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但不管有没有最后的这个补丁,阮白和沈琼对于‘好朋友’这三个字都感觉到了一阵窒息。
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实在是太瘦弱了,裸露在外的锁骨太过明显,皮下的骨头有种异样的凸起,让人看了不免觉得可怜。将一个‘以前的好朋友’折磨成这幅样子,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阮白打量着司正初的时候,对方一直唇角含笑,他没有错过自爆身份时阮白和沈琼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说实话,他的遭遇要是换到别人身上,而他作为一个单纯的听众听闻,也是一样的反应。
司正初还想说什么?,但阮白觉得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周围的房间内都关着怪物,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现同伴已经少了一人,等到时群起而攻之,十个宴川都不顶用。
想到这里,四人离开的脚步都加快了。
原路返回,从走廊和楼梯一路前往地面,临走时几人听到房间里似乎有人还在骂骂咧咧,他们渴望这股浓烈又美味的人气,却因为猎物不是自己的而感到烦躁。
到了地面以后,司正初浑身的力道像是完全被卸了下来,他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阮白向后一瞥,竟然发觉他的额头上是层层的冷汗。这个身高?有一米八的男人瘦弱地像根筷子,靠在树边低声喘气。见阮白三人都望过来,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对不起,我实在是有些累。”
眼下的树林里安静得很,偶尔有虫鸣响起乌鸦飞过。夜间的风一缕一缕吹在脸上令脑袋都清醒了几分。阮白倒也不着急,反而也像司正初一般直接盘腿席地而坐,他手肘抵着膝盖,手掌撑着脸,颇为好奇的道:“为什么?要向我求救?”
司正初喘了一口气,轻声道:“因为你们和他们不一样啊。临洲别墅里都是怪物,只有你们是人。当然,看到你的时候我有种感觉,好像就是你了。”
司正初不是第一次上那个拍卖会?,也不是第一次向人求助。
但大部分情况他们都会无视。
司正初沉默了一瞬,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从来没有责怪在你们之前的人不救我,毕竟他们自身都难保。来到了临洲别墅的人只有两个下场。”
司正初将目光投向了阮白三人,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死亡或者同?化。”
死亡是最简单的方法。
同?化则是变成自己最恐惧的模样。
司正初一次次的求助一次次的失望,他之前想过,如果阮白也像普通人一样将他的求助无视,他会?怎么样?今天死了的话自然不必多说什么?,但如果侥幸不死,他也不会?再将希望寄托于其他人。
大概,就是坐着等待死亡临幸吧。
“和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阮白轻声道。
司正初没有拒绝。
但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临洲别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正初之前说过他和蓝泉是好朋友,事实上最开始的的确如初。他和蓝泉是在一场意外中相识的,后来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有一天,蓝泉用一种非常遗憾和不明所以的表情告诉司正初,他要回家了。
那时候的蓝泉说过,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回家。
司正初没多想,只以为蓝泉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但蓝泉既然选择回家,他便也没有拒绝。在两天后,蓝泉便启程离开了。司正初在接下来的两天内都没有联系到蓝泉,但他听蓝泉说过对方的老家在深山老林里,等到了以后会给他报平安的。
但一直到一周以后,司正初也没有收到蓝泉的回复。
就在他打算报警的时候,他看到手机亮了起来。
是个视频。
视频中的蓝泉还是一如既往,冲他挥挥手,说家里事情太多了,花了好长时间才给整理好。他絮絮叨叨的,还邀请司正初来做客。司正初考虑了一阵并未拒绝。但他没想到的是,到了这里才知道这是他通往地狱的路。
“我被蓝泉关起来了,每到拍卖会?来临的时候,我就会像牲畜一样被关在铁笼子里推上拍卖台。”司正初轻轻笑了笑,“你们今天看到的我,已经是第十次被推上那个台子了。”
“他们……要做什么??”沈琼小声的问道。
“吸食人气。”司正初敛着眸,“你们看到的那些怪物,其实都是人变的。他们渴望回到原来的模样,而吸食人气就是唯一的办法。当然,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这是蓝泉告诉他们的。”
“蓝泉是个疯子。”
司正初望向阮白,语气笃定,“他是个疯子。”
…
阮白最终还是将司正初带回到了他们所住下的别墅内。隐风已经提前回来了,正坐在阮白和宴川的房间内等待他们。她看上去有点不安,无数次探头看向窗外,当看到路灯下缓缓印出的人影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阮白打开门刚一脚踏进来,隐风便直言道:“我刚刚发现了一栋建筑,很破旧的那种。”
“这里的建筑不都是别墅吗?”沈琼偏头看她,隐风立刻摇头,“不是,是那种老房子。”
说话间,被搀扶进来的司正初冲两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小姐看到的应该是我平时住的地方,是不是窗子外装着防盗窗,墙面破旧?”
隐风看到他丝毫不意外,此刻更是连连点头。
司正初脸上笑意不变,“那就是了。我平时就住在那里,每天都会有管家送饭过来,确保我还活着。”
“那房子这么?大,就你一个人住吗?”隐风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言便有些好奇。她特地在房子的周围绕了几圈,有注意到那房子的窗户很多,应当是像普通的老房子似的,每个房间都装着窗户。那便是应当有很多的房间才对。
“不清楚,反正我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房间,没多宽敞,平时也不让出去。”
就跟坐牢一样。
但起码坐牢不至于被放上拍卖台。
气氛有点沉闷,司正初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很容易让人看岔眼,以为他已经死了。沈琼和隐风两人都没有离开,从阮白这里得知夜晚会?有不同?的怪物进他们房间以后,他们索性便不回去,直接在阮白这里住下了。
而阮白和宴川则是坐在一处梳理已有的线索。
已知所有的宾客都是怪物,那么身为主人的蓝泉呢?
