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谢凛到的时候差不多上午九点。
傅迟虽然没有告诉他在哪,但谢凛还是很快找到了地方。
全市最好同时隐蔽性也最高的私立医院,仅此一家,是傅家的产业,傅迟家由黑洗白,医疗产业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谢凛凶神恶煞地闯进医院大门,活像个来抢劫的,有个出来散步复健的病人差点因为他得手术室二进宫了。
顶层是VIP区,他想也没想直接进去,果不其然被傅迟的人拦了下来。
“拦我?”谢凛撩起眼皮,不带感情地扫了对方一眼,“也不打听一下老子是哪家的?”
身材高大的保镖显然认出他来了,十分为难道:“谢少爷,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谢凛:“动手吧。”
病房里,傅迟换了一盆热水,门被“嘭”的一声踹开。
傅迟淡淡地看过去,“小声点,他还在睡。”
谢凛擦了下脸上的伤,“他人呢,怎么样了?”
傅迟:“只是发烧,在那边。”
话音刚落,谢凛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温愿,病恹恹的一小团,白嫩的脸蛋烧得通红,原本淡粉色的唇瓣有些苍白起皮,双唇不安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谢凛撇开傅迟,一个箭步冲过去,皱着眉去摸温愿滚烫的脸颊,心都揪紧了,“操,我不过就是一晚上没看着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昨天放学的时候明明已经退烧了,就是人还没恢复精神。
谢凛可是盯着温愿进了家门才回去的,现在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
……看来这小东西真是离了一步都不行。
傅迟端着水过去给温愿换毛巾,踢了一脚谢凛,“让开。”
谢凛语气有些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谢凛才不信傅迟那套上学路上碰见高烧晕倒的温愿的鬼话,他心里念着温愿不舒服,很早就等在他家门口,一直没能接到人。
傅迟不答反问:“有时间质问我,你不如反思一下,他为什么没有找你。”
谢凛没听明白,他搭在被子上的手紧了紧,“你什么意思?”
傅迟敛着眸,没什么情绪的模样,像是懒得和他多说,“字面意思。”
谢凛从中听出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脚在地板上拖出一道刺耳的刮擦声。
傅迟不悦地拧起眉,确认温愿没被吵醒后,直视着谢凛道:“你不过是把温愿当做有空就去照顾一下,逗弄一下的小宠物,所以他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总是把事情都憋在心里。”
谢凛冷嗤一声:“我对他怎么样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总比你这种胆小鬼要好,担心被温愿发现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怕他不理你……这段时间对他忽冷忽热的也是你吧,吊着他玩很有意思?”
“傅迟,”谢凛忽然笑了一下,“你是不是特别嫉妒我啊?”
他勾着唇道:“我好歹可以光明正大地亲他抱他,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凛每说一个字,傅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冷冷地呵止:“谢凛,管好你的嘴。”
谢凛警告道:“反正他现在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
傅迟很平静地说:“你多大了,谢凛?他不是任何人的。”
“得了吧,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也许是听见争吵声,温愿挣扎着迷迷糊糊醒过来,眼神涣散着聚不上焦。
谢凛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在这里。”
温愿循着声望过去,只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你别动!”
谢凛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按住温愿插着针的那只手,不让他乱动。
高热让温愿的脑袋不太清明,手不能动了,他就黏黏糊糊地把脸蹭过来,亲昵地贴着热源撒娇:“我好难受啊。”
一双杏眼雾蒙蒙的蒸着水汽,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谢凛心疼又拿他没办法,“生病了还不老实。”言罢把被他挥掉的被子重新拉回去掖好被角。
“早餐想吃什么?”傅迟出声打断道,“我去给你拿,吃完了好吃药。”
温愿摇摇头,嗓音糯糯的:“没胃口,不想吃。”
谢凛假装凶他:“不想吃也要吃,身体还要不要了?”
温愿怏怏地扁了扁嘴巴:“好嘛。”
东西是早都准备好让家里的司机送过来的,傅迟拿了就往回走。
脚尖似乎踢到什么东西,他低下头,一串钥匙边上安安静静躺着只小巧可爱的毛绒兔子,耳朵边上扎了个蝴蝶结,有点眼熟。
傅迟拿起来看了眼,带着它一起进了病房。
不过他不记得送温愿来的时候对方身上还有这么串东西。
傅迟捏着兔子在温愿眼前晃了晃,“你的钥匙。”
哪想到温愿还没反应,谢凛一把抢过来,“你拿我钥匙干嘛?”
傅迟抬眼,“我在楼道捡到的,是……你的?”
“不然呢?”谢凛晃了晃后面一块纯黑的控制器,“车钥匙。”
谢凛被人看到用这么可爱的钥匙扣还有点不好意思,嘴上却是在炫耀:“他就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傅迟没听到一般,若无其事地把装满早餐的保温盒放在桌板上,“温愿,我先走了?”
