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淮有些不敢置信,原本以为隔着八个钟头飞行时间的人,现在触感真实地蹲在自己面前。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陆江现在应该在广城呀,自己可是大半夜爬起来坐的飞机,那他呢?
官淮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问:“你真的是陆江嘛?”
陆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包纸巾,示意她自己打开。
“是我,别哭了,先擦擦脸,大家都在看你呢。”
官淮不用抬头就知道,自己刚刚哭得稀里哗啦的,肯定早就被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了,她拆开封口,抽出一张纸巾,胡乱地擦着脸上、下巴上的眼泪。
见到了陆江后,官淮的害怕顿时消失不见了,但是心里的疑惑和?委屈,越放越大。
“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你不是在家里嘛?”
“你说你不来了。”
官淮眉头一皱:“你骗我?”
陆江避而不答,抽了一张纸,隔着纸巾捏住她的鼻子:“鼻涕也擦一擦。”
“你骗我。”官淮声音闷闷的。
然后就着陆江的手,发泄一般,用力地擤了下鼻涕。
陆江不敢直视官淮的眼睛,举着给她擦完鼻涕的纸巾:“......我去找垃圾桶。”
官淮扁着嘴,陆江丢完纸巾,磨磨蹭蹭地回来,在她旁边坐下,眼观鼻鼻观心,等着挨训。
官淮斜睨他:“你不解释一下吗?”
陆江:“你渴不渴......”
“不渴。”
陆江:“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不吃。”
陆江:“昨晚睡得怎么样......”
官淮气得脸蛋都鼓鼓的:“你到底说不说?”
陆江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他还能说自己是特意来给她一个惊喜的,但是现在计划出了问题,惊喜变成了惊吓。
陆江:s......surprise?
算了,她都吓哭了。
从来没处理过这种情况,陆江有点儿没对策,这时,他突然想起网友们的智慧结晶。
吵架的时候,不管是谁的错,男人一定要认错。
陆江很上道,立马把语气放软:“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官淮差点儿脱口而出:你哪儿错了?
原本官淮只是被吓到了,觉得有些委屈,希望陆江能清楚地告诉她事情的缘由。
但是陆江这会儿什么都不说,只一味地道歉,反而让她觉得有些憋屈和?生气。
陆江垂着脑袋望地面,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官淮就像一拳头捶到棉花上了一样。
听不到想要的缘由,官淮握了握拳,腾的一下站起来。
“反正你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是为我好,你有自己的考虑,我也有没办法控制的脾气,我现在心情不好,想静一静,先回房间了。”
人一生气,就会联想到很多不高兴的事情,比如她不知道陆江和?“关乔”协议结婚的原因,不知道陆江的心意,不知道陆江有没有听到告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莫名?其妙丢下。
她顿时有好多问题想要质问,愤怒的雪球越滚越大。
这是她第一次对陆江发脾气,但不仅仅是因为一大早遭受的这场恐慌。
反正也还没退房,官淮拖着行李箱气势汹汹地往电梯口走。
陆江:我好像要完蛋。
他步子大,两步就追上去,官淮明显一脸怒意,陆江只能先乖乖地跟在后面。
唉,早知道官淮会这么生气,他就不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套路了。
进?了电梯,陆江连忙接过官淮手里的行李箱拉杆,官淮抬头,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
陆江只当没看到官淮眼里的小刀,紧紧跟着她。
到了房间门口,官淮气呼呼地夺过行李箱,急忙把陆江关在外面,陆江伸脚卡住房门,故意把受伤的那只胳膊往门缝里挤。
“嘶——”
陆江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凉气。
官淮以为自己弄疼他了,松开门把手扑上去:“是不是夹到了?”
“撞了一下,好疼。”
官淮顿时急了:“啊......怎么办?很疼吗?这边可以打120吗?”
陆江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房间里有水吗?”
官淮连忙往里面跑:“有有有,冰箱有矿泉水!”
