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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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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骏马上,正是裴子玄。

裴子玄今日穿了一件玄色的大袖袍,宽襟斜领,衣襟开得很低,可以看见里面深玄色的里衣,略显出几丝放浪的风流味,衣袍的领口和袖口烫了金色缕纹,呈团簇祥云之态,下摆边缘则是各类略显诡异的珍禽走兽。

他坐在一匹健硕的马上,说起这匹马,还是真的有点意思,这匹马是晨起时,亓骨带着裴子玄去御马监,找了掌事的太监亲自领的,本来那掌事太监给裴子玄推荐了好几匹毛亮肉壮的骏马,可是他偏偏都看不上眼,说是自己亲自寻一寻,一匹匹地看过去,莫名对这匹马有点意思。

掌事太监听裴子玄喜欢这匹马,心里一虚,汗唰得流了下来。他颤着声音劝他不要选这匹马,这匹马脾气烈,服从性极差,摔死过好几个贵人,若不是它的祖辈曾经是开皇时期祖帝的战马,早就被杀掉了。

听了这番话以后,裴子玄满意地勾了勾血唇,倒是更确定他就要这匹马了。

“本宫就是喜欢沾血的。”

裴子玄如是说。

然后他潇洒地转身离去,剩那太监一人在马厩凌乱,跪下来祈求上天,求太子爷千万别在马上出事,他可不想刚升了官,就掉了脑袋。

后来亓骨问他为什么。

他说,这匹马的眼神像他。

本来亓骨没这么觉得,听他说完,又仔细瞧了几眼,到时候瞧出了几分相似。

说来也是神奇,或者就是这匹良驹和裴子玄有缘,他一坐上去,它便乖乖顺顺的,没有一丝违背的意图。

一物降一物,这谁说得准呢。

悠宁坐在马车里,听到旁边马掌哒哒哒的响声,脑子里大概勾勒出了太子爷那一番气定神闲的样子,僸了下鼻子。

悄悄拉开方帘的一角。

“要看,就大大方方看。”

悠宁唰得一下把帘子关了上,她觉得裴子玄好像是有什么神奇的蛊术,仿佛能捕捉到她一丝一毫的动作。

不过就刚刚那么一瞥,和她脑中想象的倒是无二,裴子玄的背挺得直直的,单手随意地抓着缰绳,配上那身衣袍,透露出丝丝缕缕的诡秘与妖异。

只要轻轻地扫上一眼,就让人觉得危险。

悠宁的胎记愈发滚烫起来。

从晨起时的温热,慢慢变得有些让人焦灼。

一颗心渐渐不安。

都快要到府上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马车的空间很大,平日里都是有冬月和辛嬷嬷陪着的,今天倒是愈发空旷了起来。

“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在不安的时候,求助这个别人称之为恶鬼一样的人。

按道理来讲,不是越靠近他越危险吗?

但是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反的方向走。

“嗯……”

裴子玄在鼻子里哼出一声长长的腔调。

悠宁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觉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说她自己怕,是不是不太符合常理,裴子玄会不会嫌她精神不正常?

“没事……”

她把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有些颓地靠在了椅背上。

“说。”

裴子玄又说了一句。

两个人就在道路两旁瞻仰队伍的围观中,隔着马车旁边开的一小块方帘,互相讲着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的话。

悠宁重新挺直了身子,扁了扁嘴巴,嘟出两颊一点婴儿肥,眉宇间有着些许愁容。

“我害怕……”

她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裴子玄透过那一扇方帘听到猫儿的声音细细软软地传过来,狼牙扫了下唇。

“怕本宫?”

悠宁摇了摇头,然后想起来裴子玄是看不到她摇头的。

“不是。”

“既然连本宫都不怕,那还怕什么?”

悠宁莫名觉得他这个歪理好像真的有点道理,心里隐隐放下了些,但滚烫的胎记还时刻提醒着她。

她没有再说话。

裴子玄余光瞥向马车里的身影。

挑了挑眉眼。

他并没有觉得什么奇怪的,从亓骨那打听了悠宁的身世以后,他自然是了解那种感觉的,看样子皇位上那个宠着她,而真正得到的爱又有多少呢?

一个自幼没有安全感的小姑娘孩儿,会觉得害怕,多正常。

猫儿嘛,就该好好养着的。

“别怕,为师在呢。”

裴子玄眯了眯桃花眼,声音慵懒苏长。

他随意从嘴边半哼出来的一句话,似乎碾碎在了风里,顺着悠宁的鼻息,进入肺腑,慢慢让她觉得安宁。

原来一个让所有人都怕的恶魔,对她说别怕,竟是这般神奇的感觉。

她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不是不怕,而是觉得裴子玄在旁边,可能就真的不会有事。

裴子玄歪着头,狼牙舔了下血唇,在周围瞻仰群众为他的尊荣感到赞叹的时候,他又再次轻轻念了一句。

“毕竟你就算是死,也是只能死在本宫手上。”

他心情好地向前面看过去。

坐在马车里的悠宁倒是再次挺直了后背。

“裴子玄就是裴子玄,披了多少层皮也改变不了他的本质。”

悠宁在心想着,然后半嘟起嘴巴哼了一声。

这声音钻到裴子玄耳朵里的时候,让他更是舒坦地勾了下唇。

一瞬间,一道寒芒闪过,似乎在裴子玄的眼中划下一道银亮的线。

“老师!”

悠宁只是觉得胎记猛得像要燃烧起来一般,口中不由得喊出一声。

“趴下。”

裴子玄对着马车说了一句,然后整个人身子向上一提,站在马背上,顺着力向前跳去,在空中旋了一个周身,飞出一短羽直接将暗箭弹飞。

他一身玄衣站在马车之上,舔了舔血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转,一只短羽猛得向远处飞去,一声闷响,血花四溅。

围观的人群受了惊吓,有的人失声尖叫着,纷纷做鸟兽散。

瞬间清空的街道,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个个赤卫,他们红衣玄靴,仿佛收割生命的恶灵。

“留一个活口。”

裴子玄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然后随意地坐在了马车顶。

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远方的单方面屠·杀。

然后,他一根手指头敲了敲马车顶。

“不用趴着了,爱徒。”

听到这话,悠宁再次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不知道怎么形容刚才的心情。

怕吗?

听着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凄厉的尖叫,她心里慌得很。

可是,就算这么怕,她也不觉得她会出事。

裴子玄听到了马车里面猫儿重新坐好的声音,舔了下血唇。

“怕吗?”

“不怕了。”

不管是逐渐凉下来的胎记,还是悠宁的内心,都告诉着她一个事实。

裴子玄那句她只能死在他手上。

并不是句玩笑话。

“悠宁妹妹!悠宁妹妹!”

远处一个男子骑着一匹骏马而来,男子骑马的姿势极其潇洒,面容也是一等一的俊朗,即便隔着很远,也能看出他清俊的轮廓。

不知道又是哪位受人喜欢的公子哥呢?

悠宁好像听出了他的声音。

“迟元哥哥?”

坐在上面的裴子玄眯了眯眼睛。

“爱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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