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吃完火锅结过账后，大家都走出火锅店道别。
郑东雄和黄俊祺两个人离开了，沈律言对方夏说：“我送你回去吧！”
沈季琳想让自己的弟弟和心上人多待一会儿，说：“那个，我有个KTV局，我先过去了。”
沈季琳已经抬腿就走了，沈律言冲着她背影说着：“别喝太多酒，要是太晚的话记得叫我出来接你……”
只听到沈季琳头的不回，喊了一句：“哆嗦！”
方夏看到他们姐弟相处的画面，想起了自己的哥哥林冬，也是经常这样叮嘱她这个，叮嘱她那个。
虽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的确是啰嗦过分了，把她当做一个永远没长大的小女孩。
沈律言见方夏笑了起来，尴尬地笑了一下：“让你见笑了。”
方夏摆摆手说：“没有，你和你姐姐感情很好。”
“嗯，我父母常年在外面工作，我和姐姐寄养在爷爷奶奶家。她从小到大可调皮了，爷爷奶奶管不了她，那只好我管了。”
“呵呵……”方夏笑了一下，说：“怪不得我觉得你比季琳姐成熟多了，我一直都觉得你应该是她的哥哥不是弟弟。”
“好多人都这么说。”
方夏就住在附近的城中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开车的话要绕道走很多的路，沈律言索性步行送她回去，再回头取车。
沈律言和方夏也认识一段日子了，她从来没有提过家里人，话题聊开了，他顺便问到：“你呢？没听你说过兄弟姐妹们，是独生女吗？”
“不是，我有个大我三岁的哥哥，他也是穗大毕业的。”方夏兄弟姐妹可多了，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对双胞胎妹妹，还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妹，但是她唯一承认的只有林冬。
沈律言说：“你们家的孩子真厉害，兄妹俩都上了穗大。”
“还好……”方夏想起老家那个被陈美莲宠坏的弟弟，现在上初中，考试成绩在年级下游，真的是一言难尽。
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方夏既是美丽又聪明，勤快又善良，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孩子。外人会觉得她应该是出自很优秀的家庭，才拥有这么美好的品质。
但是她心里头有很自卑的事情，那就是她复杂的家庭。从小，父母总是因为钱而吵架，家里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后来，父母离婚之后，各自组织新家，从那以后除了林冬之外，没有人过问她过得开不开心。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方夏打开手提包，拿出手机一看，是陈美莲打过来的。
想都没想，按了拒绝接听。
沈律言没说什么，继续和她一起走着。
陈美莲又打了一次，再次拒绝接听。
沈律言看着她，礼貌性地微笑，没说什么。
手机铃声再响一次，沈律言以为自己在旁边导致方夏不好意思接电话，说：“好像很急的样子，你先接个电话吧。”
既然他都这样开口了，方夏只好说：“那我先接个电话。”
方夏接听电话，两腿走到距离沈律言十步左右的地方：“妈，怎么了？”
“打这么多次电话怎么不接？”
“刚才信号不好，没接到。”
“明天除夕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我接了个兼职，春节就不回去的。”
“你这孩子，明知道家里过节很忙，你怎么还去做兼职，春节天天都要招待亲戚，你叫我一个人怎么忙？”
方夏最不喜欢就是陈美莲这种态度，把自己女儿当作是仆人，不，仆人还有工资，她给这个家做事完全是义务。她生气地说：“家里这么多人，怎么会是你一个人！叔叔，方雪，方诚，他们都放假了，他们就不能帮你做事吗？”
陈美莲被方夏激怒：“叫你做点事，你就推给弟弟妹妹，哪有像姐姐的样子？真的是白养你了！”
“如果投胎的时候能自己选择，我也不想选你这样的妈！上学从不花钱给我买练习册，大学费用还叫我自己想办法凑，好不容易凑够几千块学费却被你小儿子偷去买限量版球鞋，你还怪我没把钱收好。总之，方诚不道歉不还钱，我是不会回去叔叔家的。”
“过年招待的人都是叔叔家的亲戚，跟我又没有关系，为什么我要回去做牛做马招待他们？”
陈美莲：“你怎么这样说话的，你叔叔好歹也养大你，没有你叔叔的话，你以为你有机会考上大学吗？”
方夏怒吼：“我宁愿你把我扔在孤儿院，我也不想去叔叔家！”
从小到大，就当作是一个小狗养着，给点吃的就必须为家里尽心尽力。
方雪从小到大上各种兴趣班，学费老贵的，可她一样都没学会，陈美莲一句话都不会说。
方夏每天在家给家里人做各种家务，照顾年幼的弟弟。她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吵着要一些没用的东西，只要练习册就好了，陈美莲却怒斥她浪费钱。
方夏想不明白，既然母亲如此不接待她，为什么不把她扔去孤儿院，那不是更省钱省心吗？
更何况，她和方叔叔有孩子，也不怕以后没人赡养她。
但是，弟弟方诚彻底被方叔叔和陈美莲养废了，学习成绩不好还学会了小偷小摸。陈美莲以后养老只能靠方夏，还指望她以后养弟弟，给弟弟存彩礼娶媳妇。
方夏聊电话的时候有些激动，说话很大声，沈律言全部都听在耳朵里，她好像跟家里人因为春假的事情吵架了。
方夏挂断了电话，拍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恢复良好的心情，因为沈律言在附近，她把自己的难堪表现给别人看。
方夏回到沈律言身边，说：“可以走了。”
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走在路上。
