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贞那有些莫名的微笑萧琏璧也没去深想,只当他是礼节性的笑。
因为更令他在意的是灵贤,萧琏璧还是有些不明白对方此举是何意,正思索着自己要不要主动询问之时,灵贤却开了口。
“赤穹峰的柳常是专管宗门内各弟子出勤的,何人何时出入何地,他那本簿子上皆有记载。”
萧琏璧闻言立刻朝着灵贤做了一揖,“师叔明鉴。”
灵贤朝他抬了抬手,“且坐下静心等等吧。”
萧琏璧坐下后便忍不住的开始想,他这才说了几句话而已,灵贤就派陆沅贞去找人来核实宗门内弟子的出勤记录,连他说话的真伪都没去核实就这么相信他,果然还是因为“萧琏璧”在宗门内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的原因。
以前看原著的时候他只觉得“萧琏璧”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伪君子而已,但现在他自己亲身经历了一番过后,突然觉得原身这个伪君子装的是真的好。
不仅成了修仙界第一大宗门首席长老的首徒,而且宗门弟子们也对他恭谨有礼,就差把“仰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现在就连这个出了名的苛刻执法长老似乎都挺喜欢他的,除了在对待男主的事情上特别渣,好像也说不出啥缺点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原主本身虐待男主这一点,就已经洗不白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萧琏璧就远远地从半阖着的门缝中看见了一道亮黄色的眼神,他立刻打起了精神,等待着陆沅贞的归来。
不多时,陆沅贞便带着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修士一前一后的进了议事厅。
那中年修士生的五官方正,一双眼睛虽有些往内凹陷,但眼中却是盛满了精光,再加上他蓄着两根长长的八字胡,给人一种精干老练的感觉。
陆沅贞将人带到后便退到了一旁,那中年修士随即上前朝着首座的灵贤拱手作揖道:“拜见灵贤长老。”
灵贤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本座此番找你前来,是有一件事须得你帮忙查证。”
“长老请讲,柳常定当知无不言。”
灵贤适时的看了萧琏璧一眼,萧琏璧立刻会意的站了起来,朝着柳常说道:“柳主管,此事乃因我而起。”
柳常侧过身看着萧琏璧道:“萧公子但说无妨。”
于是萧琏璧又简略的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柳常的神色也跟着越来越凝重。
待萧琏璧说完,坐在首座的灵贤淡淡的开口:“此事关乎我上玄宗宗门内弟子是否生了异心,你若有心包庇某个人,便也应该知道本座的手段。”
他话一出口的同时将周身的威压也释放了出来,柳常的面色立时白了下来,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种用着轻描淡写威胁的口吻同时又释放着身上威压的样子简直太拉风了!
萧琏璧都没忍住在心内给了灵贤一个大大的赞,他都有点开始崇拜他这位师叔了。
柳常双手作揖语气略有些慌乱的朝着首座的灵贤道:“长……长老言重了,即便长老不说柳常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我这就将那记录门中弟子出勤的簿子拿出来请长老过目……”
说罢他便从衣袖中拿出一块方方正正白色的丝帛,紧接着又将指尖的灵力注入到那块丝帛中,不过眨眼间那块丝帛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直到长成了一本书的大小后它便从柳常的手中自行飞到了半空中,随后它又直直的停在了灵贤的眼前。
“这一页便是记载半月前弟子们出入暮朝峰的记录,长老一看便知。”柳常神色恭谨的道。
灵贤抬手将停在空中的丝帛取了下来,视线落到丝帛上记载的文字后神色突然变得凛冽起来。
他将视线从丝帛上移开,转而对萧琏璧说:“琏璧,你看看罢。”
灵贤的话音方落他手中的丝帛便飘到了萧琏璧的面前,萧琏璧伸手接过后便开始审视上面的文字。
当他的目光扫视丝帛上记录的人名时,萧琏璧的眉头也不自主的紧蹙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上面的名字不止一个,足足有六个之多。
萧琏璧凝视着丝帛上的名字,不禁有些出了神。覃寒舟身上的伤的确是人为所致,并且覃寒舟自己也说了他当时遇到的是一群人,但这个“一群”,萧琏璧以为顶多也就三四个人而已,可现在却出现了六个人,若只是单纯的这六个人也还好说,可万一这六个人的背后牵扯出更多的人又怎么办呢?
