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楚珩和唐秀懿的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办得低调又奢华,受邀观礼的宾客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江知宴。
楚修和楚岚作为双方子女,自然是要忙的,江知宴便和韩程待在一起。虽然只有一饭之缘,但能有个脸熟的人陪着,江知宴在生人堆里就没那么忐忑了。
能成为楚岚的未婚夫,韩程当然不会是普通人。江知宴听楚修说过,韩程是尚品食业的继承人,留学归国后,就进入公司,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算是年轻有为。
江知宴感觉自己就像混进天鹅群里的丑小鸭,和周围格格不入,也不敢随便说话,怕露怯。
韩程也不是话多的人,两个人不尴不尬地坐了半天,韩程突然问:“你玩手游吗?”
江知宴点头:“玩。”他说了个最近正沉迷的游戏,是楚修教他的,“不过我很菜。”
“没关系,”韩程掏出手机,“我带你。”
两个人加了微信,进入游戏,韩程又拉了三个好友组队,正式开打。
韩程操作猛如虎,他的朋友也个顶个得牛逼,作为唯一的菜鸟,江知宴被带飞,躺赢的滋味不要太爽。
不过没爽几把,韩程就被人叫走了。
江知宴退出游戏,一抬头,撞上两道不太友善的视线。
是孔瑛。
虽然闻氏集团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珩会邀请她并不奇怪。
江知宴虽然不怕她,但也不想和她产生任何瓜葛,他把孔瑛、闻鹿南和周海鸿都划进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生黑名单。
刚站起来,却迎面撞上了周海鸿。
江知宴:“……”
操,这倒霉催的。
周海鸿微微一笑:“怎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江知宴腹诽,就你做的那些恶心事会招人待见才怪,真是一点B数没有。
“有事吗?”江知宴冷声问。
“没事,”周海鸿说,“就想过来看看你。”
江知宴尽量控制表情,压低声音说:“我看在周嘉洛的面子上尊称你一声‘叔叔’,但请你自重,如果我把这件事张扬出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你就不同了,你功成名就,受人尊敬,丑闻就算击不垮你,也能抹黑你一把。怎么样,周叔叔,你还要继续跟我玩吗?”
周海鸿看着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虚伪的、令人抓狂的假笑:“你在威胁我?”
江知宴:“对。”
周海鸿低笑两声,突然靠近,在江知宴耳边说:“你张牙舞爪的样子,只会让我对你更有性趣。”
江知宴真想给他一拳,但拼命忍住了。
周海鸿和接着说:“但你既然是楚珩他儿子的人,我不会碰你,可你不能阻止我意淫你,对不对?”
江知宴快恶心吐了,他推开周海鸿,快步走了。
周海鸿垂头一笑,再抬头时,孔瑛已经站在他面前。
江知宴刚走出礼堂,就撞见了楚修。
楚修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去哪儿?”
江知宴强忍着没把刚才的事告诉他,楚修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帮不上忙就算了,至少不能添乱。
“在里面坐着无聊,”江知宴说,“出来走走。”
“不是有韩程陪你吗?”楚修问。
“他被人叫走聊天去了,”说完,江知宴问,“婚礼什么时候开始啊?”
“快了,”楚修说,“别乱走,回去坐着吧。”
“喔。”江知宴转身回去。
江知宴回到原位,韩程已经回来。
“去哪儿了?”韩程放下手机,“正要给你发微信。”
“随便走走。”说着,江知宴眼神乱飘,看见周海鸿正和孔瑛坐在一起。
江知宴心头一跳。
这俩人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孔瑛之前的复仇计划因为闻鹿南捣乱和周嘉洛突然去世泡汤了,她应该不会轻易放弃,很可能会再生一计。
他突然想到,孔瑛最清楚闻鹤西的身世,她该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周海鸿吧?
“鹤西?”胳膊被碰了下,江知宴回神,看向韩程,“嗯”了一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韩程问。
“没什么,”江知宴说,“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我问你知不知道闻鹿南的下落。”韩程顿了下,“虽然楚岚不喜欢他,但我和闻鹿南还算有点交情。不过他已经失联一个多月,听纽约那边的朋友说他回国了,但国内也没有他的踪迹。我知道你和闻鹿南关系不好,但你们毕竟是兄弟,他回国后有找过你吗?”
