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好眠到天明,但是楼矜还是早早的就醒了过来,重获新生的他心中总是充斥着一股不踏实,生怕怀中的美好突然的消失,还好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昨天睡在他臂弯中的小人还是乖乖地躺在他的身边,楼矜虽然感觉整条胳膊都已经麻得没有感觉了,但还是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在了地上。
他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应该是卯时,算了一下进宫路上消耗的时间,是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了,但是楼矜偏头瞅了一会怀中睡得正香的温香软玉,顿时把那个念头甩出了脑袋瓜,抱着软软热热的小王爷不香吗,干嘛要理会那些硬邦邦做作的无关之人呢!
再说现在这个时候,敢管他的人还真不多。
楼矜紧了紧发麻的胳膊把小王爷搂得紧紧的,云栩身上淡淡的香味一丝不漏地钻进他的鼻腔,楼矜整个人都要软化了,脑袋埋在小王爷的脖颈处轻轻地磨蹭着,像极了一只撒着娇的大型犬类。
其实在楼矜醒来没多久,就被炽热的视线烫醒的云栩被闹得没法再闭眼装睡了,同时也不想被楼矜知晓自己早就醒来,装睡只是想让他多看看自己的小心思,便发出仿佛刚刚醒来的呢喃声:“嗯……”
楼某犬感受到自己的主人好像醒来了,便不再蹭着他的颈窝撒娇,直勾勾盯着怀里动着身子慢慢睁开眼睛的小人,身后仿佛有根大尾巴在左右摇晃。
云栩睁开第一眼就看到楼矜这幅寻求奖励的惊喜模样,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故意道:“将军,这么迟了怎么不叫我啊?”
果不其然,楼矜也想到自己早就醒来却盯着人家看了半宿的行为,故作不在意的哼了一声:“那些人迟便迟了,何须在意!”
两人离得很近,楼矜哼出来的气息好像都可以扑到云栩的脸上,两人都没发觉这番亲|密的姿态,还说了好久的小话,还是云栩先行发觉楼矜的俊脸离得越来越近,想到自己还睡在人家怀里,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从他的怀里起来,摇了摇铃,示意在外等候的小厮可以端水进来了,随后便帮着一旁被麻感刺激得龇牙咧嘴的楼小将军按摩手臂。
楼矜自己搓得自己咧着嘴,心里在暗骂这条手臂真不给力,被夫君枕了一个晚上怎么就能麻成这样!
可当自家小王爷伸出软软的小手替自己按摩的时候,楼矜不禁想,这还是再多麻一会吧……
两人坐在床上你侬我侬,时不时还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手,然后各自在装作没注意的缩回手,被这小动作化成一滩水的楼矜偏着头想这体验,痒痒的,倒是真的妙……
但是没有持续多久,管家就领着五六个丫鬟奴才井然有序的走了进来,想伺候他们起床,楼矜还挺惊奇,允王府建成没几日,这个管家就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昨日的婚宴也未曾出点差池,倒是个能人。
然后他就瞅见自己带来的小厮春生懒懒散散地站在一侧,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顿时恨铁不成钢,果然人比人,得扔!
哈欠打到一半的春生似乎察觉到一丝地位不保的危险,连忙笑着一张脸凑上去,帮自家两位主子穿鞋,腆着一张脸笑道:“王爷和少爷真的是一对金童玉子,般配得小人眼里都容不下其他人了嘿嘿……”
楼矜捂脸,嫌自己的人丢人,倒是床里的云栩听到这话后露着同意的笑容赏了两个金粒子,春生接过赏赐,笑得更加灿烂,说了一大堆好话,哄得云栩脸都笑得红扑扑的。
楼少将军看着自家夫君很是满意春生的神情,心里吃味,看春生更加的不顺眼,一双眼睛直直得瞪着他。无辜春生背冒冷汗,哭笑不得:怎么这股子危险更加严重了?
管家见几个人闹得差不多了,便出声拯救了春生,对着床上的两个人恭敬道:“王爷王妃,该起床了。”
楼矜把视线转向了他,目光中带着一点审视的意味,不出所料,管家面不改色的任他打量。
楼矜眯了眯眼睛,眼前的管家一张方方正正的脸,耷拉着眼皮,眼角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一双眼睛很是清明,竟看不透他的年纪。
上一世他甚至连云栩都没放在心中,更何况这么一个允王府的管家,这般处事不惊,楼矜想不愧是宫里培养出来的老人……
他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不管这个人先前是谁的人,如果这个人识相一点,摆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他还可以留着他的一条命,万一是另外一种情况,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毕竟在他这里,没有人的重要性能比得过云栩……
一旁的云栩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他伸出手盖在了楼矜床沿边的手,朝他笑了笑:“我们梳洗一下吧。”
楼矜体会到了自家小王爷对自己的安抚,浑身刚浮起的戾气一消而散,露出个笑容,伸手扶过床里边的云栩,牵着他走到了梳妆镜前,将他按坐在软椅上。
“臣帮王爷束发吧。”
寻常百姓男子二十束发及冠,以示成年,而皇家子弟十八便已行加冠礼,只是小王爷刚刚十八周岁,先行成了这亲,还未来得及行加冠礼,便只能以发带束发或簪子簪发。
但不巧楼矜天生就是一个糙爷们,手笨,簪不好那么精巧的玉簪,又偏偏想给自家小王爷束发,就兴冲冲地拽着一条发带,目光灼灼的从镜中看着云栩的眼睛。
“……”云栩脸蛋都被看烫了,又奇怪自己又没有不让楼矜替自己扎发,倒是楼矜一个人想得过多,像只向主人讨要骨头的傻狗狗。
楼傻狗自以为得了同意便兴冲冲的替自家小夫君梳理头发,两个用来整理头发的小丫头倒是闲在了一旁,注视着夫夫俩人的房中乐趣。
只是楼矜耍的大刀十分熟练,但实在拿捏不住这细细软软的青丝,一条月白锦带扎的歪七扭八,云栩见这样实在走不出去见人,只好忍痛让丫鬟们重新束一次,而楼矜委屈兮兮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替夫君首次的扎发被散了开,双手握拳,自己要勤加练习,定要为夫君梳一次完美的头发。
嗯……就先拿春生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的头发练习,反正薅秃了不怕。
正在准备热水的春生背后一寒,怎么感觉头皮一凉?
