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诀淡定道:“光是口头宣布,不做些什么?”
沈无事装傻,继而恍然大悟,亲了他一下,认真道:“这是彩礼。”
裴诀:“……”
“是嫌不够奢华?”沈无事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甩掉头上碍事的大毛巾,凑过去看裴诀的脸,打算再亲他几下。
裴诀不满地握住他的腰,手劲有些大。
“那是什么?”沈无事故意道,“你稍微暗示我一下。”
裴诀矜持地暗示:“还差洞房。”没有洞房的成亲是没有灵魂的。
沈无事叹道:“王爷暗示得真隐晦,必须认真推理才知道你想怎样。”
裴诀:“……”
沈无事忍着笑,张开手臂,一点儿都不知道什么是害臊:“来,象征性地洞房一下。”
裴诀:“……”
沈无事催促道:“王爷快点,明日还得早起。”
裴诀头疼,将这人从自己身上拉下来,沈无事的脑袋险些跟墙亲密接触,幸好裴诀的手始终护着他后脑勺。
沈无事又一次感受到了床的狭窄,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专程过来抢我床的?”
裴诀失笑,轻轻帮他揉脑袋:“专程过来抢你的。”
“抢什么抢,不文明,”沈无事亲了他一下,趴在他耳边小声道,“你说一声我就直接跟你走了。”
裴诀心里一动,被这句话撩得不轻。
沈无事根据自己与墙之间的拥挤程度就能推断出某人的情绪波动幅度,艰难地凑过去:“是不是感动得要哭了?”
裴诀:“……”
沈无事稳重道:“简单地表白两句就行了,我日理万机,明日还得早起。”
裴诀失笑:“傻子。”
沈无事正欲说话,就被人按着脑袋命令道:“睡觉。”
沈无事挣扎着要伸脑袋亲他。
裴诀无情道:“三秒钟睡不着明天就不用起床了。”
沈无事果断闭嘴,又抬头给他道了声晚安,快速闭上眼睛。
待人睡着,裴诀往外挪了挪,给他留个宽敞的位置,没想到这人又迷迷糊糊地黏了过来,缩在自己怀里。裴诀轻笑,亲了亲他的头发。
第二日,两人来到那个林子里。虽是大白天,但也能感觉到这里的阴气沉沉,风刮过,干秃的树枝和枯草晃了晃,一片萧瑟。
“吓死我了,”沈无事扑到裴诀的怀里,爪子不安分地在他的胸膛上揉了一把,“吃块豆腐压压惊。”
裴诀:“……”
裴诀淡定道:“本王也害怕,需要压惊。”
沈无事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腰间一松,忙道:“不闹了!专心点!”
裴诀啄了下他的唇,放过他。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再往前雾霭弥漫,什么都看不清。沈无事从怀里拿出个小瓶子,自顾自地倒出颗黑色的药丸,认真地问:“你应该不怕中毒吧。”
裴诀:“……”
沈无事又拿出一颗黑色的小丸子,苦恼道:“怎么办,还有一颗。”
裴诀哭笑不得,不用想都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懒得配合他。
果然,沈无事挑了挑眉,一脸坏笑:“求我啊,求我我就给你。”
裴诀冷漠脸。
沈无事蹭了蹭他,笑嘻嘻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裴诀的面色毫无波动。
沈无事看他这么淡定,一个人玩得没意思,退了一步:“那夸我一下就给你。”
裴诀不说话。
沈无事怒而叉腰:“怎么不说话?难道我没有优点么?”
“不是,”裴诀平静道,“优点太多,不知从何夸起。”
沈无事轻咳一声,整个人飘飘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了,淡淡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裴诀忍着笑,扯住他的衣服,防止某人飘上天。
沈无事抬手,给他嘴里喂了颗药丸,又将自己腰间的药包解下来,系在裴诀腰间。
“这药包可以驱毒虫。”沈无事认真地帮他系好。
裴诀看着他垂着的睫毛,小巧上翘的鼻尖,认真的神情,有些收不回视线。
“好了,”沈无事拍拍手,抬头对上裴诀的视线,愣了一下,“怎么了?”
裴诀道:“想亲你。”
沈无事猝不及防脸一红,不自然道:“你这人就是容易想多,我自然还有更厉害的东西,而且我不怕虫子,一脚一只。”
裴诀看着他,眼带笑意。
沈无事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侧身快速亲了他一下,道:“亲也亲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报答我的亲亲之恩了?”
不等裴诀说话,沈无事凶巴巴地命令:“在前面给我开路!”
前方阴冷潮湿,两人绕了一会儿又绕到了之前的位置,迷失了方向。
这次长了记性,沿途做上标记,沈无事仔细观察周围,突然视线被边上隐蔽的地方吸引。洞口被枯树枝掩饰着,两人小心地拨开枯树枝和杂草,跳下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到四面都是石墙,石墙上画着一长幅壁画,暗黄色的底,画里十几对没有五官的小人在赤身肉搏。
沈无事好奇地凑近,仔细打量了一番。
每对小人的姿势都不一样,时而上下,时而左右,时而平躺,时而侧卧,时而相对而坐……
沈无事看着五花八门的姿势,猛地反应过来墙上的两个小人在做什么好事,快速捂住裴诀的眼睛。
“怎么了?”裴诀将他的手拉下来。
沈无事很看不惯且丝毫不感兴趣道:“春宫图。”
笔触实在是太含蓄了,要不是两个小人频繁地变换位置,姿势太引人遐想,沈无事也不会发现。
沈无事评价道:“污浊。”语气就像一个正直高雅清心寡欲的人突然受到极大的玷污。
没想到裴诀却淡定地拉着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沈无事被迫欣赏了一圈,侧脸发红,低声道:“你这人——不要在这个时候乱看东西好吗?”
