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那人还在昏睡,额上那一对突显的龙角倒是给他往日冷峻的脸色上平添了一抹温和,瞧着还有点可爱,忍不住伸手又抚了抚他那两龙角,见他轻蹙了眉头缓缓醒来,忙凑上去低唤了声“凔屺…”
那人抬眸望着她,半晌才哑声低喘道“唤…司药…”
若凝当他身上难受的紧,忙应了声去外间寻司药,结果把人领了来,就被那人寻了个借口给支开。
想着之后再同司药询问那人情况,便顺着他行至屋外候着。
待到那抹倩影离开,凔屺才朝替自己诊脉的司药虚喘道“你府上…不是有…可让…嗬呃…嗬嗬…男子…孕嗣的…灵药…吗…”
司药听了朝他警惕道“你问这做甚,那蚌子精不是为你诞下龙嗣了吗,难不成你还想自己揣个龙蛋生下来!?”
“给…本君…”
司药直摇头“不行,你什么身子自己没点数吗,还孕嗣,别到时候把自己给孕没咯”
凔屺按着心口急咳道“给…本君…嗬…嗬呃…”
“没有!本君府上没这灵药!”
若凝在外边听那人咳得厉害,不放心的推门进去,未曾想那人见到她,竟是指着司药朝她虚喘道“他…诊得我…很不…舒服…”
苍白的俊颜上顶着对可爱的龙角,那指控司药的语气配上这略显委屈的表情,瞧着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若凝很吃这套的挥袖将司药给振了出去,而后行至榻旁将人扶倚到自己身上替他揉着心口,也不言语,只这般静静抱着他,很快便见他低喘着睡去。
垂眸望着那苍白疲惫的睡颜,心疼的吻了吻他额上的龙角,竟鬼使神差的又吻上他额头,而后将吻轻轻落到他唇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人静谧的睡颜上隐隐透着笑意,可细看又瞧不出什么,若凝也未探究,只专心的替他揉按着憋闷不适的心口,直到他紧蹙的眉渐渐松开,这才扶他倚回榻上理好周身的被角离开。
司药看着特意来同他打招呼抱歉的蚌子精,扭头未理她,这司瘟府上没个讨喜的!不对,是这司瘟府上的主子没个讨喜的!
“他提何要求你未应他?”若凝同他打完招呼便开门见山的直问道。
“他本事大呢,竟跟本君要可让男子孕嗣的灵药,你说…”司药说着抬眸朝那蚌子精看去,却见她猛地煞白了脸。
不等他说完,那蚌子精便急急转身飞走了。
光源处那颗蛋仍完好的立在当中,若凝跃入光源中,抬手抚着蛋壳,眸里闪过一抹哀伤,孵不出来了吗…
凔屺被一阵心悸惊醒,微张了嘴吃力喘着,还未睁开眼,那温热的手便覆上来替他轻轻揉按。
“若凝…”
便是这一声轻唤亦使得他虚喘不已,若凝应了声,扶他坐起些倚着自己,低问道“眼下能用药吗”
凔屺微点了点头,龙角故意蹭着她下巴,惹得若凝忍不住去抚弄它。
给他喂了药,若凝想扶他倚回榻上,却见那人虚软的伏在自己肩头低低喘着,好似她稍一动作便能惹得他上不来气似的,若凝只好朝他轻声道“怕你这样靠着腰上难受”
凔屺腰上确实不好受,可比之窒痛的心口,腰上那点不适也算不得什么了。
垂眸望着他吃力低喘的模样,若凝知他难受,手上动作越发轻柔。
“待你身子好些,我们便下去陪昀儿吧”
闻言,凔屺身形微微一顿,而后激烈的咳喘起来。
这丫头素来盼着蛋宝被孵出来,眼下说要去陪昀儿,却绝口不提蛋宝,必然是猜到了什么!
“若…凝…”
那人咳得厉害,勉强唤了她一声便喘得说不出话来。
若凝替他抚胸顺着气,重复道“是我们一起”
她以为那人又当她要溜了才这般着急,故而特意解释了下。
凔屺总算咳过这阵,执了她的手,气促道“若凝…你莫急…蛋宝…我能…嗬嗬…”
他这是…真想要冒险给她再生个蛋宝啊…
“凔屺…你不必…”
话未说完就见那人沉了脸撑起身子,似是想要离开她怀抱,奈何他身子虚软刚撑起来便又脱力的摔了回去。
若凝望着摔回自己身上的人儿,本不想理他这莫名其妙的臭脾气,可见他痛得脸色近乎透明,又心疼的替他揉着心口顺气。
“我去外间唤司药来给你诊看可好?”若凝很是耐心的朝他问道。
见他闭眸不语,若凝忍不住低问道“怎么了?”
怀中人儿气息微弱,轻触在她颈脖的龙角亦透着丝丝凉意,原来,龙角并非一直暖着的啊。
若凝没再追问下去,在他腰后塞了软枕便揽着他一同倚到榻上,而后将他拥在怀里轻轻抱着。
良久,才听那人闷声喘道“便是…我将…蛋宝…补回来…你也…不要…吗…”
“凔屺,你身子受不住的”况且,补回来的再不会是当初那个蛋宝了。
若凝不是龙族之人,无法去探龙嗣的神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蛋宝被孵出世后施术探其灵元,可惜再也探不到了。
那人情急之下竟又虚脱的幻回了真身,只这一次较之前还要小,堪堪窝进她怀里。
若凝一时也分不清那人是身体太虚才这般幻回真身,还是故意向她示弱求安抚,不然为何这般凑巧身形刚好够窝进她怀里。
见那龙身轻轻发颤,若凝哪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伸手探到他心脉处替他仔细揉按着,而后那微微泛暖的龙角便在她颈间轻蹭了蹭,这是…舒服了?