“没有,”江知宴摇头,“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
“抱歉,”韩程说,“我不该问你的。”
江知宴笑了下:“没关系。”
十一点,婚礼开始。
音乐声中,楚修牵着唐秀懿的手从礼堂门口缓缓走进来,楚修西装革履,英俊挺拔自不必说,唐秀懿身穿一袭洁白婚纱,长发挽起,妆容精致,不论是容颜还是身姿都无可挑剔,超级能打。
江知宴忙着拍照录影,把烦心事暂时抛到脑后。
从他旁边经过时,楚修冲他勾唇微笑,帅极了,杀伤力超强,江知宴一个直男都被电了一下,心跳漏了两拍。
走到尽头,楚修将唐秀懿的手交到楚珩手上,退到一旁站着。
唐秀懿和楚珩面对面站着,两个遗失半生又重新走到一起的中年男女,却宛如初婚,主要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太年轻、太般配了。
这么想的人不止江知宴一个,旁边的韩程也在感叹:“楚叔叔和唐姨实在太绝了,如果我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能有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好了。”
江知宴笑着说:“那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努力了。”
仪式很简单,很快就结束了。
宾客们离开礼堂,去旁边的酒店赴宴。
江知宴依旧和韩程坐一起,同桌的还有韩程的父母以及一些不认识的人。
CM集团董事长的喜宴自然不会寒酸,每道菜都高级精致,可惜江知宴是个没口福的,他胃口太小,稍微吃点就饱,把自己吃撑了不划算,干坐着也没意思,他干脆故技重施,尿遁了。
酒店很大,像个富丽堂皇的迷宫,江知宴边走边拍,最后坐在水景池旁边的休息区打起了游戏。
眼看战斗就要取得胜利,一个电话打进来,泡汤了。
“你又跑哪儿去了?”楚修在电话里问。
江知宴说:“吃饱了就出来转转。”
“转到哪儿了?”楚修说,“我过去找你。”
江知宴说:“在水景池旁边的休息区。”
电话刚挂一会儿,楚修就找过来了。
江知宴拍马屁:“修哥,你今天帅炸了。”
楚修笑了笑,在他旁边坐下,扯松领带,长出一口气。
“怎么了?”江知宴关切地问。
“累。”楚修说。
楚修昨晚失眠,几乎一夜没合眼,今天又早早起床,一直忙到现在,不累才怪。
但江知宴想,身体的累是其次,心累才是主要的。
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妈妈突然成了别人的妻子,要离开他去另一个家生活,即使依旧在同一个城市,但总比不过朝夕相处、柴米油盐来得幸福踏实。
“吃饭了吗?”江知宴问。
楚修疲惫地摇头:“没胃口。”
“那也得多少吃点垫巴垫巴,”江知宴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江知宴正要站起来,却被楚修勾着脖子按在椅子上。
“你干嘛?”江知宴一偏头,撞上楚修熬得泛红的一双眼,心脏蓦地一软。
“可以把肩膀借我一会儿吗?”楚修看着他,嗓音微哑。
“喔,”江知宴怔怔地回答,“好。”
楚修歪头靠在江知宴肩上,闭上眼睛,说:“我就休息十分钟,如果我睡着了,记得叫醒我。”
江知宴“嗯”了一声。
楚修喝酒了,淡淡的红酒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的烟草味和洗衣液的香味,在阳光的作用下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变成了一种奇妙的、异常好闻的味道。
江知宴屏着呼吸,偏头去看靠在肩上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楚修的脸。
浓黑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刀削般的下颌,凸起的喉结……
江知宴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喉结一点都不突出。
“知宴。”
楚修突然出声,吓了江知宴一跳。
“嗯?”江知宴应了一声。
“放松。”楚修说。
“我、我很放松啊,”江知宴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放松了?”
楚修微微勾了下唇角,说:“好吧。”
江知宴缓缓把挺直的肩背放下去,让楚修靠得舒服一点。
阳光太好,他把手伸到楚修眼前,当遮光板。
路过的服务员好奇地打量他们,江知宴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却没放下遮光的手。
一直以来,都是楚修为他做这做那,现在他也能为楚修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江知宴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