方夏住在城中村一个深巷子里，巷子又窄又潮湿，空中拉着电线、网线缠成一团乱糟糟的。沈律言皱起了眉头，这应该很容易造成短路起火吧？
方夏租的地方没有路边那些新起的村屋那么干净漂亮，是一栋比较破旧房子，她住在里面某一个单间。
方夏停下：“我到了！”
沈律言也停下脚步了：“那好。”
方夏拿出钥匙，感应片放在电子防盗锁上，“哒”一声，门开了。
“阿夏！”沈律言喊了一声，方夏回头了，他问：“过年在穗城吗？”
方夏点头。
“那过年时候可以见个面吗？”
“可以。”
方夏推开门铁门，进入了楼梯间。铁门慢慢合上，“滴”，电子防盗锁也合上了。
沈律言看到方夏接了那通电话之后，心情很糟糕，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她。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栋村屋，二楼有一扇窗户突然亮了，大概是方夏的房间吧？
沈律言站了一会儿，准备离开巷子，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方夏打给他的微信电话。
“阿言，你走了吗？”
“没有。”
“你可以陪我去酒吧吗？”方夏顿了一下，说：“我请你。”
“好啊。”沈律言听得出她不太开心，便答应下来。
不到两分钟，方夏下来了，依旧是刚才的装束。
方夏走到他前面，问道：“阿言，你想去哪间酒吧？”
“我没去过酒吧。”沈律言的生活很简单，平时在家写作和做饭；跟朋友在一起的话，多数是打篮球、吃顿饭，KTV也很少去。他问：“你想去哪间就去哪间吧，我没所谓。”
方夏有点窘：“我……我没去过……我以为你熟悉。”
沈律言突然冒出一句：“要不要吃蛋糕？”
“嗯？”方夏抬起头看着沈律言，现在时间不早了，餐厅和西饼屋都关门了，哪里有地方吃蛋糕？
沈律言说：“昨晚我做了一个蛋糕，本来是给大伙吃的，忘记带出门了。你要不要来我家吃？我们可以买一些酒回去喝，再开个音乐，效果也不比酒吧差。”
“好！”方夏的心情很差，只是想找个人陪着自己，并未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去一个男人的家里。
方夏跟着沈律言回去写字楼的停车场，坐上他的车去他的家。
沈律言在家里附近的便利店停了一下来，问方夏：“想喝什么酒？”
方夏说：“我去买吧，说好是我请客的。”
沈律言：“那好！”
沈律言看着方夏进去便利店，不一会儿，她提着一大袋罐装啤酒走出来。
目测数量是两打，她该不会是打算一人一打啤酒吧？
沈律言住的地方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建筑，红墙绿瓦的小洋楼，还带个院子。
方夏听过别人说过这边的历史，听说以前当官的人都住这里，好奇地问：“你家祖上有人在民国当官？”
沈律言笑了笑说：“没，民国那些当官的早接到打战的消息就跑去国外避难了，这房子是我曾祖父在打战之前被那些人忽悠买的。”
方夏点头：“原来是这样。”
沈季琳在外面跟朋友玩，还没回来。
进屋后，沈律言拿出沈季琳的毛毛鞋让方夏换上，方夏进屋后把啤酒放在茶几上。
厨房是开放式的，在大厅的一角，沈律言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个七寸大的奶油蛋糕，上面铺满了草莓。
方夏在客厅看到他拿出来的蛋糕，眼睛一闪一闪的，惊讶地说：“好漂亮的蛋糕，一定好好吃吧！”
沈律言把蛋糕放在茶几，又去拿来刀叉和碟子。
沈季琳房间有一盏七彩台灯，会不断地转换颜色，灯光还会转动。沈律言搬了出来，放在客厅里开着，关上客厅的灯，开了七彩台灯。
然后打开音响，放着音乐。
氛围跟酒吧差不多。
一切都准备好了，沈律言问：“这样可以吗？”
方夏点头：“嗯。”
沈律言和方夏坐在沙发上，吃着蛋糕，喝着啤酒。
干坐着吃有点无聊，沈律言问：“要不要看电影？”
“好！”
沈律言关掉了音乐，打开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视机，最近有不少电影上线，他点播了一个国外的爱情片。
方夏一直喝着啤酒，喝到有点醉醺醺的，靠在沈律言身上继续看电影。
影片里的男女主角历经各种困难终于在一起了。
方夏却不太看好，很扫兴地说：“他们在一起不用两三年，一定会分手的。就算是结婚了，迟早也会离婚的！你信不信？”
明明是一部很浪漫的爱情电影，沈律言不知道方夏为什么有这样的发言：“为什么？”
方夏打了一个嗝，醉醺醺地说：“你看啊，那个男的又穷又没学历，以后很难赚钱的。那个女人是个大小姐，为了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抛弃她的原有的生活，过上粗茶淡饭的日子，他们不会幸福很久的。因为太难赚钱，生活里的一分一毫都要斤斤计较，时间久了，所谓的爱就此耗尽，每天都是无尽的争吵……”
沈律言看着方夏问道：“那像我这样的男人呢，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会幸福吗？”
方夏重重地点头：“幸福，肯定幸福……你有钱有学历性格又好……哪个女人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沈律言问：“那你当我的女人，好吗？”
方夏摇摇头，说：“不好！”
“为什么？”
“我不配跟你在一起。”
家里条件不仅差，家庭成员也很糟糕。
这是方夏心里最自卑的地方，不敢跟别人谈恋爱，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
方夏醉得混混沌沌，最后整个人栽在沈律言怀里睡着了。
沈律言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只要你说喜欢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