而且连他都能轻易想到的事,灵贤肯定也早就想到了,所以灵贤刚刚将这块丝帛仅交予他一个人手里,而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公布上面的内容,这个师叔明显是在让他做选择题啊!
这是让他选择息事宁人还是继续追究下去!
萧琏璧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丝帛抓紧了几分,覃寒舟一身是伤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现在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
即使牵扯出的人是他萧琏璧无法与之抗衡的他也一定要替覃寒舟将这笔账算回来,早就下定决心要保护好覃寒舟,他现在又怎么可以轻易退缩呢?
想到这里萧琏璧便抬起了头,带着坚定的目光一字一句的朝着灵贤道:“请师叔明鉴。”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的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灵贤直视着萧琏璧的目光却见对方的眼中毫无半分迟疑之色。
半晌,他收回了视线,紧接着他指尖随意的一动便将萧琏璧手中的丝帛隔空移到了陆沅贞的面前,随后对着陆沅贞和柳常道:“你们二人立刻去将簿子上记录的人找出来,然后——”
说到这儿灵贤顿了顿,似是在思考怎么处置这些人一般,忽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沉声道:“将这六个人尽数关进悔过堂严加拷问。”
灵贤发话后,陆沅贞和柳常二人不敢有片刻的迟疑,只见陆沅贞伸出手快速的取下半空中的丝帛后,他们二人便合力施了千行术随即消失在了议事厅内。
待陆沅贞柳常二人消失后,灵贤用手指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随后开口朝着萧琏璧道:“明日天黑前,师叔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萧琏璧此刻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连“给他一个交代”这样一句平常的话语,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都跟那种言情文里的霸道总裁说“天亮了,让XX破产吧”一模一样,他这位灵贤师叔真的威武霸气到没朋友啊啊啊!
并且原书里说灵贤“铁面无私”、“嫉恶如仇”等等这些词语,在对待萧琏璧的这件事情竟然根本没有出现过,果然他师尊说灵贤一向“喜爱”他还真是没乱说!
一想到这里萧琏璧的心中又开始喜滋滋了,但他面上还是维持着一贯清冷端庄的神情,他朝着灵贤又作了一揖,“琏璧多谢师叔。”
“我与你师尊一向交好,他如今闭关不在,你又受了如此委屈,我自是应该照拂你的。更何况你也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虽没有拜入我的门下,但在我看来你与沅贞却无异。”灵贤此刻就像是一个宽厚的长辈,言辞恳切的对着自己的晚辈诉说着。
萧琏璧听着灵贤说的这些话心头难免也生了一些触动,他正欲开口说些宽慰对方的话,灵贤却在此刻话锋一转:“今日你便留宿在余琊峰吧,省的你明日还要再来一趟。”
萧琏璧原本想点头答应,但又想到了此刻孤身一人在暮朝峰的覃寒舟,虽然他给对方加持了灵力护罩,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萧琏璧便回话道:“琏璧多谢师叔的好意,但如今暮朝峰上只有我那个年幼的师弟在,况且他还受了伤,琏璧实在是放心不下。”
灵贤听后若有所思的看了萧琏璧一眼,随即自顾自的轻声说道:“看来如今宗门内的传言是真的信不得了……”
萧琏璧没听清灵贤轻声嘀咕的内容,下意识的反问道:“师叔您刚刚在说什么?”
灵贤闻言立刻以手做拳抵在嘴边清咳了一声,“师叔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听错了。对了,你今日便早些回去看顾你师弟吧,明日师叔会派人前去通传你结果。”
这是要赶他走的节奏?
萧琏璧被灵贤三百六十度大反转的态度搞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出来的确实挺久了,是应该回去看一看覃寒舟了。于是萧琏璧也不再久留,他对着灵贤作揖道过别后便直朝着暮朝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