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文帝偷溜出宫,带着楚映生去狩猎的事很快传进陆祈的耳朵里,陆祈听后只吩咐影司护好陆萧霖的安全,也没多去管束陆萧霖,去狩猎总比去青楼赌坊要好些。
“此事暂且搁置,下月楚国新皇登基大典,本王亲自前去。”陆祈推了推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朝着底下的官员说道。
“是,王爷。”
“记得把昨夜本王吩咐的事办妥,出了差错,提头来见。”陆祈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陆萧霖这臭小子一本奏折都没批阅,悠哉的带着楚映生狩猎,陆祈深呼了口气,继续挥舞狼毫批阅奏折。
“王爷,此事多凶,不如由属下去办。”冷面等官员走后,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对着陆祈抱拳请命。
“你陪本王去楚国,这些事情让他们去就行了,本王要的是能完成任务活着回来的利刃。”往往伴随大片鲜血尸骨的大事,都是权力者脚下河流与沙石。
主子下了令,冷面也不好再三请命,“是。”
“知道你对本王衷心,想要些什么尽管和本王开口,本王从未将你当过外人。”陆祈顿笔,看向冷面,这个下属从跟着他开始就无欲无求着,到了现在依是孤身一人,“本王记得你还未娶妻,本王为你指一门婚事如何?”
“谢王爷厚爱,属下只想追随王爷一生,并无他念。”
陆祈摇了摇头,继而低着头去阅读奏折,“本王若将致月指给你呢?”
冷面跪在桌前,“求王爷开恩,属下除了一颗对王爷的衷心,绝无他念。”
王爷是在责怪他将王爷赏的伤药给了致月,借着王爷的面给致月买了糖葫芦,“属下知错,属下只是觉得对致月好些,他才能对王爷衷心无二,还望王爷明察。”
他这个下属在感情方面呆愣了些,陆祈也不勉强,顺其自然即可,“榆木疙瘩,日后有的你后悔。”
冷面双手抱拳鞠了躬,施展轻功朝房梁上飞去。
陆祈将奏折处理后,拿起细作送来的画像,上头画着个眼神凌厉的红衣美人,与楚映生的不是烟火不同,画中人从内向外散发着猖狂邪魅,陆祈将画卷挂于墙上,与楚映生的那幅并放在同处,两幅画中的人各有千秋,同是楚国皇室,倒是有趣。
“楚战,有点意思。”陆祈念了句楚战的名讳,人如其名是只高傲的凤凰。
听说楚战生前是楚国最得宠的皇子,其母是楚先帝青梅竹马的大家闺秀,皇位落到楚映生身上时,楚战称病未参与大典,陆祈错失了与之交臂的机会。
“冷面,去司徒将军府请司徒将军过府,就说本王有军机要事与他相商。”
“诺。”
……
猎场的马厩里,马夫恭敬的清为陆萧霖与楚映生开路。
宣朝以南的方向是片宽广的原地,令五国闻风丧胆的良驹产于那处,像泷、赵等国每年向宣朝买取的马匹就不少于十万多匹,宣朝开国帝后曾是那片地方草原的主人,虽灌以宣朝之地,却可自由独行,与各国进行通商,同时为宣朝打开通商的捷近,是宣开国之君陆岑送与帝后施琼的礼物。
“陛下,这几匹都是南边送来的千里良驹,是摄政王专程派人带回的。”马夫没读过书,只对养马这等事感兴趣,说话不经思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到了陆萧霖耳中就是另一回事了,陆祈让人带来的,换而言之,陆祈于先他一步挑去了好马,他堂堂一国之君能得的是别人挑剩下的。
“映生可有瞧得上的?”陆萧霖良久对着楚映生开口道。
楚映生这会子腿都颤着,对狩猎的事毫无兴致,“未有。”
“将皇叔去年带回的孤尘牵来。”陆萧霖目光落在楚映生的腿上,故作不明的问道:“映生怎么了?”
“无碍。”
这人明知故问!
马夫将孤尘牵了过来,陆萧霖拍了拍孤尘的马头,孤尘的脾性和它的主人一样,朝陆萧霖凶着,陆萧霖跳至一旁,拎着孤尘耳朵,“且再凶回给朕瞧瞧?朕煮了你!”
孤尘灵性十足,听了这话后,前蹄蹲在地上一副跪拜的模样,陆萧霖看着喜欢,松了手饶了孤尘这回,“映生来,看看可还喜欢。”
楚映生虽不懂马,看一眼便知这孤尘是极品。
陆萧霖拍了拍马头,让马夫牵着去了马场,马夫将马鞭奉上,陆萧霖将马鞭给了楚映生,“骑上试试?”
