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城主没被他清奇的脑回路带偏,淡定地纠正:“不是,我想迎娶你。”
小白龙手一哆嗦,整个人都不好了。空气安静了几秒,小白龙默默地将人家的鹿茸放下。
钱城主哭笑不得:“收下吧,寨子那么穷。”
小白龙这次很有原则,似乎收下就成了他的人,严肃道:“我不能收。”
钱城主挑了挑眉,揶揄道:“你收得还少么?”
“……,”小白龙不服气地反驳,“那都是我应得的,谁让你一直在我的寨子里骗吃骗喝!”
富贵寨已经很穷了,钱城主每来一次都会雪上加霜。
“这次也是应得的,”钱城主看着他,似笑非笑,“过几日我打算去寨子里小住一段时间,记得提前刷墙,并将帘子换成浅蓝色。”
小白龙:“……”
“你知道我受不了一点儿灰尘,所以务必要将我们的卧房打扫得一尘不染,”钱城主话头一转,尊贵道,“而且我只喝你亲手泡的茶。”
……信不信我往茶里下灰尘毒死你?小白龙毫不客气地拉了一车鹿茸回寨子。临走时,钱城主喊住他,让他再考虑考虑当自己夫人的事,吓得小白龙差点把鹿茸都糊到他脸上。
小白龙没把钱城主的话放在心上,回到寨子欢天喜地地给大家分鹿茸。
沈无事赶回寨子。
小白龙纳闷他怎么又和王爷在一起,正欲开口。
沈无事抢先问他:“城里有没有风水宝地?一般去世的人都被埋葬在什么地方?”
小白龙一愣,不清楚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想了想:“这要分情况了,若是穷人家办丧事,一般会随便找个差不多点的地方。若是讲究点的人家,会选在郊外的风水宝地。”
沈无事抱着一丝希望,拉着裴诀连夜赶去郊外,竟然真的发现了一座简陋的坟墓,上头的土还是新的,看来是刚入土不久。
借着月光,沈无事看到了墓碑上写着:爱妻之墓。
沈无事盯着那几个字,像是明白了什么。
“什么人?”沈无事突然听到有声音,追过去一看,已经不见了踪影。
裴诀拉住他胳膊,道:“看地上。”
沈无事低头,只见有些潮湿的土地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
他们赶去丽春院,晚上这个时间点正是热闹的时候。那位嬷嬷一眼就认出了沈无事,热情地迎了上来:“哎呦这位公子怎么又来了,这次是想——我真是眼拙,两位公子是想开个房间玩一玩情趣么?”
沈无事没有心思寒暄:“请问——”
“又问问题,”嬷嬷不满地挥了挥帕子,下一秒就收到了几锭银子,脸上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换了副笑脸,“问吧问吧。”
沈无事道:“那个腿脚不利索的人住在哪个房间?”
嬷嬷带他们过去,抬手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奇怪了——”
沈无事直接推门而入,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紧跟着进来的人看到房间里的这一幕,发出声尖叫。
那人倒地而亡,死状和之前破庙里的尸体一样。
沈无事没想到会这样,蹲下仔细看了看尸体,发现那人的鞋底带着湿土,应该是刚沾上的。
刚才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的确是他。
沈无事环视房间。
嬷嬷在一旁吓得花容失色:“二位万万不要声张,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沈无事问:“他这几日有什么反常?”
“反常倒没有,”嬷嬷老老实实地配合他,“不过比平时的精神劲头好了不少,他这人平日里阴沉沉的不说话,这几日心情倒不错。”
沈无事在他的枕下发现了刺着鸳鸯的旧帕子,线条歪歪扭扭的,看得出绣工不是很熟练。
嬷嬷瞟了一眼,道:“这东西他一直带在身上。”
沈无事又问了问这人近日都去过哪儿。
楼里的人说在棺材铺附近看过他,那是城里最好的棺材铺,真看不出这人还挺阔绰。前两天还在城里的赌场门口见过他,当时调侃了他几句,也没有放在心上。
赌场一片嘈杂,摇晃骰子的声音和起哄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发疼。沈无事转了一圈,正欲离开,突然发现一人行色匆匆,暗中跟着那个人。
沈无事随着他溜进赌场后头,躲在暗处,看着他进了一个房间。
沈无事透过窗纸看着里头。
房间里的男子神色不动地听着那人的汇报,沈无事注意到他的手因为长期接触剧毒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
男子问:“你们的主子还没回来?”