——
等两人收拾好坐上马车前往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自然已经错过了请安的时辰。
但新婚夫夫总有一些便利,只要有一点眼色的人都不会拿着这些事情说词,但事实上总会有一些没有眼色的人——
马车里的小煤炉上还温着云栩每日三喝的补药,实际上之前在皇宫内,宫女奴才们看了皇后的眼色,每天能有一碗就已经不错了,出宫另立府邸了,管家倒是每日熬制了三碗补药,饭后一个时辰内必定端来,准时得很,到目前为止,这个管家还是挺合两人心意的。
马车里,云栩坐在楼矜准备的软质坐垫,膝上盖这楼矜准备的厚羊绒毯,怀里抱着楼矜准备的汤婆子,肩上披着楼矜准备的兔绒披风,嘴里还嚼着楼矜喂过来的蜜饯好似除了这个身体,他其他的一切都是楼矜精心布置的,生怕他冻着饿着。
云栩感觉这些子装备都快比他整个人重了,马车内还生着炉火,一点都不觉着冷,便制止了楼矜还想往他脖子上系上毛绒围脖的手,无奈笑道:“够了将军,不用这么多的,我不冷了。”
楼矜这才缓过神,看着裹成一个圆球的宝贝,觉得自己实在好笑,现在的他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给自家小宝贝,想把这世上一切的美好都给他。
楼矜左右瞅瞅云栩被炭火暖的红红的脸颊,觉着自家小宝贝是真的不冷,而不是不好意思推脱,便放下了手中的围脖,刚要说话,整个马车厢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因为穿得过多而中心不稳的云栩一个恍惚,整个人向前扑去,楼矜身体比脑子反应的快,立马伸手捞住了他,跌在了自己的怀里。
只是可怜了那盅正在温着的补药,整个摔在了马车底部铺着的地毯上,乌黑的药汁都被地毯所吸收了,楼矜搂着云栩脸色发青,山雨欲来。
“发生何事?”楼矜冷声问着春生。
“少爷前方有人突然冲出拦车……”春生心有余悸,声音还是颤着的,刚刚如果反应再慢点,整辆马车都有可能直接撞上去,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前方何人车驾,为何突然拐弯堵路?”驾着马车的春生语气明显的带着怒气。
而前方的马车主人却并不理会春生的质问,也没有拉开车帘,就在自己的马车里,自顾自说道:“这,不是允王爷的车驾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进宫请安呢?就算是新婚第二天也没有这样的特许呢。”
楼矜脸色铁青,这人他听出此人是谁了,赵朗,工部尚书家的嫡次子,从小就是云怀望身后的狗腿。
原本楼矜还不想此时修理他的,结果这个赵朗明摆着冲着云栩来,那可是触动了楼矜的逆鳞了,楼矜的脸阴沉的好像都能滴出水来,连云栩的安抚都没有缓和多少。
而另一辆车上的赵朗好似还没有察觉这一气氛,见对面云栩的马车没声,还以为自己说对了,自鸣得意:他这人就是看不爽那种除了投胎好样样都差劲的废柴,云栩就是一个典型的废物代表。除了身上留着一半皇家的血,便成了皇子,而自己满腹才华,却因为只是次子,事事都让上头的大哥逞威风,自己次次被压一头,怒火实在无处发泄,便寻找到了云栩这个目标,跟着五皇子云怀望以欺|凌弱小云栩来发泄不满。
赵朗执着于使云栩不舒服,只要云栩不高兴,那他就舒服了,便一脸狞笑继续道:“我可听说楼家有数十匹汗血宝驹,数辆琉璃华盖八抬轿,只要出行,莫敢挡路。怎么允王爷你娶了这楼家少将军,怎么连一辆豪华的马车都没有,还是这般简陋?啧啧啧……”而后又故意恍然:“莫不是这楼家不喜你这上门女婿吧……毕竟你这身子……”
楼矜越听脸越黑,怀中原本精神奕奕的人儿仿佛听到这话也低沉下来了。
欺负夫君者,能忍?
不能!
楼矜将怀中的云栩抱起放到了座椅上,拢了拢他散开的衣领,摸了摸他的顺发,对他说等我一下之后,便一转身带起一阵风就出了车厢。
楼矜走到春生的驾车出,试了个眼色,春生便会意,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特质的银镖递上去。
楼矜结过,不用摆一些花架势,直接实干,右手手臂肌肉鼓起,瞄准对面马车的华盖处就掷了过去。
银镖势如破竹,裹着寒气,应声破开了马车的实木华盖,车厢一寸寸的裂开破碎,露出赵朗一张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惊恐万分的脸。
随后楼矜冷酷的声音像是阎王的诅咒在耳边响起——
“我楼家的人,我楼矜的人岂是你能置喙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