他眼底下的青黑色十分明显,温愿听系统说昨晚一直是男主在照顾自己,一整晚几乎没有睡觉。
温愿开口的时候小声咳了两声,空着的那只手小幅度挥了挥,露出个有些傻气的笑,“今天麻烦你啦,拜拜。”
傅迟垂下眼,“好好休息。”
“照顾好他。”
谢凛:“今天的事算我欠你的,不会再有下次。”
傅迟走后,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凛把温愿的病床摇起来一些,让他半靠着方便吃东西。
“要吃哪个?”
温愿软软地道:“要喝粥。”
谢凛拆开一个保温盒,舀了一勺喂过去,温愿皱了皱鼻子,“想喝甜的。”
“不甜吗?”隔着盖子谢凛都能闻到满满的甜味,他就着温愿含过的勺子尝了一口,才道,“先忍忍,你嘴巴里没味。”
温愿怏怏地“哦”了声。
输了一瓶液,胃里也填了点东西,温愿精神好了一些,半耷拉着眼乖乖地仰起脸配合谢凛给他擦干净。
谢凛:“身上也出了汗,擦不擦?”
温愿瞬间警觉:“不擦的。”
谢凛好笑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啊?”
温愿抿着唇干巴巴地解释:“不是。”
“那是什么?”谢凛捏着他的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没打算偷看温愿的手机,只是傅迟之前拿温愿手机接他电话时顺便拉黑了他,他给自己放出来时不小心瞥到凌晨那通电话记录。
难怪,傅迟会说那样的话。
温愿怯怯地望向他,装傻道:“什么呀。”
“你别这么看我,知道我会心软是吧?”谢凛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温愿长而卷的睫毛在他手心里微微颤动着,脆弱又无辜。
“那我换个问题,昨天半夜发生什么了?”
温愿刚要摇头,谢凛恶狠狠吓他:“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温愿想了下也是,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谢凛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猛地掀开温愿的衣服,底下有些痕迹已经消退了,但还是隐约能看出来他被怎样对待过。
谢凛双眼通红,磨了磨牙,心疼之余又万分自责,“小兔崽子胆子还挺大,看来是没挨够打。”
提到打人温愿就是心惊,道:“算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嘛。”
谢凛:“不行,我得教训他一顿。”
温愿心里不是没气,被他一说,道:“那,小小教训一下就好了。”让他知道错就好了。
“你真是……”谢凛嫉妒地用拇指摩挲着温愿柔软的小腹,“我他妈都不舍得碰你呢。”
他俯下.身在一处痕迹上咬了一口,把自己的印记烙上去。
温愿被他弄得禁不住笑出声来,“好痒啊,你别闹了。”
闹了一会,温愿脸上也有了点气色,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谢凛才重新问道:“为什么给傅迟打电话不给我打?我哪一点比不过他?”
温愿小声给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有的时候,不是故意的才恰好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
谢凛闭了闭眼,没有说话,温愿自顾自解释下去:“再说了,他是我朋友嘛,我给朋友打电话帮忙不是也很正常吗?”
谢凛酸溜溜地道:“是,是很正常。”整天惦记着你的“朋友”。
温愿还点点头,“他挺好的,还帮我上药了。”
谢凛被他气得脑壳痛,声音都抬高了,“你还让他给你擦药?”
操,他家宝贝身上这点漂亮皮.肉短短一晚上被两个男人看光了!
不行,他得连本带利讨回来!
“上药有什么奇怪的?”温愿问,“你受伤了不也会找医生给你上药吗?”
“宝贝儿,”谢凛眼皮一跳,“医生是不会……”等等,这个好像不太能肯定,他迟疑地盯着温愿,这么块大宝贝,谁不想吃?
温愿歪着脑袋,“不会什么?”
谢凛泄气道:“我不会找医生上药!”
温愿:“……”
谢凛严肃道:“总之,以后再有这么大的事情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了吗?”
温愿懵懵地点了下头。
谢凛哑着嗓子,目光里充满了祈求,“温愿,你再信任我一点好不好?我说过我会对你特别特别好的,不是在骗你。”
“我会保护好你的,”谢凛郑重其事道,“我保证。”
温愿很认真地应下:“我知道啦。”
“知道就好,再有事瞒着我你就等着我打你屁.股吧。”
温愿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你好幼稚,怎么又打我……”那两个字被他哼哼过去了。
“又?”谢凛回忆了半晌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了?”
温愿见他不认账,气鼓鼓道:“就运动会啊,车里,你要赖账啊?”
谢凛又气又好笑,道:“你对我就这么记仇?”
温愿还在那可怜巴巴地道:“当然了,你打得那么疼。”
“好,”谢凛妥协道,“大不了我下次轻……”回忆起那团软肉的美好触感,操,轻点不得擦枪走火了。
输完液,谢凛没办手续直接把人带走了。
商量的语气,“跟我回家?”
温愿好奇:“你家是什么样的啊?”
温愿和系统讨论了一路,反派的家是不是小说里黑.社会那种,阴森森的大别墅,豢养着凶猛野兽的院子……而等到了才发现,跟他们想象的完全天差地别。
推开门入眼的是一方小花田,一个老妇人在铲土。
对方用极其习以为常的口吻道:“小凛呀,今天又逃课了?”
谢凛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是啊,这不是急着把孙媳妇儿带回来给您看看嘛。”
温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