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是我大哥的小儿子,今年八岁,他很懂事,不会故意藏起来惹人担心。”林欣瑶脸色煞白,满眼担忧。
“有带着小君气味的东西吗?”狄陵问。
“有有有。”毛阿姨拿来一顶浅蓝色的帽子,“君少爷失踪前,就是戴的这?顶帽子?。”
狄陵接过?递给郎澧,“闻闻。”
郎澧皱了皱鼻子?,念及晚上可以用人形抱住狄陵睡觉,他纡尊降贵地低下头,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李继学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郎澧的嗅觉敏锐,他莫不是狗妖?
他和?狄陵心照不宣,没有提过?当?初他中邪的事,其实李继学有点想问,又觉得狄陵他们那行应该有忌讳,所以一直小心谨慎。
郎澧走在前面,李继学压低声音,凑到狄陵身侧,“郎澧是狗妖吗?”
狄陵挑起眉头,右手捏成拳头抵住嘴唇,强忍笑意。
李继学一头雾水,却见郎澧倏地回头,面色阴沉地告诉他:“我不是狗,我是尊贵的狼。”
“咳咳……抱歉。”李继学脸颊发烫,他声音够小了吧,郎澧仍旧能听到,不愧是狼。
“在二楼?”林欣瑶看见郎澧走去的方向,心中越发惊疑不定。
“这?里。”郎澧于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你确定?”林欣瑶眼神复杂。
郎澧仰起头,目光傲慢,仿佛在说:废话。
“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林欣瑶指了指门,说:“我爸爸的房间。”
郎澧压低眉羽,“打开。”
毛阿姨立刻转身下楼拿钥匙,郎澧伸手拧动门把手,门开了,“没锁。”
林欣瑶捂住嘴,更加相信郎澧说的话,一股不祥的预感弥漫胸口。
屋内厚重的窗帘闭合,透不进半缕光线,林欣瑶打开灯,狄陵已经走到黑色的布前。
刚才那么黑,狄陵居然能准确找到方向。
林欣瑶暗自诧异。
郎澧走过去,高大的身躯遮挡住狄陵,弯腰扯下黑布,狄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迟了一步,画上春意盎然,繁花似锦,山坡上牧羊的男孩换作美丽的少女,她脸上笑容灿然,细看却能品出眼底的悲伤。
“小君?”狄陵抬手指向更远处的山坡,林欣瑶低头凑近,遽然睁大眼睛,惊魂未定。
“小君!”
小君在画里?她难以置信。
“不止。”狄陵抚过?画面,“林院长的魂魄锁在这幅画里。”
“什么??!”林欣瑶差点摔倒,幸亏李继学及时扶住她。
李继学的脸色同样难看,“小寒的画怎么会出现在林伯伯房间?”
毛阿姨姗姗来迟,听见李继学的疑问,解释道:“老爷生日收到的贺礼,他一看就很喜欢,说是觉得温暖。”
几人恍然大悟,原来买走楚寒画的人,说送人,竟是送给林頫圣做生?日礼物,他们四处寻找画,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继学眼神晦暗,“怪我没察觉到画有问题,就卖出去了。”
狄陵:“你拿到画时,画面是这样吗?”
“是的,有细微的变化。”李继学认真打量画,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同。
忽然一股眩晕感侵袭,李继学眼睛发直,画中的少女好似在笑。
她好美。
手腕传来疼痛,李继学骤然回神,巨大的力量将他拽向后方,猝不及防半个身子?撞上冰凉的墙壁。
狄陵一只手伸进画中,少女惊恐万分,刷的一下消失不见,连同山坡上的小君。
“跑得真快。”狄陵收回手,袖子?宛如碰到硫酸,腐蚀干净。
郎澧紧皱眉头,心疼地低头亲了亲他发红的手腕,未曾感觉痛楚的狄陵,瞬间产生?痛觉,好奇怪。
“我去叫医生。”毛阿姨惊慌道。
“不必麻烦。”狄陵话音稍落,隐隐泛起血丝的手腕,已经痊愈,莹白如玉,完美无瑕。
毛阿姨看狄陵的眼神陡然一变,高人啊。
“怎么样?”林欣瑶坐立难安。
狄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点麻烦。”
画中有他的血,那个少女利用这点,在画里形成一个她自己的小世界,小世界以她的意识运转,她排斥外界闯入,他们自然无法进去。
“烧掉?”郎澧问。
狄陵不赞同,“画毁掉,小君和?林院长也回不来。”
“不行!”林欣瑶惊呼。
“狄陵不会让小君和?林伯伯陷入危险,你别太紧张。”李继学安抚女友,握住她的手。
林欣瑶揉揉眉心,“抱歉,我最近神经太紧绷。”
狄陵表示理解,毛阿姨端来点心,热情地叫狄陵吃。
“最近房子里有什么?异动吗?”狄陵问。
毛阿姨思索一下,“小敏说半夜她听到走廊上有声音,问我是不是有老鼠。”
小敏是毛阿姨的同事,前两天晚上下雨,她起来检查门窗是否关紧,无意间听见走廊传来响动,她起先以为有人和她一样起来检查门窗,可逛了一圈没看到人,便以为是老鼠。
“调过?监控吗?”狄陵问。
“那倒是没有,老爷少爷都不在家,我们也不方便擅自调监控。”毛阿姨说。
林欣瑶意会,带狄陵去调监控。
画面里小敏先出现,五分钟后传来响动,没有看到任何人。
“好恐怖。”林欣瑶贴近李继学,李继学拥着她,毛骨悚然。
书房门打开,旋即关上,像是被风吹开,更像是有谁进去了。
“我我我……我家该不会有鬼吧?!”林欣瑶手脚冰凉。
狄陵来回查看监控视频,双手交叉下巴放在上面,“我怀疑进书房的是画中的女孩儿。”
“啊?”林欣瑶回过?神,更觉可怕,“她她她……她能走出来?!”
