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宁听完这话整个人愣了一下。
“什么?”
她眼睛上凝着些许疑惑,迎着夕阳,更显得一双眼儿楚楚可怜。
悠宁步子微微向后面退了半步。
然后就被裴子玄揽着腰拉了回来。
他另一只手食指搭在悠宁的下巴上,向上抬起,让她的目光与他的眼神缠绕在一起。
“伺候热水,不过分吧。”
裴子玄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明明白白的威胁。
“不,不过分。”
悠宁粉唇翕动,不自觉就张口把话说出来。
裴子玄满意地舔了舔唇。
“走。”
他扯出一句话,然后随手摆了下袖子,自顾向前面走去。
悠宁在后面一下扯住了他的袖角。
裴子玄背着她,勾了下唇,然后转过头去。
“嗯?”
神色慵懒,眉眼上挑。
“现在吗?”
她眸光向上,盯着裴子玄深邃的眉眼。
他嘴边轻轻哼出一声笑。
悠宁见着他没有回应,赶快加上了一句。
“悠宁还需要准备一下。”
裴子玄没回她,只是狼牙舔了下唇。
转身向金府内走去。
“那就过会儿。”
悠宁看着他的背影,松下一口气。
她在裴子玄身后跟着,直到看见他的身影进入房间,才放心地向自己的闺房跑去。
冬月和辛嬷嬷都在里面候着。
除去刚才短暂的见面,他们主仆三人已经实打实好久没有见过面了,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在一处,自然是要多多地关切几句。
冬月,“主子,你近来在东宫怎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辛嬷嬷,“郡主可有受伤?”
冬月,“主子!太子爷可有把你怎么样?”
辛嬷嬷,“吃住都还习惯吗?”
冬月,“主子,你……?”
辛嬷嬷,“郡主,你……?”
……
一段冗长的问话结束以后,悠宁半靠在美人榻上,抬起了眉眼。
“什么?”
她的心里满满都装着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还怎么能够有心思去听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让我安静一会……”
悠宁神色有些恹恹的。
冬月和辛嬷嬷一对视,心里咯噔一声,难道郡主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要是那样,她们两个就算是死也不能原谅自己。
悠宁看了一眼她们的表情,拂了下手。
“我在东宫的时候无事发生,你们先退下吧……”
冬月和辛嬷嬷两人走到门外去守着,仍然互相窃窃私语着。
悠宁半靠在美人榻上,望了望外面的天光,眼见着,就要暗了。
心情愈发沉重。
苏问暖的房间布置的极为奢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哪位宠妃的寝殿。
她坐在一方玉凳上,面容精致而娇媚,近日里,苏问暖瘦了些许斤两,她姐姐苏问安惨·死,实实在在给了她很大的打击,邵武王一家的没落,也让她十分晃神,悲苦的同时,又觉得祖父给她定的这门婚事,还真是正确。
她手里捏着几颗剔透的葡萄,向嘴里喂着,眸中有些倦怠。
一个婢女在后面为她轻轻地捏着肩,瞧着苏问暖的面部表情,也能看出来,那婢女的按摩手段相当好。
“母亲!”
金知若人未到,声先闻。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苏问暖嘴上教训着,心里可一点都没有这个意思,她的女儿,自然是比这整个京城中的贵女都高上一等。
“若儿有事情与母亲相商。”
苏问暖抬眼看了她这女儿一眼。
“先退下吧。”
“是。”
按摩的婢女低着头快步离开。
金知若马上坐到了苏问暖旁边的位置上,拉着她母亲的手臂。
“母亲……”
苏问暖脸上带着骄纵。
“什么事啊,难不成是看上哪家的公子哥?”
她只是随口一声打趣,却没想到金知若真的低下头来,样子上像是有几分羞赧之色。
苏问暖见着女儿这幅模样,捂着嘴轻笑了一声。
“你这丫头明年才及笄呢,今年就开始惦记上嫁人了?”
金知若把苏问暖的手放下,身子向旁边扭了扭。
“母亲休要耻笑若儿。”
苏问暖伸手把金知若拉了过来。
“若儿倒是说说,看上的是哪家的公子哥啊,我们若儿想要的人,哪里有得不到的道理,母亲看看若是门当户对,便寻个吉利日子与他家主母商议商议。”
“母亲……”
金知若的面容上突然有些纠结。
“诶呀,说吧。”
“母亲,你曾对女儿说过,女儿是这京城里最尊贵的贵女,自然要嫁那最好的。”
苏问暖看着她女儿这像极了她的妩媚眉眼,怜爱地摸了摸她的手。
“这是自然。”
“那女儿便要做皇后!”
“什么?”
苏问暖显然被她这句话惊了一下,眉眼少见的有些厉色。
“皇后?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女儿知道,女儿想要的,便是当朝太子爷,裴子玄。”
苏问暖眸子拧了拧。
“太子爷?”
屋内母女两个人的对话,随着屋子里熏香的袅袅烟雾,盘旋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另一边,悠宁见着实在是拖不下去了,转身向裴子玄的房里走去。
他的耳朵特别好用,悠宁还没到,他便听到了她那踟蹰的脚步声。
悠宁在他门边迈着小碎步,一下又一下地走过来再走过去。
挠得裴子玄心痒痒。
“爱徒还不进来?”
裴子玄的声音突然钻进了悠宁的耳朵,她整个人心砰的一声,脚步一下子停了,愣住了几息。
“啊,这就进来了。”
他给她留了门,悠宁平稳了一下心态,推门,走了进去。
今日,裴子玄并没有在剪烛花,而是靠在榻上,神色慵懒,他的两条长腿随意地搭着,显出些许肆意洒脱的滋味,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看样子有些旧。
裴子玄随意看了悠宁一眼,然后垂下桃花眼,重新把目光放回书上,两指一勾,便翻过一张书页,留下纸张滑动的声音。
许是屋子里只有裴子玄的缘故,在踏进门的一瞬间,悠宁便觉得自己周身都陷在了他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之中,动作有些紧绷。
裴子玄下巴一挑,视线依旧停留在书上。
“浴·桶在那,去看下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