴诀:“……”
半晌,裴诀道:“有些话现在的确说不出口……”
沈无事小眼神幽怨。
裴诀:“但在床上可以说出口。”
沈无事愣了一秒。
裴诀拉着他往屋内走。
沈无事反应过来,傻眼了,伸出手,使劲拽着门:“等等等等,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听——”
裴诀将他扯了过来。
“救命,”沈无事整个人恨不得挂在门上,“有人强买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