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来了!”徐让让余光瞟见班主任朝这边看来,连忙揪住秦声晚的衣袖,小声说道。
已经背了一会儿单词的秦声晚面不改色,冷静地捧着书低头读着,身边的徐让让手忙脚乱,把摊在桌子上的书迅速拿起来翻了几页,装模作样地开始读古文。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的视线从她们身上扫过,又移到另一个角落。
徐让让松了口气,她的目光依然盯着书,上面写着什么她一点儿也没记住,看似在读书,实则在和同桌闲聊:“你看,何老师走到班长那里去了,还警告似的敲了敲他的桌子。班长今天看起来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清楚呢。”秦声晚朝刘润宇的方向看了一下,只见高高瘦瘦的男孩手握书本,背着背着头就低了下去,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被班主任提醒了之后,情况还是没改善。
对于刘润宇的情况,秦声晚再清楚不过了。就在前几天,刘润宇得知自己的母亲患上食道癌的消息,更为雪上加霜的是,父亲正吵着要和母亲离婚。面对死亡的威胁,原本还算美满的家庭即将分崩离析,这对刘润宇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因为他即将进入高三阶段,他的父母原本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但两人的一次争吵不慎被刘润宇听到,这才引发了矛盾。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让阳光开朗的少年头顶阴云,好几天都没有从阴霾中走出来,直到今天,才勉强打起精神来上学。
刘润宇在班上是小太阳一般的存在,他的异常,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那些喜欢他的女生,一下课,班主任前脚踏出教室,她们后脚就围到刘润宇周边,叽叽喳喳地问候他。
徐让让推了推眼镜,用手戳戳秦声晚的手臂:“你再不过去,班长就要被那群女生给吃掉了。”
“…”
秦声晚瞧着被人群围住的刘润宇,对方的眉头早就皱成一团,显然对这群聒噪的女生感到些许厌烦。
人家正伤心着,现在过去只会给他添麻烦。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无论是谁心里都不好受,刘润宇勉强笑了笑,礼貌地把女生们劝走,“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学习时间尤为宝贵,大家可要抓紧了。”
语毕,他就独自走出了教室。
“哇塞,班长好温柔啊,笑起来的样子帅呆了!”瞧着刘润宇从她们身边走过,徐让让小声尖叫,她抓住秦声晚的手臂,激动得直跺脚。
“好看是好看…”秦声晚瞥了一眼刘润宇的背影,又瞅了瞅坐在自己斜后方不远处的林时砚,心里默念,“但我还是喜欢这一款。”
林时砚现在的样子与上个世界大相径庭,正在成长期的男孩高高瘦瘦的,此时他趴在桌子上,大半张脸隐藏在双臂之下,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薄唇微抿,睡着了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具有侵略性。
“同学们,请大家把昨天布置的作业交上来,从后往前传,第一排的同学帮忙拿上来一下!”各科代表走上讲台,气势恢宏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已经完成了作业。
下面的学生们唉声叹气,纷纷掏出才写得七七八八的练习册,他们互相打量着,看样子大家好像都没写完,他们暗自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挨骂大家一起来。
高二(16)班一共有六十多个人,座位是五列六排,每两个人坐在一起,林时砚坐在倒数第二排,在收作业的时候,后排的同学自动略过了他,伸长了手把练习册递到前前排同学的手里。
然后这一系列动作还是把林时砚给吵醒了,他揉了揉头发,半眯着眼睛直起身子。
“林哥,你,你醒了啊。”后排的同学胡晓灿瞧着林时砚发红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作为林时砚的好兄弟,他自然清楚他的起床气有多大,看他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胡晓灿心里直发怵。
“闭嘴。”林时砚低喝了一声,斜靠在墙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因为没有同桌,他的位置比别人的空旷得多,他伸直了双腿,两腿随意地交叠着,显得修长笔直,即使土里土气的校服也挡不住他正当青春的少年气息。
胡晓灿立刻闭上了嘴,他等了半天,见林时砚没有骂他的样子,便又笑嘻嘻地凑上去:“林哥,看你眼睛这么红,你昨天晚上不会又去酒吧了吧?”
林时砚眸色微深,低声说道:“别跟我提昨晚的事。”
昨天晚上,他又和家人吵架了,大半夜地从家里跑出来,还没看到酒吧的门,就被当刑警的爸爸开车撵了回去,当众用棍子打屁股。他当律师的妈也不知道拦着,这明明是家暴!
林时砚还就受不了这气了,想当年自己带着一帮小弟叱咤风云,那还有他林为国什么事!
“嗯,我知道了。”胡晓灿乖巧点头,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时砚的胸口。
林时砚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双手抱臂站起来,居高临下地问:“你看什么?”
胡晓灿讪讪地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说:“林哥,你衣服上有根长头发。”
林时砚瞥了一眼,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毫不在意地把那根长发拍掉。
胡晓灿的眼中燃烧着八卦之火,笑呵呵的脸上就差写着:“看吧,还说没去酒吧,这就是证据。”
“你再笑一个试试?”林时砚瞧着对方一脸欠揍的样子,缓缓凑到他面前,微笑中带着一丝危险。
胡晓灿立刻收敛了笑容,连连摇头,严肃地说:“我没笑,这一点儿也不好笑!”
他拿起一张被揉得皱皱的试卷在林时砚面前晃了晃,说:“林哥,不打扰你睡觉了,我写作业。”
林时砚嗤笑一声,转身坐到位置上,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突然瞥到第三排那个娇小的身影。
女孩端正地坐在凳子上埋头写作业,似乎因为题目比较难,她细眉轻拢,抿着唇一脸严肃地盯着面前的纸张。她的马尾辫高高扎着,乌黑的发间还别着一只小小的藕粉色蝴蝶结发卡。
仔细瞧瞧,这女孩的五官也不算精致,组合在一起,虽没有惊艳之感,却让人觉得舒心。
林时砚的目光落在这个让自己被胡晓灿误会的罪魁祸首身上,只一瞬就移开了。
早上在公交车上,司机在红灯前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让整个车上的人都失去平衡,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倒。他个子高,紧紧抓住了吊环才没有受到影响。
他站得稳,不料对面的女生在猛烈摇晃的车厢中从后面被甩到了前面,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虽然他肌肉结实,但因为上次打架的旧伤还没愈合,又被将近五十千克的物体撞上来,他疼得呲牙咧嘴。
如果是在打架的时候,谁敢这么伤了他,他一定把对方的手都给拧断了,但现在对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还是个女生,向来善恶分明的林时砚表示大度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