听司正初的意思,在外面的时候蓝泉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性格好,又大方,很受人欢迎。而临洲别墅的蓝泉于他而言只有蓝泉的这张脸是眼熟的,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令司正初感到相当陌生。
蓝泉有古怪,但身份依旧存疑。
第二点便是这些怪物对生人有觊觎之心。
司正初说过他们都渴望靠着吸食人气重新变回人,那刀疤他们的下场怎么解释?刀疤,那些炮灰,以及不明不白就消失了的高?耀……如果要靠吸食人气变成人,那么理应该留着他们的性命才是。
可那群怪物在面对刀疤他们的时候,显然只是将他们当做取乐的玩具。
这和司正初说的并不符合。
阮白揉了揉眉心想,看来这个副本应该还有很多的秘密等待着他们去挖掘。
阮白不愿意再浪费时间,见着距离天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索性便让沈琼和隐风陪着司正初,而他和宴川再走一趟。他想去看看司正初平时住的房子。
听到阮白的打算,司正初只愣了一下,便道:“那你要注意一点,因为蓝泉偶尔会?去。”
阮白点了下头,让三人好好休息便带着宴川走了。
这个副本也就这点好,大部分时间外面的路上都是空荡荡的,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存在。循着隐风与他们说的路线走去,大约走了半个小时,阮白和宴川便已经来到了那栋破旧的建筑前。
正如隐风所说,眼前的建筑显得与临洲别墅非常不相符。
宴川在周围转了一圈确认安全以后便直接找到了大门,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宴川变成猫的模样跳到他的肩膀上,无声地用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注视着眼前。阮白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微弱的灯光照亮了面前的空间。一眼望去这个客厅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任何的物品。
就好像是一片没有经过装饰的空地。
但阮白和宴川的兴趣也不在这儿,路过客厅以后直接走向了二楼。
司正初说过他的房间就在二楼,他偶尔会?坐在窗边向下看,因此这一点是可以确认的。但具体是哪个房间,他也说不准。阮白两人索性贴着墙壁摸索着前进?,很快便看到了第一扇门。阮白将肩膀上的小黑猫举起让他贴在门板上,在小黑猫幽怨的目光下,他笑着无声问:“里面有人吗?”
小黑猫摇摇头。
阮白便没客气,直接推开了大门。
轻轻的一声嘎吱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阮白回头望了一眼,便迅速带着猫闪了进?去。他没敢开灯,便只能继续用这手机灯光去照亮附近的视野。房间里和司正初形容的差不多,只有一个床,一个很小的卫生间。阮白将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一抖,什么?也没落下。正要扔回原位时,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他愣了一下,连忙重新将被子扯回来。
将手机交给宴川拿着,他用手将被子一寸一寸摸过去,还真被他摸到了一个硬物。这硬物藏在被单之中,阮白刚刚将被子扔过去的时候正巧撞上了枕头……等等,枕头不是软的吗?
有想法在阮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阮白没有耽搁,迅速将被单中的硬物找出来后,又翻起了枕头。和他想象不差,那枕头里也有一个硬物。刚才是恰好两个硬物相撞,所以才会?发出声音来。
阮白将这两个硬物放在掌心中,用灯光一照,发现这好像是吊坠。
一个是吊坠的壳,一个是吊坠的。
他将吊坠往口袋里一塞,招呼着宴川继续查看这栋别墅。接下来这两个小时内,他们进了司正初的房间,又去了其他空无一人的房间。从这栋建筑离开回到房间后,阮白几人围成了一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阮白的手上。
大家都在观察这个吊坠。
刚才在黑暗中,阮白看得不算仔细,眼下光明正大的放在灯光下,倒是发现了点不同?。吊坠是像怀表一样的开合样式的,被分开的壳内刻着一个名字,阮白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发现上面写着的赫然是:蓝宇。
“蓝宇是谁啊?”隐风好奇的问。
“蓝泉的父亲,临洲别墅以前的主人,蓝老先生。”阮白抿着唇注视着这个名字,看似平静却很震惊。他会?知道蓝宇就是蓝老先生还是因为蓝老先生去世的时候蓝泉来他店里做过一些纸扎,有几个纸扎上要刻蓝宇的名字。
阮白再次翻看起吊坠的来,这一看才注意到这个吊坠里藏着的小秘密。
里面竟然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很小的照片。
阮白将照片拿出来抚平,已经有裂痕的照片上有两个人。
是两个青年。
其中一个的个头要高?上一点,长相英俊。另一个则是身材偏瘦,目光迎着镜头露出淡淡的笑容。
照片后写着一句话:希望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是情侣吗?
正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司正初已经走到了阮白几人的身边,他伸长脖子将目光往几人面前一探,看到照片时愣了一下,紧接着便道:“这人是蓝泉的父亲。”
“那不就是蓝宇?”隐风倏地扭头看他,“哪个是蓝宇啊,这俩看着和蓝泉长得都不像啊。”
司正初指了指其中一个,是那个个头比较高?的青年,“蓝泉以前给我看过他爸年轻时候的照片,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旁边那个……”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若只是一张照片倒还好,但照片的后面写着这么?一句话,照片上两人的关系实在很难不令人多想。
阮白的手指摩挲着照片,良久的沉默后,轻声道:“所以这个吊坠是另外那个青年的。他和你一样,被邀请来这里之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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