“怎么了?”裴诀看着墙上的东西,视线从容地移动,过了会儿,对他道,“你看这个。”
竟然还研究细节。沈无事闭上眼睛,偷偷留出一条缝,嘴里却道:“我不看。”
裴诀忍着笑:“你看这个和别的相比,有什么区别?”
沈无事慢悠悠睁眼,看到两个面对面摆姿势的小人,从耳朵红到脖子根。
裴诀平静道:“看出不同了么?”
沈无事轻咳一声,有些难以启齿:“真的要我说?”
裴诀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沈无事忍着羞耻:“那个……姿势比较特别。”
裴诀忍着笑,眼睛看向别处,过了两秒,慢悠悠道:“这幅画的颜色比周围的颜色浅一些。”
沈无事:“……”
空气安静了两秒,沈无事简直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裴诀平静地评价:“不过姿势的确很特别。”
沈无事红着耳尖,抬手按在那块不同于其它的石头上,只听咔地一声响动,石门打开,面前是一条狭窄的通道。
裴诀捉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存心戏弄他:“为何你会觉得姿势很特别?”
沈无事红着耳垂,装作不在意地大步往前走:“那种事情晚上再聊,晚上让你长长见识。”
裴诀在后头忍着笑,伸手拉住因为害臊走得过快的人,道:“小心点。”
沈无事敛住神色,认真了一些。
他们正往前走,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迎面飞来无数暗箭,好不容易躲过,还没喘过气,一个没有水的木桶从天而降。
……这机关设置的像跟玩儿一样,沈无事皱了皱鼻子,突然闻到了诱人的烤鸡味,味道是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的,两人循味找过去。
“哈哈哈年轻人腿脚就是好。”隔壁的两个人津津有味地吃东西,在墙上戳了个洞,目睹了全程,看戏一样地讨论他们。
沈无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额角突突地跳,抬头看到那两个老头中的其中一个:“周老药!”
周老药被吓了一跳:“吓死了!这么激动做什么!你是想把我噎死吗?”
沈无事围着他看了一圈:“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周老药咧嘴笑:“找乐子,外头还挺有意思,比清明门后山好玩多了。”
周老药看了眼一旁的裴诀,乐呵呵地搅乱:“这不是王爷么?一直听这小子提起。”
沈无事直接炸了:“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过了!”
周老药认真道:“你经常挂在嘴边啊,小小年纪记性怎么这么差?”
“……”不用想都知道裴诀有多嘚瑟,沈无事刻意不看裴诀。
另一个人问沈无事:“我那石墙怎么样?”
“……,”沈无事虚伪地笑了笑,“构思精巧,色而不淫。”
那人如同遇到知己一般,欣慰道:“有眼光,那是老夫亲手画的,平日里看两眼陶冶情操。”
“……”现在的老年人都怎么了?一点儿都不慈祥。
这个白胡子老者在这林子里头呆了很多年,饿了就打野味,好长时间没见过人了。
周老药听说沈无事来这儿了,后脚就屁颠屁颠地跟过来凑热闹。初来乍到,暂时缩到林子里,没想到遇到了野人一般的这个人。
两人对视良久,相逢恨晚。
沈无事问:“据说这林子里有野兽出没,前辈可曾听说?”
“野兽?”那人自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自豪一笑,“是说我么?”
沈无事轻咳一声:“……听说专门掳未出阁的姑娘。”
那人脸上的笑容一僵,险些跳起来,像是受到极大的污蔑一般:“我掳姑娘?!”
沈无事给他讲述了一下完整的传言。
那人听后大骂:“全是屁话!什么野兽掳姑娘!这种鬼话都有人信,我看分明是哪个坏东西造的谣!”
沈无事:“……”
那人道:“这么多年了,我对这里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别说姑娘,连个人影都没有。”
沈无事了然,拿出那日在破庙里发现的黑色东西,请教周老药:“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周老药捻起来看了一番,又凑近嗅了嗅,眼里一亮。
沈无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心都被提了起来。
周老药叹道:“这玩意下酒好啊!”
沈无事:“……”
“这是一种特别培育的蚂蚁,以吸血为生,平日里呈黑色,吸血后遍体通红,”周老药捋捋胡子,知识渊博道,“晒干下酒别有一番风味。”
沈无事忽略最后一句,点了点头。
周老药哈哈一笑,突然神秘兮兮地八卦:“什么时候成亲啊?”
这问题问得太猝不及防,沈无事毫无准备,耳垂发红,罕见地不知怎么回答,咳嗽了几声。
裴诀将他护在身后,道:“年末。”
年末???沈无事惊恐地看着裴诀。
周老药欣慰不已,简直笑成了一朵花:“记得到时候请我喝喜酒。”
裴诀轻笑:“那是自然。”
……沈无事生怕周老药又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硬着头皮拽裴诀,示意他快撤。
道别后,两人从很绕的林子里出来。回去的路上,沈无事本想问问裴诀为何说年末,但转念一想,可能是随口敷衍周老药,就没提这件事。
两人并肩走着,裴诀突然说了一句:“真没想到。”
沈无事没反应过来,看向他。
裴诀认真道:“没想到你成天将本王挂在嘴边。”
“……,”沈无事嘴角抽了抽,然后冷静道,“没有,别听他乱说。”
裴诀自顾自道:“是不是成天在念叨本王的好?”
沈无事被王爷的自恋惊到了。
裴诀抱住他:“有一点点感动,你不如以身相许吧。”
沈无事:“……”你感动为什么要让我以身相许?脸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