“主子昨日去了城主府,未归,但送了口信,说已经获得了城主的信任,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好,”男子开口道,“告诉你们主子,我把那个没用的东西解决了。”
沈无事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他们替他报仇,他替他们办事。但那人为了儿女私情差点暴露自己,坏了他们的大事,留着也没用。
待他们出去后,沈无事偷偷溜进房间。
沈无事一嗅就发觉不对劲,在手上割了道口子,鲜血很快就流了出来。
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引起了一阵无声的躁动,没多久,无数发红的蚂蚁循着血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密密麻麻瘆得慌。
沈无事将烛台推倒在地,撩起了一圈火。鲜血的诱惑太大,它们前赴后继赶来送死,坚硬的外壳在火中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空气中散发着烧焦的刺鼻气味。
沈无事环顾房间,趁火势不大,打算再偷偷拿几个瓶瓶罐罐研究一番。突然胳膊一重,被人扯了出来。
裴诀眉头微蹙,扯了条布料将他的手包扎好。
沈无事忙道:“无妨,小伤口不碍事,我们先——”
裴诀看了他一眼,吓得沈无事不敢说话,任由裴诀将他的手指头包裹得圆圆滚滚。
那人大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屋子火光冲天,暗道不好,急忙冲过去,看到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整个赌场里里外外被官兵包围得水泄不通。
那人瘫软在地,被带下去好好审问。而为首的外族人被囚禁在城主府,垂泪思考人与人之间是否还有信任。
听说城主府的人开始准备辣椒水、老虎凳,那个外族人吓得全盘托出。其实自己连个正儿八经的皇子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个远方亲戚,受一个神秘人怂恿才这样做的。
那位神秘人将这个擅长制毒的人介绍给他,他们研究一种很厉害的药物,到时候先拿孤北城做试验,再慢慢往王城扩散,但还没研制好就被沈无事一把火烧了。
“我也很惨,白白损失了好几箱银子和鹿茸——呜呜呜呜——”钱城主冷静地用棉花将他的嘴塞住。
审问告了一段落,小白龙和钱城主在一旁拉拉扯扯,不知道在干什么,沈无事觉得有趣,嗑瓜子看他俩的八卦。
眼前突然出现张放大的俊脸,沈无事被挡住了视线,干脆伸长脖子,够着去看八卦。
被忽视的豫王殿下:“……”
回房后,沈无事伸了伸懒腰,欢呼雀跃:“终于要回王城了!”
裴诀应了一声。
“还要回清明门一趟,”沈无事拄着脸,好看的眼睛弯了起来,满心憧憬地规划着,“不过回到王城后,我们首先要去酒楼大吃一顿,好好玩一趟。”
裴诀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现在看你好不好?”沈无事把王爷按在椅子上,歪着脑袋,换着各种角度看,评价道,“横看竖看都好看,俯视仰视都……很瘦。”
裴诀看着某人说到最后明显幽怨的眼神,忍着笑。
沈无事态度很好地盯着裴诀看了整整半炷香,发现王爷比八卦好看,比形形色色有趣的东西好看,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敛住神色,认真地瞧着他。
裴诀遮住他的眼睛。
沈无事不满地晃了晃脑袋:“不要这么小气,让我再多看两眼。”
裴诀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沈无事将人推到床上,趴在他身上换了个角度看,小腿翘起,矜持道:“竟然有那么一点好看。”
裴诀轻笑,低头和他鼻尖相蹭。
沈无事板着脸:“莫要得意,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好看而已。”
裴诀问:“你的一点是不是很多?”
“不,很少,”沈无事摇了摇头,严格道,“只有一颗星星那么一点,少吧?”
裴诀凑近,嗅到了他身上很好闻的味道,甜甜的淡香萦绕着鼻尖,让人闻着心生欢喜。
沈无事:“不过眼睛有一点点好看,鼻子有一点点好看,嘴巴有一点点好看,整体加起来就有横跨天际的整条银河那么多好看了。”
裴诀的手滑到他的腰上,压低声音:“想被睡?”
……沈无事脸一红,重重打了下他的脑袋。我这么小清新你竟然好意思对我说这么露骨的话?
“但性格太恶劣了,两相抵消,”沈无事伸出手,冷漠道,“看到我的指甲盖了么?只剩下这么一点好看。”
裴诀含住他的指尖,轻轻咬了一下,又辗转去吻他的唇。
长长的一吻完毕,沈无事轻轻喘着气,看着近在咫尺的王爷,不知怎么突然特别自豪:“还是我教你亲亲的。”
裴诀摸摸他发红的侧脸,忍着笑:“笨蛋,你是不是记反了?”
沈无事秒变凶巴巴,逼裴诀配合他睁眼说瞎话:“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裴诀冷静道:“嗯,是你,本王想起来了。”
沈无事露出白白的牙齿,奖励般亲了他一下:“记性真好。”
“但细节记不清了,”裴诀凑过去,“再帮本王回忆一下可好?”
“无妨。”沈无事大方地挥挥手,凑过去啄他的唇,一点一点帮他回忆。
临睡前,沈无事仰头看到王爷的脸,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这个角度最好看,我每晚都要看到。”
王爷眼里带笑:“好。”
沈无事盯着王爷,突然称自己眼睛疼坏了。
裴诀实在不想配合某人浮夸的演技,无奈又好笑:“怎么了?”
“没什么,”沈无事认真道,“只不过刚才被王爷的笑闪到眼睛,亲一下就好了。”
裴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眼睛,”沈无事眼皮动了动,不满地嘟嘴,“是眼睛疼。”
裴诀又在他闭着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沈无事这才安静下来,满意地弯着眼睛,露出八颗整整齐齐的牙齿。
裴诀:“打算何时睡觉?”
沈无事玩他的头发,就像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一样,张口就是甜言蜜语:“心上人太好了,所以我每晚都不敢睡觉,生怕闭上眼睛你就被人抢走。”
但事实上,他每晚睡得比谁都熟,被卖了都不知道,压根儿就不存在担心心上人被抢走的问题。
沈无事说得有那么一点点真诚,王爷信以为真了,心里一动,反而迟迟睡不着。
沈无事很快就睡着了,脸埋在裴诀的怀里,睡得特别香。裴诀看着他的睡颜,想起沈无事说的话,板着脸吓唬他:“你心上人被抢走了。”
说完以为能看到沈无事瞬间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惊慌失措的感人画面。
沈无事:“呼呼呼。”
裴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