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速度,明日这两个灵器是否就能铸出来了?”司卯朝一旁啃灵鸽的人儿问道。
若凝点头,朝他竖了竖两根手指“还可以再加两个”
司卯乐得不行,破例将自己那半只灵鸽的腿夹去她碗里,就见那丫头嫌弃的放下筷子,道了句“饱了”
“你…你这是嫌弃本君!?”
若凝淡淡瞥了碗里那鸽腿一眼,摇头道“没有”
每日一只灵鸽下肚回府还有一碗鸽子汤等着,她眼下对着灵鸽实在提不起兴趣,每日按时按点来这司卯府,纯粹是因着熔池这暖和,她还是畏寒的很。
“没有?那你把它吃了”要知道府上有多少仙侍巴巴的等着他赏赐,这还是只鸽腿!
结果那蚌子精理都不理他,起身就往熔池去了。
气得司卯拿过那鸽腿把骨头都给嚼碎了。
若凝又在熔池待了会儿,身上暖和了才起身回府。
扫了眼跟在身后的司卯,淡声道“干嘛”
“小蚌精,你叫什么名字啊”司卯也看出这蚌子精对灵鸽失了兴趣,未免她吃腻了灵鸽以后不肯来府上帮忙铸灵器,司卯得想个别的办法将人留住。
“若凝”这还是当初那人替她取的名字,若凝微微垂眸,不是很想说话。
“下界小妖大多不识字,要不以后你来我府上,我专程空出一个时辰教你识字吧”
“不必了,有人教过我”
“……”司卯很是气闷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啊!
若凝回府望着自己房里那碗鸽子汤,很是嫌弃的挪开眼,在司卯府吃灵鸽是因为卡着点饿了,除却灵鸽也没旁的东西吃,眼下她吃饱喝足回来谁还有兴致喝这鸽子汤,还这么多油,一看就是不常用膳根本不知油腻,怕是再盯着看下去连前几日喝的汤也要一并吐出来了。
夜里,凔屺腰上仍不大舒服,按着腰起身朝屋外走去,不经意便来到了前院,本打算往回走却闻到了一股焦味,微蹙了蹙眉,抬腿朝那厢房走去。
推开门便见着桌案上纹丝不动的鸽子汤,冷寂的眸里闪过一丝不悦。扫了眼榻上那丫头发上泛着的红点,抬手将其吸至手中,原是那丫头用熔池浆水粘合的一根发簪,估计是她修为低浅没能把熔浆的焰性给抑住,倒是不怕把脑袋给烧秃了。
抬手挥了道软风将那丫头发上烧焦的红点熄灭,垂眸望着手中那被熔浆勉力粘合起来的发簪,正欲施术将其并合,额中突然一阵激痛连带着心口也窒痛起来,突然发作的心疾使得他虚软无力,竟是连发簪都未拿的住,只能任其摔落到地上。
若凝听着动静醒来,见那人一手扶额,另一只手紧紧抵在心口,知他是旧疾发作了,忙上前将人扶去榻上坐着,而后很是认真的朝他问道“仙君可要抱一抱若凝?”她记得在凡间那人若是不舒服抱抱她就好了。
凔屺按着心口低喘了阵,而后沉着脸朝她冷声道“滚出去”
若凝微默了默,还是忍不住朝他开口道“仙君,这是我的厢房”
话音刚落就见那人猛地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又喘得不行,眼见他抵在心口的手微微发颤,好吧,滚出去就滚出去吧。
俯身捡起地上好不容易用熔浆粘合又摔裂的发簪,若凝朝后院走去,自己屋子被人占了,她只好去那人屋里歇着了,这会儿她困得很,可没精力去寻旁的住处。
见那蚌子精头也不回的走了,凔屺觉得有必要让宸煜教教这蚌子精何为仙侍,就算不替他传唤司药来诊看也该替他将药取来!
若凝觉得自己眼下修为低浅也帮不了那人什么,所以就如他所愿不在他面前碍眼了,她哪里晓得即便在上界那人修为高深,旧疾发作若不能及时服药亦是很危险的。
所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若凝在那人榻上躺得很舒服,榻上弥漫的淡淡药香让她有种又回到相府那人身边的感觉,竟是抱着软枕很安心的就睡了。
另一边凔屺低喘着欲施术传唤司药,却虚弱的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偏偏宸煜今夜被他指派去了瘟眼,不知何时回来。
好在宸煜没耽误太久就回来了,本打算去后院向主子禀报瘟眼的涨势,却在看到榻上那道倩影时猛地僵住了,这…这是何意,之前他以为这蚌子精能入主子的结界是因为她佩戴灵玉的原因,可眼下灵玉被收,她又是如何进来的,难道主子也让结界对她不设防?不可能,后院这道结界就是为防她打扰而设的,难道是主子带她进来的,可榻上只那蚌子精一人啊,对了,主子呢!?