等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转身就看到陆江已经坐在自己床上了。
神情痛苦?不存在的,一进?来就原形毕露了。
“哼!”官淮重重?地把矿泉水放回桌子上,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撅着嘴不说话。
陆江蹭过来,官淮把头一扭。
官淮的眼睛还有点儿红彤彤的,这会儿即便做出凶狠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可怜,陆江扯了扯她的头发,挤到她的沙发上坐着。
沙发本来就很小,勉强能坐下两个人,陆江突然靠近,身上独特的味道罩过来,官淮的耳朵不经意就红了。
心里那股气还没消,但是也没有刚刚在楼下时那么难受了,官淮推他一把:“你干嘛?”
陆江坐得稳稳的,两人的胳膊紧挨着:“我错了。”
官淮的头发很长,有一缕搭在陆江的肩头,他捏着那撮头发,用手指轻轻地搓着。
“其实我是想给你惊喜的,前天晚上我就出发了,昨天上午到的,我在这边等了你一整天。”
官淮:“我出门的时候,你已经不在家里了?”
陆江声音弱弱的:“嗯,坐了一晚上飞机,手疼,根本没睡好。”
一说到手,官淮也心疼,但是她也委屈啊:“我很不高兴,问你什么都不说,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好生气。”
陆江连忙说:“我下次一定马上解释。”
“那你说,你来就来,干嘛故意让他们把我丢下?”
陆江语气温柔:“怎么会把你丢下呢?我就在你后面看着你呢,我想单独和你玩儿,就让他们先走了。
“代晨现在应该在水飞,手机没信号,不是故意不接电话,这点是我疏忽了,没安排好,让你受委屈了。”
一说让她受委屈了,官淮就越发觉得委屈,不过现在陆江解释清楚了,她心中的那一点点阴霾也散了。
陆江手里捏着她那撮头发,用发尾去戳她的脸。
“我错了,可以原谅我吗?嗯?”
官淮被弄得脸上痒痒的,拍开陆江的手,陆江故意逗她,一会儿往她脸上扫,一会儿往她耳朵里伸,官淮没忍住,“噗嗤”笑了。
“不要弄我了,我生气啦!”
陆江也笑:“你不是一直在生气吗?”
官淮被挠得“咯咯”笑,实在没法了:“好好好,原谅你了!”
把话说开了,又被陆江闹了一会儿,官淮笑得两颊红红,羞愤地从陆江手里把头发抢回来,用手把头发梳到远离陆江的那一侧。
官淮皮肤很白,露出的那一侧脖子,在乌发的映衬下更是白嫩细腻,陆江的视线停留一瞬,就迅速挪开了。
陆江伸手在她头顶乱揉:“下次生气你就打我,不要一个人在前面跑。”
官淮倒是想打他,可是怕弄疼他的手,只能气哼哼地任由陆江瞎揉她的头发。
“不生气了吧?”
官淮用手指理头发:“不生气啦!”
陆江扯扯她的发尾:“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玩儿吗?”
虽然陆江的邀请让她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但嘴上还是很倔强:
“不愿意。”
“好的,那我们现在出发?”
“我说,不愿意。”
“想吃冰淇淋?可以。”
“不,我要吃鲨鱼。”
“龙虾咖喱?也可以。”
......
代晨坐水上飞机快热吐了,一下飞机就赶紧来了几个深呼吸,直到被岛上的酒店工作人员带到自己的房间,她才猛然想起还有个被留在酒店的官淮。
掏出手机才发现,官淮给自己打了几个电话,手机恢复网络之后,各种信息也一条条来了,代晨正要给官淮打回去,发现她给自己留了消息。
——哼哼,原来你两边收钱呀。
代晨知道官淮成功会晤陆江了,松了口气,给官淮回: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你们好好玩啊!
岛上的酒店是两人一间的豪华水房,代晨本来是和官淮一间,现在官淮被劫走,她可以一个人嗨到爽了哈哈哈。
官淮边走边回代晨的消息,进?了水上飞机的候机室,陆江伸手给她戴上降噪耳塞,然后把自己的给她,让她给自己戴。
上了飞机后,官淮好奇地从窗户往外看?,只看到下方一个个小岛,坐落在碧蓝的大海上,一眼望过去令人心醉神迷,美得难以形容。
她拉一拉陆江,问现在他们去哪儿,飞机里面噪音很大,陆江凑过来说:“到了就知道了。”
官淮“哦哦”两声,继续兴冲冲看窗户外面,陆江看?她蠢蠢的样子,又忍不住薅她的头发。
官淮扭头瞪他,用嘴型说:“干嘛?”
