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乾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面对佘璨“你来干什么”的注视,他不慌不忙地打开了手中的大箱子。
箱子里装着的是君乾亲手用竹藤编成的小竹马。
【我想送你一个超级可爱的礼物,可快递员不让我钻箱子.jpg】
熊猫头两腮通红。
白竹笙:“……”
啥子意思哦,想送玩具讨好我吗?
血红的嘴角轻蔑地微抿着,佘璨脸上浮现出傲慢的嘲弄神色,他撇开视线,看见原本好端端坐在沙发上的芝麻团子,忽然扑棱起小短爪。
芝麻团子像是经历了激烈的心理斗争,最后终于忍不住扑向佘璨鄙夷的小竹马上。
佘璨:“……?!”
等等,我的金子哪里比不过这玩意儿?!
白竹笙熟练地叉开两条小短腿,骑在小竹马上摇摇晃晃,一颠一颠直乐。这个小竹马是君乾为白竹笙量身定做的,所以坐上去的感觉特别不一样,哪哪都合心意。
竹制品一般重量很轻,君乾在小竹马里面加了一些别的东西,小竹马一摇,就会摇出沙啦啦的声响。
我滴天内,列个小竹马也太好玩哒吧,继续撒,莫停到起!
白竹笙虽然骑得欢快,但并没有忘乎其形,正所谓“道路千万条,卖萌第一条,行车不规范,国宝两行泪”,要是翻车可就糗大发啦。
芝麻团子的小屁股好像牢牢黏着小竹马上,怎么摇都甩不下来,弹幕集体萌到心肝颤:
【我怀疑你疲劳驾驶,黑眼圈这么重!】
【各位,我们的光脑很可能中了新型木马病毒,使我们的屏幕一直锁定在这个画面!】
即使佘璨非常不愿承认,可是小雌性对这个玩具的喜爱显而易见。他看向乔装打扮的君乾,钱钧这个身份是$的一个马甲,$也确实曾用这个身份和他做过生意。
$是一位很神秘的兽人,佘璨和他合作数次,却始终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这个兽人真实的一面。
不过他现在可以确定,$对白竹笙十分看重,比他原本预想的还要看重。
在白竹笙骑小竹马的时候,佘璨和君乾一起走出了会客厅,站在直播间看不到的角落。
“钱先生。”
佘璨没骨头似得倚在墙上,浓密的金发垂落在两肩,他撩起头发,指尖漫不经心地抚摸耳边的银色小蛇,“你这次过来不只是送一个小玩具吧。”
同为雄性兽人,君乾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佘璨话外的赶客之意,还有不太明显的占有欲。这份占有欲让君乾有些不舒服,不过他的神情没有展现出来,“我回去后,发现把他交给你这个决定太仓促、太草率了。”
“你不了解他的喜恶,不能照顾好他。”
佘璨摩挲银色小蛇的动作一顿,血红唇角噙着的冰冷笑意完全消散下来,他凉凉地盯着君乾,薄唇微张,语调拖长:“哦?那麻烦钱先生告诉我,我的小雌性喜欢什么,又讨厌什么呢?”
我的小雌性。
作为白竹笙名义的监护人,佘璨这样说并没有错,可是这句宣誓主权的话落在君乾耳边,就变得无比刺耳。
两位雄性兽人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看向对方,两股不同的骇人威压无声蔓延,即使是星际中大名鼎鼎的剧毒蛇银血蛇也不禁默默缩了起来,藏在金色卷发后减小存在感。
“他喜欢吃竹子,喝牛奶,吃甜食,喜欢被人抱着,喜欢被捏爪子,喜欢结交新朋友,喜欢骑小木马。他不喜欢吃肉,不喜欢太凶的表情,不喜欢起床,如果要叫他起床,最好用竹子叫醒他,如果惹他生气了,也可以用竹子哄他开心……”
当听到“喜欢被人抱着,喜欢被捏爪子”时,一缕金色的发丝从佘璨的指缝间落下,佘璨想起了白竹笙数次嫌弃和他有肢体接触的画面。
这个雌性幼崽在君乾就像黏人的芝麻团子,在他身边,则是浑身上下都竖起刺的小刺猬。
“……你不应该在直播间曝光他。”
听到君乾最后这句话,血眸中原本被刺痛的晦暗尽数消散,佘璨骤然扬起下颌,脸上重新浮现出熟悉的嘲弄神情,“钱先生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你和小雌性的相处不过一天时间,就能在短短的一天中了解他所有的喜恶?”
藏在金色卷发后的小蛇同样骄傲地扬起脑袋,跟着嘶嘶两声。佘璨抚摸着小蛇,似笑非笑道:“小雌性亲口对我说,他想要直播。”
君乾表情不变,他的外表看上去无懈可击,平淡地回了一声:“是吗?”
然而只是从外表看上去……无懈可击。
【配钥匙三元1把,十元3把,您配吗?
您配吗您不配!
什么您配?您配几把?.jpg】
熊猫头竖起中指杀气腾腾。
【东方不亮西方亮,憨批啥样你啥样.jpg】
熊猫头暴躁开骂。
【面带委屈只嘀咕不作张扬,落笔处留过绚烂的春秋笔法字字珠玑:不知道说什么就先记个仇.jpg】
熊猫头在小本本上嘀嘀咕咕记仇。
一连发三张表情包,可是说是十分暴躁了。
骑着小竹马正开心的白竹笙:“???”