宸煜寻了一圈,终于在前院那蚌子精房里看到了病发晕厥的主子,给司药传音后便赶紧给人喂了药将其扶回后院,为难的看着榻上睡得香甜的人儿,一时码不准到底要不要把人赶走还是直接将主子扶躺上去,犹豫间就见服了药稍缓了些的主子直接挥袖将人给振了出去。
宸煜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被自己搀扶的人又气促的晕了去,糟了,不该让主子心疾未缓之下就施术的。
若凝揉着被摔疼的手臂,迷迷糊糊又回自己房里去睡了。
司药来的很快,见那人唇瓣泛紫便知他心疾发作的厉害,不敢耽搁赶紧给人施针缓了心悸。
“怎会这般严重”司药皱眉探了探那人的心脉,难得严肃道“发作时为何没有及时给他用药”
宸煜微抿了抿唇,主子这段时日心疾鲜有发作,除却腰上不适其他倒还好,他哪里想得到今夜不过是去了趟瘟眼回来就这样了……
第二日一早,若凝浑身酸疼的醒来,看着枕边又断裂开来的发簪,思绪一点一点恢复过来,不高兴的撇撇嘴,将发簪揣进衣襟里准备去司卯府上,未曾想一开门就见到候在门外的宸煜。
宸煜扫了眼那准备出门的蚌子精,朝她交代道“仙君这几日身上不大好,我又时常不在府中,你留在府中稍微看顾着些”
说罢就见那蚌子精担忧道“仙君没事吧”
宸煜额角直跳的看着她,主子有事没事你不是该最清楚吗,不然主子为何会在你房里发病,还丢他一个人!
显然宸煜是想远了,见那蚌子精问的真诚,只好如实说道“因未及时用药,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听司药的意思,仙君这几日怕是心疾会反复”
“他不是修为很高吗”
宸煜微微一噎,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难道这蚌子精见他们修为高不用吃膳食,就以为他们也不用吃药了?
“我一会便要出府,你去后院好好看顾着些”宸煜说罢,又不放心的补充道“仙君身子不好,你莫要惹他动怒”
若凝应了声,倒是没再多问,乖乖按着指示到后院去了。
宸煜望着那蚌子精的身影,不知为何,莫名觉得自己这安排不靠谱,可主子素来喜静,便是那司药仙君来诊看也是从不留其在府上久待的,当然可能也是因为那司药太过聒噪了,但眼下府上没旁的仙侍,他实在不放心主子一人待着。
若凝步入后院的屋里便见着那人侧倚在榻上,脸色瞧着是挺差的,若凝也不吱声,寻了个矮凳默默搬到榻旁坐着。
那蚌子精一入后院的结界,凔屺便知晓了,只他眼下胸闷不适的很,倒是懒得同她计较,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要转身朝内侧倚着,结果一番动作又扯着腰,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就见那丫头托腮眨巴着眼看他,那句让她来扶一下的话愣是没说出口,硬是忍着腰上的疼痛吃力的转身背对着她。
哪知她直接拎着矮凳绕到了另一侧,又坐下来这般托腮盯着他,凔屺气得心口都疼了起来,知道自己没力气再转过身去,凔屺将手覆到心口抵着,朝她冷声道了句“出去”
“宸煜仙侍让我在此看顾你”
凔屺被她气得直咳,未免自己撑不到瘟数就归寂了,索性闭眸不再看她,只那接连的低咳和紧紧抵在心口的手透露着他的不适。
见他这般,若凝心里也不好受,嘟嘴吹了个泡泡递去那人身前欲替他抵着心口,却被那人神情不耐的给戳破了,若凝顿时就不乐意了,扭头不再理他。
两人便这般静默着,直到一声低响自若凝腹中传出,往日里这个时辰她在司卯府上都开始啃灵鸽了…
凔屺抬眸扫了眼微微泛囧的蚌子精,朝她说道“府上今日无膳食”
骗人!她都能听到膳房有飞禽挥翅的声音。
见那蚌子精起身朝外走,知她是去膳房寻吃食了,凔屺一挥袖竟真的把膳房待宰的灵鸽给挥没了。
没一会儿果然见那丫头气鼓鼓的回来了,凔屺微挑了挑眉,看着那抿唇不悦的蚌子精,眸里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一顿不吃要什么紧,若凝谨记宸煜的交代,就在这耗着,想着等宸煜回来再去司卯府上用膳,再一想本来答应司卯今日替他将灵器铸好的,这下心情更不好了。
凔屺也未真的要将她饿着,见她确实不高兴了,淡声道“替本君将药端来”
若凝虽未理他却还是照做了,行至膳房将药炉里的药倒出,正要端回去就见着一旁桌案上摆着的那盘脆皮乳鸽,瞧着竟是比司卯府上的红烧鸽子还要好吃,显然是那人逗弄自己后又良心发现施术给她做的,若凝撇了撇嘴,直接将他的药碗摆放到一旁,要喝药是吗,等她先吃饱了再说!
不得都不说这脆皮乳鸽的味道确实好吃,便是她吃腻了灵鸽也忍不住还想再吃一只,显然她往日回府那油腻的鸽子汤是出自宸煜仙侍的手,不知道自己若是把那人侍奉好了是不是可以央得他再给自己做一次脆皮乳鸽,这般想着若凝忙净了手把药给那人端了去。
“仙君,您的药”
哟,这都用上敬语了啊。
凔屺微挑了挑眉,也不说破,由着她将药吹冷了些再递给自己。
“仙君,今日的鸽子真好吃”
若凝默默暗示,那人却只垂眸喝药。
宸煜回来时就发现自己这一路上的担忧是多虑了,这蚌子精照顾主子还挺尽心尽力的,喝药前要吹冷些再递给那人怕他烫着,那人若是躺久了身上不舒服,这蚌子精便给他取来软枕塞到腰后垫着。见主子神色淡漠实则享受的模样,宸煜眼角直抽抽。
直到晚间听到那蚌子精一声怒吼“凔屺,说好的脆皮乳鸽呢!”
“总吃…会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