还会半夜三更在她家里晃荡,那自己睡觉时,她有没有可能站在床边看自己?
从前看过?的鬼片尽数浮现,林欣瑶两眼发黑,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
林家家风正,又是医生世家,功德无量,所以比普通人家里干净,若发生灵异事件,极大概率是画中的少女。
听完狄陵的解释,林欣瑶拍拍胸口,“要不,你们今晚暂且住下?”
狄陵也有这?个打算,半夜观察观察实际情况,“嗯。”
“我叫人准备客房。”林欣瑶忽然获得巨大的安全感,狄陵住她家,妖魔不侵。
李继学不放心林欣瑶,于是决定留宿。
林家的厨师厨艺高超,狄陵和郎澧饱餐一顿,心情愉悦,晚上工作也有精神了。
洗完澡,狄陵沉吟半晌,给楚寒发去消息。
半分钟后,狄陵果然接到他的电话,“喂。”
“我那副画真在我嫂子?家?!”楚寒直接破音。
捂住刺痛的耳朵,狄陵后悔告诉他,“嗯。”
得到确切答案,楚寒陷入沉默,片刻后,他闷闷地开口:“林伯伯昏迷不醒,是我害的吧。”
狄陵并未告诉他此事与林頫圣有关,林頫圣昏迷不醒的消息外界闹得沸沸扬扬,楚寒很难不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你想多了。”狄陵平静地说。
“你别骗我了。”楚寒声音低哑,“我没事。”
“楚寒,是我的血造成?现在的情况,不是你的画。”狄陵沉声说。
楚寒慌忙道:“我的错,我的错,你不要乱背锅!”
“我和?你不一样。”狄陵理直气壮,淡漠平静:“我不内疚。”
楚寒:“……”
他真的白担忧狄陵心态会蹦,天崩了狄陵的心态也不会崩!
“谢谢你专门打电话告诉我。”楚寒清楚狄陵感情淡漠,做到这个份上,足以说明狄陵已经把他当?朋友。
他心头发热,生?出莫大的成?就感,骄傲而欢喜。
结束通话,狄陵垂眸走神。
“朋友吗?”
“什么??”身后响起郎澧的声音。
狄陵回头,险些撞上郎澧的鼻子,他猛然朝后仰,郎澧乌黑的发滴滴答答往下滴水,水珠滑过?他流畅的肌肉线条,隐没在浴巾里。
“水。”狄陵蹙眉。
郎澧熟练点火,把自己烘干,“洗澡真麻烦。”
他伸手揉搓狄陵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湿的。”
狄陵擦得半干,吹来得及吹,“嗯。”
他拉开抽屉拿出吹风机,郎澧倏然眼睛亮晶晶,“我来。”
“你不是讨厌用吹风吗?”狄陵记得郎澧幼崽时期看见吹风就跑,他的听觉敏锐,吹风机的噪音于他而言太大。
“是啊。”郎澧插上电,理所当?然地说:“可给你吹,我喜欢。”
狄陵敛唇,郎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随手可以掐断成年人的脖子?,落在他头顶的动作却轻柔细致。
“有点掉色。”郎澧捻起他紫色的发。
“上次的染发膏剩余一瓶,明天回家我帮你染吧。”
郎澧语调轻松愉快,萦绕耳畔,仿佛朗日照射进心田,一片温暖。
狄陵翘起唇角,“好。”
窗外寒风萧瑟,吹不散屋内一隅温馨静谧。
天色渐晚,偌大的房子内寂静无声,细雨蒙蒙,淋湿草地,雨声被无限放大,给夜晚笼上一丝孤寂。
林頫圣的卧室门悄无声息打开,空荡荡的走廊,脚步声回荡。
书房门像是被风吹开,而后诡异的合拢。
“郎澧。”
伴随狄陵的声音,黑暗中电光闪烁,编织出笼子?,将不速之客困在里面。
笼中的少女试图挣脱,手掌心触碰上笼子的瞬间,电光闪过,焦黑冒烟。
“啊!”少女惊恐万分,连连后退,“放我出去!”
郎澧弯腰,狄陵会意摸摸他的脑袋,“真棒。”
郎澧笑靥粲然,手心一拽,笼子连同少女一并移动到狄陵面前。
“你是灵体?”狄陵意外。
难怪她能躲在林家,可如果她没有恶意,小君和?林頫圣怎么会被锁进画中?
而且普通灵体,又是如何借用他血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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