咋啦?谁把你惹毛了?
芝麻团子扭过小脑袋,瞅瞅会客厅的大门口,两道身影先后从门内走进,走在前面的是佘璨,后面跟着那位平平无奇的“钱先生”。
弹幕都在叽叽喳喳好奇地讨论“钱先生”的身份,有人扒出钱先生是珠宝大亨,佘璨花天价从拍卖会买下的那条黄金髓,卖主是钱先生。
好奇宝宝一样的弹幕还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直播间的画面突然一黑,所有的观众漆黑的光屏上都出现一行大字:
“本次直播到此结束。”
云吸熊猫崽崽的观众们:“人干事?!”
不光是观众,白竹笙也很奇怪佘璨为什么突然停止直播,他仰起小圆脸不解地看着这两个兽人,时而瞅瞅佘璨,时而瞅瞅君乾,湿润的黑瞳仁儿能把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兽人给看化了,“你们要干啥子呀?”
佘璨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金色发丝像是流淌在身上的日光,“钱先生有些问题想问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哦~”
白竹笙看向坐姿端正,腰板挺直的“钱先生”,那长到遮眼的刘海已经被撩起,也许是为了遮挡双眼的凛冽,他戴上了一副银框眼镜,镜片后的灰眸犹如被迷雾笼罩的深渊,迷雾下稍微涌动出一丝深渊的面貌,便足以触目惊心。
然而当看向白竹笙时,那终年被迷雾缭绕的深渊,好像也照进一束微光。哪怕容貌改变,他看白竹笙的眼神一如往昔。
“为什么想要直播?”他问。
在问话时,灰眸里的些许温柔消失不见,迷雾退散,露出了无尽深渊。
那种可怕的感觉再一次笼罩住白竹笙,即使隔着一层镜片,即使眸色从漆黑变成温柔一些的浅灰,洞悉一切的目光依然不曾改变。
在这种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白竹笙很容易就说出实话:“想要被更多的人看到。”
灰眸静静地望着白竹笙,这个答案好像一块石子投入深渊中,没有回响,却搅乱了雾气。那双灰眸里装了很多白竹笙看不懂的东西,悲伤的、沉默的、凌冽的……
君乾缓缓眨了一下眼睫,用手指轻推镜框,这个动作好似一个开关,所有的情绪都迅速消散,他又重新变成那个平平无奇的“钱先生”。
没有问为什么,君乾顺着白竹笙的诉求,平静地说:“开直播只是想要被更多的人看见,和是否喜欢直播这种方式无关,对吗?”
白竹笙吸了吸小鼻子,发现自己又被君乾的眼神吓到了,这让国宝觉得有些掉面子——怎么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呢?!
芝麻团子凶巴巴道:“是哒!咋滴,你还要瞪我吗!”
【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如果是,我决不道歉.jpg】
熊猫头毫无悔改之意。
换了个马甲后态度可以说是十分嚣张了,白竹笙在心里疯狂记仇。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份关于雌性的综艺节目策划书。”君乾双手放在膝盖上,他此刻对白竹笙的态度更像是面对一位同层次的合作伙伴,“如果……”
在对白竹笙的称呼上,君乾停顿了一秒,叫白竹笙好像太冷淡,叫竹笙又太亲切,“如果小先生有兴趣的话,我们也许能打造出星际首例雌性真人秀节目,比起单纯的直播,这种节目更能提高你的知名度。”
他又一次推了推镜框,将光脑中的策划书投放在虚空中,密密麻麻的文字、严谨的数据以及恰到好处的配图呈现在白竹笙和佘璨面前。
白竹笙内心生出不明觉厉之感。
佘璨看完策划书的具体内容,血眸中的散漫消失不见,他深深看了君乾一眼,“钱先生很早就做出这份策划书了吧,虽然构想很美好,可实际操作难度很大,别的不说,议会那群人一定不会通过这种节目。”
这种节目一旦播出,势必会提高雌性的知名度。不是没有人想过打造以雌性为主角的节目,但联邦一直在限制雌性提高知名度的各种渠道,联邦需要的不是大放异彩的凤凰,而是关在笼内的金丝雀。
雌性有了知名度,便不能再随意揉搓,凭借雌性对雄性与生俱来的吸引力,被吸引的无数雄性兽人就是他们手中最锋利的矛,最坚固的盾。
历史上出现的那位超高等雌性兽人,就曾一度控制了整个联邦。他的魅力席卷整个联邦,他的意愿就是联邦的意愿,他差一点改变了这个世界,后来,他死了,他的死亡终结了那个雌性狂欢的时代。
他死后,雌性的地位表面看上去依旧尊贵,实际上却一落千丈。雌性成了雄性的附庸,缺乏话语权,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既然我拿出这份策划书,就说明我有把握让它成为现实。”君乾淡淡地回答佘璨,灰眸平静地望着白竹笙,他再一次问道:“小先生,你有兴趣吗?”
白竹笙望着策划书上的五个大字——雄父去哪儿,囧囧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