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隐风来到舞会的大厅门口时,一眼便注意到了守在门口沉默不言的管家。对方就像是一座一直保持着合适笑?脸的雕像,只有在注意到来人时,才?会稍稍一动。
在隐风沉默的时候,管家面上含笑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依旧像对待尊贵的客人一般,对她微笑:“亲爱的隐风小姐晚上好,我与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希望您今晚会玩得愉快。”
隐风张了张嘴,嗓子干涩地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之前的她还妄想着杀了蓝泉和管家以解心头之恨,那么此刻她宁愿当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快速的逃避与管家相对的视线,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在管家的带领下很?快便走进了大厅。
面前的一切好像是个笑?话?。
热闹,非凡的热闹。
无数穿着靓丽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相互交谈,他们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肌肤在灯光下如雪一般。灯光温柔地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有一名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注意到了隐风,上前时露出满脸的惊叹。
“亲爱的小姐,你真美。不知道我是否有机会请你喝一杯?”
隐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中是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感觉到周围的视线似乎全部聚焦在自己的身上,就等着她的回答。
如果她的回答令人不那么满意,那么他们就会蜂拥而上,将?她撕成?碎片。
年轻的女孩子握着面具的手都在颤抖,她缓了缓,将?声音压得?很?低,以免让人察觉到她的害怕。
缓缓的,她应了一声好。
回应她的,是男人灿烂的笑?容,“非常荣幸,我的公主。”
…
角落里,阮白和宴川坐在沙发上。
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往阮白身边凑的男男女女不少于十个,一个个都想看见?了肉的恶狼似的,将?心意和欲望表露无疑。他们邀请阮白做今晚的舞伴,尽管阮白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阮白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男人沉默却又用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盯着他的模样,心头涌起一阵笑意。
他隐约能感觉得?到,宴川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刚才?来邀请他的男人若不是溜得?够快,已经被宴川按着脖子压在地上拳打脚踢了。
想着那样的画面,阮白的唇角泄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他又迅速在宴川恼羞成?怒以前收回来。青年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手指缓缓附在宴川的手背上,温声细语的哄他:“你生什么气呢?我这不是没同意吗?”
宴川理直气壮:“我不爽。”
阮白啧了一声:“那我能怎么办?”
宴川:“你变成?猫,我抱着你。”
阮白眼角一抽,将?凑过来的俊脸一把推开。
宴川能变猫,他可不会。
这种独门技巧简直反人类。
不适合他。
不欲再跟宴川扯这事儿,恰巧人群中似乎爆发出了一阵惊叹,阮白便转头望了过去,这一望就注意到了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群包裹的女生隐风。她穿着一套粉白色的洛丽塔服饰,看模样非常精致。加上隐风本身长得还不错,更是吸引了在场很多人的目光。当一位男士迎上去时,阮白眼尖的发现周围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但那些视线不是看热闹,不是羡慕,也不是起哄。
是威胁,是凶狠。
整的跟逼婚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阮白不由得皱起了眉心。
他和宴川对视一眼,后者压根没注意到一旁发生了什么,宴川的注意力都在阮白身上,脑子里想的也是如何让那些男的女的离阮白远一点。骤然被阮白盯着看,男人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没,我们注意一下隐风。”
对于阮白的要求,宴川从来不会拒绝。干巴巴应了一声,便黏糊糊地挤在阮白的身边,不说话了也不走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舞会真正的时间到来了。临洲别墅的主人蓝泉再次出现在了宴会大厅内,他微笑颔首,朝着宾客们挥挥手:“亲爱的各位宾客们,又到了我们的假面舞会时间,希望你们会玩的开心哦。”
在蓝泉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宾客们都举起了手中的面具,缓缓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明亮的灯光也在刹那间关闭,彻底黑下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范围内,宴川反射性的一把拽住了身旁人的手臂。而也正是此刻,阮白感觉到有人正按住自己的肩膀似乎想要将?他拽走。
这样的力?道并不轻,自然也引起了宴川的注意。男人的身体一瞬间紧绷,毫不客气的一把将?阮白按进自己的怀里,随即抬起一脚,摸黑将?对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踹向了远处。令人震惊的是,对方竟然连一丝闷哼都没有泄露,默默退场,阮白等了一两分钟也没等来对方的反攻。
他走了。
这是阮白唯一的想法。
不等?他与宴川讲什么,已经彻底暗下去的灯光再次敞亮起来,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阮白随意的一眼扫过去,愣在当场——
整个大厅的女人们穿着相同的裙子,戴着相同的面具。男人们也一样,身上的西装好像是从同一个店里批发的似的,仿佛连褶皱都是一样的。
这……是怎么意思?