陆江笑,说了几个字。
官淮只看到他嘴皮子动了动,没看懂他说的是什么,凑过去问他,被陆江按着头推到窗边,让她继续看?风景。
下了飞机之后,他们又坐上了小浮筏,官淮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海,傻兮兮地冲陆江笑,最后,他们到了一座小岛上,有人热情地走上来迎接,官淮在陆江的示意下脱掉了鞋子,有人上来把鞋子收走,官淮赤脚踩在地上,新奇感更甚。
没多久就到了酒店大厅,直到被带到套房里,只剩下陆江和?她的时候,官淮才“哇”地惊叹出声。
“陆江!这个玻璃下面有鱼在游!”
“陆江!这里出去就是海啊!”
“陆江!这里有个滑梯!”
陆江看?着她兴奋地跑上跑下,跟在后面听她叽叽喳喳。
差不多把整个两层套房都逛完了,官淮靠在玻璃门上,目光炯炯地看着陆江。
“这里好漂亮啊。”
陆江笑:“想下去游泳吗?”
官淮兴奋点头:“想!”
但是她马上就想到了陆江的手:“你的手不能沾水吧?”
陆江点头:“你在池子里游,我不下水,带泳衣了吗?”
官淮刚想说带了,突然想到一个事儿。
“额......我们俩......住这一间房吗?”
陆江坦然:“是啊。”
官淮耳朵一红:“这边,这边好像只有一张床......”
陆江瞟了眼楼上:“对。”
官淮不自然地四处张望:“这么大的套房,竟然真的只有一张床啊......”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僵硬的微笑:“那我们晚上......晚上......嗯?”
陆江看?着官淮拼命冲他眨眼,平淡地“哦”了一声:“床很大。”
官淮:不是大不大的问题啊!
陆江突然问:“你睡觉时会乱动吗?”
官淮愣了一下:“应该......不会吧。”
陆江点点头:“好,那你睡我右边,别碰我胳膊。”
官淮彻底呆住了。
真的一起睡?
陆江见她还不动,问:“不是要游泳吗?去换泳衣吧。”
官淮还想说什么,但是陆江表情太坦然了,不禁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感觉心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官淮咽了咽口水:“好的。”
然后双腿发软地往楼上卧室走,上楼之后连忙关上卧室门,蹲到墙角翻出手机,给代晨打去了求救电话。
官淮:代晨!快!救命!这题我不会!
......
孙羽川和?陆江认识得很早,当年陆江和?“关乔”突然闪婚,他好奇心旺盛地跑去会了会“关乔”,想知道这个迅速拿下陆江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结果?因为出场方式太过猥琐,被“关乔”误以为是变态男,按在地上狠狠捶了一顿。
空手道黑带十段的女人,直接对着他开大,捶得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才下床。
本来“关乔”都打算对他人道毁灭了,还好陆江及时赶到,从中极力调和?,最终两人也化干戈为玉帛了。
不过孙羽川除了好奇心旺盛,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没记性。
他知道陆江和?“关乔”是协议结婚,这会儿乍然听说他俩真在一块儿了,孙羽川顿时坐不住了。
这么新奇的瓜,不亲自吃上一口,就不是他孙羽川了。
于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当时被打得多惨的孙羽川,费尽心思挖到了“关乔”的现状。
江达的的系统本来就是他搭建的,于是他轻而易举地进了分部的资料库,查到了肖部长上传的年度旅游人员安排,记下了曾经的“关乔”,现在的官淮,分到的房间号码。
高秘书说陆江也去了马尔代夫,但是他查不到陆江的行程,于是打算先去找“关乔”。
热衷作死的人似乎精神都特别好,连续坐了快二十个小时飞机的孙羽川,落地之后完全没有丝毫疲惫,他背着给陆江和?“关乔”带的纪念品,来到了分部包下的那座小岛,踩着晒得热乎乎的沙滩,兴冲冲地朝“关乔”的房间奔。
马尔代夫这边几乎是一座岛一个酒店,分部包下了大半个酒店的的房间,有的房间在沙地上,有的房间在海面上,“关乔”的房间是水屋,孙羽川没订到她附近的房间,只订到了一间离她不太远的沙屋。
放好行李后,孙羽川背着一小袋见面礼,往“关乔”的水屋走。
到地方之后,他喊了半天,都没人开门,可是门牌上又显示屋内有人。
在水屋旁边绕了一圈,孙羽川灵机一动。
还好他的袋子是防水的,他上衣一脱,把袋子系在腰上,活动活动四肢,“噗通”一声,跃进?了海里。
孙羽川狗刨式游到了水屋背面,发现后面是个无边游泳池,一扇玻璃大门隔开屋内和?大海,孙羽川游过去,踩在泳池的台阶上,面朝大海,休息片刻。
才喘了两口气,就听到身后的玻璃门被打开了。
果?然是有人的,孙羽川立马踩着台阶往上爬了两格,露出个脑袋:“关乔!”