楚映生觉着这狼崽子是故意的,他连走路都有些别扭,让他去骑马?
“未曾习骑射。”楚映生不受宠,那时能吃上顿热饭都是奢侈,哪会去肖想这些。
寻常皇室最注重栽培皇子,就是陆萧霖这等混子皇帝都被陆祈逮着学了骑射,楚映生这话间的无奈从心而生。
陆萧霖拖着楚映生的腰,将人送到马鞍上,自己再翻身而上,拉着马栓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孤尘前蹄凌空,朝着前头疾驰而去。
“啪——”
又一鞭抽在孤尘身上,孤尘叫了声加快着速度。
“怎么样?可还喜欢?”陆萧霖朝着楚映生问道。
楚映生,“喜欢。”
楚映生是真心喜欢,陆萧霖看在眼里,忍不住又逗弄起楚映生,“与朕相比,映生喜欢哪个?”
“.…..”
“坐好了。”陆萧霖笑了笑,拉着马栓在马场里跑了十来圈。
陆萧霖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接着楚映生下马,孤尘靠近楚映生用脸在他身上蹭着。
“这马儿喜欢你,朕将它送你如何?”
孤尘听的懂人话,马蹄在沙子中刨着坑,时不时叫上两声,楚映生看着也喜欢,拿着根胡萝卜喂着孤尘,“好。”
陆萧霖盯着这马,平日陆萧霖喂它胡萝卜时连瞧都不瞧一眼,只爱吃果子,“映生喜欢就好。”
这孤尘,啧。
孤尘感觉到有着股敌意,把嘴里的胡萝卜衔在嘴里,跟着马夫回了马厩。
“这畜生性野,让马夫饿上两天磨磨性子再送进宫来。”陆萧霖一本正经的给孤尘定了罪,看在楚映生眼里幼稚到极点。
这几日陆萧霖皇宫不回,宿在黎英纵的侯府里,日日与他同寝同眠,赠了这送了那,楚映生这眼皮总跳,总觉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楚映生乍然想起了一件事,朝着陆萧霖开口问道:“楚国的新使,是谁?”
“子卿,告诉我。”楚映生面色着急,迫切想从陆萧霖口中问出些什么。
陆萧霖知道瞒不过,“楚战。”
是了,楚映生猜对了,陆萧霖几日不回宫,陆祈又不阻拦,只会是这么个由头。
“你不想见见?”楚映生疑惑陆萧霖要找的人自己送上门了,他却避之不见。
陆萧霖知道楚映生在想什么,“也不急这一时,今日什么日子映生忘了?”
“今日?”楚映生想了想问道,“是什么日子?”
陆萧霖无奈的说道:“连自己生辰都忘了?”
楚映生都快忘了自己还有生辰这么回事,陆萧霖一提他才想起。
难道……陆萧霖将映雪接至宣朝,又送他良驹,只是为了给他庆生?
陆萧霖又道:“可触动映生心底?对朕心生好感,恨不得以身相许?”
“今日也是楚战的生辰。”楚映生扯出一抹笑,似在自嘲。
他不巧与楚战的生辰在同一日,这一日楚国上至君臣下至百姓都会为楚战贺诞,父皇每五年会为楚战大赦天下,从而使得楚战在百姓心中有着一定的地位,而臣民妃嫔都见风使舵,谁人站在高位,谁人就是他们第二个主子。
楚映生还记着楚战十三岁生辰时,父皇宴请五国,国宴隆重又奢华持续了三天三夜,当时楚映生还年幼,和妹妹饥饿难忍时偷跑到御膳房偷了几个包子,被发现后被毒打了一顿,楚战还特意从国宴上过来看他狼狈的模样,踩脏了包子逼他吃下去,楚映生傲着性子不肯,楚战便让人打折了他的手。
楚战能放下身架在登基前来宣朝,这举动无疑在向楚映生示威!
“这话带着股醋味啊。”陆萧霖自然知道今天是楚战的生辰,他与楚战就相识在楚战十三岁的国宴时,不过那人狡猾着,用‘映生’这个假名字骗了他。
“朕刚见楚战时,他是众星捧月的皇子,面对遍地的稀奇古玩毫无兴趣,反倒喜欢朕送的蛐蛐,朕偶尔回想起,他满目星辉的模样,就有种想护他一生的感觉。”陆萧霖回忆着小时,笑容泛滥了整张脸,“朕就问他叫什么,他告诉朕他叫映生。”
“朕就把这名字记下了,”陆萧霖看了眼楚映生,“再后来,有个太监将他唤走了,朕也跟了过去,看到个可怜的小家伙被朕心里的美人欺凌着,朕就想了,朕的‘映生’脾性这么差,等朕长大了一定要把他抓过来,好好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