阮白又很快注意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们穿着打扮不同的他、宴川以及穿着洛丽塔服饰的隐风便显得格外显眼。事实也正是这样,无数的男男女女都围绕着隐风,他们似乎在交谈说笑,却又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到隐风的身上。
“亲爱的各位朋友们。”蓝泉再次出现,他站在高台上挥舞着双手,面孔上是灿烂的笑?容,“欢迎来到舞会时间!现在,就让我们欢迎我们的新朋友——”
蓝泉身后的黑色幕布被打开,紧接着一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穿着格外怪异。
一米九几?的身高,浑身裹在黑袍之下。黑色的兜帽看似宽松,实则将?他的脸遮地严严实实,他一步一步朝着舞池中央走去。
阮白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人的走路姿势看上去有些许的怪异。
他沉默地想着,便见对方已经走到了一个女人的面前,缓缓伸出了手。那只手也被黑色的手套包裹着,看不清底下的模样。但女人丝毫不在意,甚至于对于对方的邀请感到震惊且喜悦。半遮面的面具挡不住勾起的唇角,她眼带羞意的将?手放在了对方的手中。
音乐下,女人随着男人略显僵硬的步伐轻盈起舞。
周围人的视线愈发灼热,一舞结束,黑袍男人走向了隐风。
而一直跟在隐风身边的男伴见?状,竟是微微一弯腰,向后撤退了几?步。
隐风:“……”
黑袍男人缓缓朝她伸出了手,隐风低头。
她不经意的耸动了一下鼻尖,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在这个充满花香、蛋糕香、各式香水味的房间里,好像隐隐有一丝血腥味在空间四处飘荡。
那股味道刚开始很?淡很淡,直到这个黑袍男人走向自己。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几米远的一碗鸡血忽然扔在了她的头上。
血腥味重得?让隐风甚至有些眼花,连眼神都有些飘忽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在隐风的沉默下,黑袍男人的手始终都没有放下,像雕塑似的一直横在半空中。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隐风的注视下,一滴血忽然掉在了地上。
隐风瞬间哑然。
那股子熟悉的惊恐瞬间又从脊背爬了上来,她甚至想拔腿就跑。然而周围的视线像极了泰山,一个个将?她压在这里完全无法动弹。隐风的脑子里完全无法转动起来,她带着浑身的寒意,缓缓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对方的手上。
放上去的那一刻,这只手将?她紧紧握住。
血液的粘稠感几?乎在一瞬间将她整个手都包裹起来,寒意愈发沉重,隐风恨不得?原地昏死过去,这样她就可以无视这种感觉了。
但黑袍男人没有给她机会。
他带着隐风,像带着先前那个女人一样,在舞池中起舞。
尽管隐风害怕得?很?,但她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抬起头来,抬起头看看他。
于是隐风便抬起了头。
但只能看到一团黑漆漆。
她甚至连对方的眼睛都看不到。
隐风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低声说了句‘嗨’。颤抖的声线完全无法遮掩她的心慌意乱,但黑袍男人压根没有理会她。对方就像是一个机器,每一步的舞步都是提前设定好的,带领着隐风在舞池中转悠。
但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烈,隐风忍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她鼓起勇气再次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脚下的步子交错,像是极其不小心,身体朝着男人撞去。
在对方身体也不受控制时,隐风无比惊恐,手在半空挥舞,轻易揭下了男人的兜帽。
刹那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被摘下兜帽的男人,脖子以上只有一根竖起来的木棍,支持者兜帽的形状。
他,没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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