代晨正准备下水,突然看到一个脑袋伸出来。
“卧槽!”
她一脚踹过去,把人踢回了海里。
孙羽川刚还在想,这人怎么好像长变样了?还没细想,脸上就挨了一脚,猝不及防被踢了下去,
“咳咳!等等!”
孙羽川水性好,立马就浮了上来,刚想解释,就看到那人手握一只拖鞋,狠狠朝他脸上呼过来。
“喂喂!你听我解释!”
代晨手上没停,内心不停卧槽卧槽:(哔)尼玛!死变态!长得白白净净的,耍流氓耍你爸爸这儿来了!
孙羽川在台阶下面游,代晨站在台阶上面打,打得孙羽川满头包,他游了半天也有点儿累了,再这么躲下去,等会儿不是被打死,就是游得累死。
于是他瞅准时机,脚上一蹬,爬到台阶上面,坐在池子边上“呼哧呼哧”喘气。
而代晨也在他上来的那一刻迅速闪进了玻璃门后面,迅速关门上锁,打开手机相机,对着孙羽川“咔嚓”拍上一张,发到分部的旅游群里。
——(哔)了狗了,闯进来一个变态,能报警吗?
肖部长迅速回了消息:
——你没事吧?门锁好,我马上联系酒店管家。
肖部长去找管家了,代晨隔着玻璃警惕地瞪着孙羽川......的上身。
卧槽,还有八块腹肌的?
孙羽川累得不行,撑着膝盖调整呼吸,一脸无辜地望向玻璃那边的人。
“你......你误会了。”
反正门已经锁上了,代晨隔着玻璃,抬起下巴问他:“你想干什么?”
孙羽川甩了甩湿答答的头发:“我找人,关乔在吗?”
代晨讥讽一笑:“你扯吧?这儿就住了我一个。”
孙羽川疑惑:“你是叫代晨吗?”
妈的,这人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准备工作做这么足的吗?
代晨更警惕了:“我警告你啊,警察马上就来了。”
孙羽川不解地歪头,资料上显示另一个室友是叫代晨啊,可是她为什么不认识“关乔”呢?
哦,他想起来了,“关乔”几个月前改名儿了。
孙羽川眼睛一亮,露出个灿烂的笑:“我知道了,不叫关乔,她现在叫官淮。”
水屋背后就是湛蓝的大海,在美丽海岛的映衬下,孙羽川的笑容像是在发光。
代晨被他的笑闪了一下,听到他说出了官淮的名?字,难道真是来找官淮的,被她误会了?
就在这时,肖部长带着管家来拍门了,不远处的海面上,也出现了两台摩托艇,带着一片水花朝这边开过来。
也许是因为孙羽川长得实在好看?,又或者他望过来的眼神太过纯良,代晨觉得说不定他真不是什么强盗或匪徒,单纯是个大傻子。
这么一想,她看孙羽川的眼神带了点儿同情。
真不好意思,小傻子,估计你等会儿又要挨揍了。
作者有话要说:水上飞机里,陆江说的那句话是:可爱,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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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居是哼哼哼叫的。
作者: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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