一心替那人护着心脉揉抚的若凝自是没有注意到那龙角微微释出的光源,直到她失了意识沉沉睡去,怀中那虚弱的龙身才幻回人形自榻上起身。
垂眸望着那静谧的睡颜,凔屺俯身吻上她的额,而后直飞太星府。
太星老祖毕竟年岁大了,自打从北海那冰寒魔域回了上界,便一直称病不见客。
此番凔屺前来,太星府的仙侍们虽未敢阻拦,可到底有些戒备,毕竟上一次就是这瘟神上府将老祖带走,回来咳了好些时日都不见好。
“仙君,老祖眼下尚在病中怕是不…”
“本君不找他”
“……”
凔屺直飞那布满星盘的殿宇,低咳着抬手去探自己星宿中的子息星脉,结果险些将他惊岔了气,那子息星脉尚在不说,还强健的很!
早在听闻江亭臻说小主子在下界时,小鲤鱼和元檀他们便匆匆赶至相府。
“蛋宝?”
元檀他们朝被苏老爷抱在怀中哄逗的小家伙不确定的唤了声。
这小家伙除了哪哪都圆滚滚的像她娘亲真身外,旁处哪有点她娘亲的影子,尤其额上那肉乎乎的小角和后边又短又肥的小尾巴……
许是当初期望太大,众人瞧见这圆乎的小家伙,皆有些失望。
小家伙眨巴着眼望向众人,这模样总算有点她娘亲的影子了,只是下一瞬她便扑腾的挣开祖父的怀抱朝他们飞来。
众人皆能探出这小家伙灵力强大,见她怕伤着苏老爷似的抑住灵力只蹬着肉乎的小短腿挣开怀抱,还没来得及夸她,就见她飞至一半被房梁给挡了摔下来,而后她便气鼓鼓的甩着身后的小尾巴欲将房梁给振榻了,好在元檀反应快,施术将其稳住,奈何小家伙修为太过高深,饶是他尽力阻拦,这屋舍仍不可避免的被振坍了。所幸小家伙还知将众人护在她所释的光源之中。
扫了眼那额角直跳的苏老爷,再联想到被夷为平地的主院,元檀同莲蕊和小鲤鱼她们对视了眼,心下感叹:蛋宝这暴脾气是随了她爹吧…
总之在他们眼中,蛋宝所有不好的都是随了爹,优点都是随了娘。
苏夫人抱着被惊醒的昀儿自废墟中走来,本来昀儿体内精气不足全靠他娘亲的灵力撑着,午休是万万不能省的,偏偏这突然蹦出来的孙女儿精力旺盛,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皆黏在昀儿身边,好不容易让夫君把她抱走去哄逗,怎的又塌了间屋子。
倒不是心疼自家院子,苏夫人主要是舍不得孙儿不能好好歇息。
看着开心飞去哥哥身旁打转的小家伙,元檀认命的替苏府将屋舍幻回原样,便是连之前被小家伙毁了的屋舍院子也一并修缮了。
苏夫人颇为头疼的抱着两个小家伙朝他们弱声道“昔儿和凝丫头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这老胳膊老腿快被闹腾废了,偏偏这小家伙有时又乖的不行,每每觉出她肩膀疼痛便冒出亮堂堂像光一样的东西围绕着自己,然后她就哪哪都舒坦了。
真的是又乖又闹腾,苏夫人心力交瘁却仍宠得不行,唯一的底线便是要确保昀儿的休憩,结果也被小家伙给搅了。可一对上小家伙无辜的小眼神,苏夫人又心软了,那还舍得责怪。
“蚌蚌没回来吗!?”小鲤鱼和莲蕊异口同声问道。
见苏夫人摇头,元檀仔细想了想,那鲛人确实只说是小主子在苏府。
当初小蚌儿在魔域之下生下蛋宝便被那人带回上界去休养了,如今怎的只蛋宝孤身来到下界…
“小蚌儿应是生产时伤的元气还未恢复,兴许过些时日就回来了”
小鲤鱼和莲蕊思绪简单较好糊弄,趁着她们跟昀儿和蛋宝玩耍,元檀赶紧跟江亭臻联系上朝他问明缘由。
江亭臻本就因无法联系上仙主而着急,听他这般问,也只能告知自己并不知情。
下界传唤术同上界的传音术不同,他没有仙主那般修为和灵力,是无法透过上界结界给仙主施传唤术的,毕竟他修为再高也只是下界界域中人。
当初那上界的司卯仙君修为虽低,却能施术唤他去纶山顶送肘子,那也是因为仙主留了蕴有她灵力的珍珠给那司卯。
如今无法同仙主取得联系,亦令他着急不已,生怕仙主有什么变故,毕竟龙嗣一脉修为高深,指不定生产之时会伤及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