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浩很担心我,他把公司的事情拿回家做,尽量留在我身边,这也方便了我监视他是否继续的事情。另外,我偷偷拜托小彪帮忙把当日停车场的任何出入记录和闭路录象全部清除。
小彪这个人古灵精怪,我知道他肯定有这个本事。其实我知道当日我和阿光发生冲突的地方是闭路电视的死角,但我还是要以防万一。
我要断了任何一个可以让雅浩调查这件事情的门路。雅浩也曾婉转地想从我口里探出些什么口风,但我一律不愿意回答。只是不断强调那个匪徒没有得逞。雅浩到了这个时候都不会再问下去,只会温柔地过来抱着我。
被强暴对于我来说伤害不浅但绝对不如一个女孩子深,其实我也知道雅浩绝对不会因为我被强暴而不要我。而我也绝对不是在担心这个。但我真的十分害怕,而另我最害怕的是,我不知道为何如此害怕。
我害怕得连续几天都在噩梦中惊醒。就像此刻一样。天快光了。我轻吻旁边这个美人。而他真的如睡美人般,在王子的亲吻下,苏醒过来。他对着我笑“这么早醒了?”我也笑,把头他枕上他的肩膀“我和你今天都回公司吧。”“怎么了?”
“我没事了。我也不想你为我耽误这么多时间和工作。而且我也不愿意再呆在家了。”雅浩不愿意让我回公司,但他更不愿意让我一个人留在家。
于是他惟有把我领回公司放在他的办公室里不让我踏出去半步。而我也不愿意离开他,于是也非常乐意留在他办公室。
于是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晚上的时候,雅浩在他房间工作。我坐在自己房间看书。突然,有人敲门。是之乐,背着一个背包。我问“要出去?”之乐点头“同学生日。我出去一下。”
“早点回来。要我送你去吗?”之乐摇头“不了,你早点休息。对了,雅浩找你。”“哦。”
我应了一声,然后看着之乐下了楼梯,再走到雅浩房间。之乐说雅浩找我,但在他房间却找不到人。于是我惟有坐在他转椅上等他。
百无聊赖,我看到雅浩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件包裹,没什么特别。最特别的是没有写收件人的名字,上面只写着“鲁宅”
这样的字样。我好奇起来,拿起包裹左右看看,越看越不对劲。不说别的,就包裹上写的字迹就已经让我觉得奇怪。这些字,很熟悉。
到底是谁呢?我来回想了想,最后的答案让自己也冒出了一身冷汗。是阿光?他究竟想怎样?难道他还要不知死活地告诉雅浩是他强暴了我吗?
对于阿光的人格我都已经有所保留,我三两下手脚就剥开了包裹,里面有着一合录象带。我再找找看,然后是一叠照片。照片里面全是我之前出入GAY吧的证据。我震惊起来,手快速地一张一张翻阅着。照片“沙”的一声散在台面上,思绪紊乱的我扶着桌边才能站稳。怎么回事?这次阿光又想搞什么?雅浩知道我的过去,他把这些寄给雅浩有什么用?我既心惊又奇怪,不假思索就马上把录象带放进录象机里播放。
果然,里面全是我和MB的风流情节。我呆呆地看着电视里面自己上演的三级片,头一阵一阵地痛。我双手按着太阳穴,不知所措。字迹应该是阿光的,但…但事情却不象阿光的所为。
如果他要用我的过去离间我和雅浩,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一点打击力,那这些东西是怎么一会事?我拿着包裹的盒子,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地盯下去。是阿光的,又好象不是阿光的。我都已经混乱不堪,书桌上的电话却在此时想起。
我从来不知道电话的响声可以如此恐怖,我害怕的不敢去接。它一直响,我身上每一条神经就仿佛是在经历紧绷测试似的,最大限度地拉扯着。最后,响声停止了。我无来由地舒了口气,但电话录音里响起的男中音却仿佛是在嘲笑我高兴的太早。
“你好鲁先生。我是神通侦探社社长。你之前委托我查令兄鲁之信同性恋的证据,我已经完全掌握了。相信你看过之后,也会十分满意。你放心,这些证据足够你在法庭上指正鲁之信行为不检点,道德不过关。
到时他身败名裂,再也没有任何本钱和你挣。而且他的人格和性取向完全不会符合令尊在遗嘱上的要求。
他根本一分钱也不可能拿到。再说,由于不是他自愿放弃遗产,所以遗产绝对不会转到你姑姑名下。恭喜你鲁先生,这笔遗产你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另外,至于这案子的费用…”
“啪”一个按钮按下去,声音就这样嘎然而止。我仿佛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徒然地倒在转椅上,感受着锥心刺骨的剧痛翻天覆地地向我袭来。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里面还播着自己上演的三级片,顿时觉得哭笑不得。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欣赏自己在床上雄风的一天。更加没有想到,这一天,是由我如此刻骨铭心倾尽所有去爱的雅浩带给我的。
笑,怎能不笑?笑他能为遗产忍辱负重。笑我寂寞难耐,天生淫荡。有人向我伸手,便以为对方与自己一样渴望天长地久。我要笑他。笑他是否在抱过我之后冲到厕所里吐,咒骂我这种人肮脏无耻。
笑他是否在与我每晚相拥而眠之后,都想如我之前那样用刷子把自己刷的一干二净。不过最值得笑的,还是他的演技可以去拿金像奖。我一直在笑,笑得倒在地上,几乎要打滚。我笑得眼泪也淌了出来,笑得心也淌出血来。
一直笑到有人走进来,关了电视,然后站在跟前看着我。我抬头看他,还是止不住脸上难看到极点的笑脸。我笑的无法顺下气来,断断续续地对他说着“不、不看吗?我鲁之信有生之年第一次上演的三级片…呵呵,看看吧。看看值多少分。”雅浩咬着唇别过脸,什么也没有说。
我抹干眼泪,收起让我脸部肌肉僵痛的笑脸,站了起来看着他。我说,语气没有多大起伏。
“雅浩,你不解释?”雅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不相信我此时此刻还给机会他狡辩。但他还是心虚地低下头,说“对不起之信。对不起。”
哈哈哈。我又不可抑制地狂笑了起来。全世界没有一个人知道,再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这三个字更来的可笑。对不起?原来你们也知道对不起我?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对不起我?对不起有什么用?“之信你不要这样。”
雅浩急了起来。于是我问“那你想我怎么样?”他语塞。我苦笑“雅浩,拿到遗产,你是否很高兴?”雅浩的语气终于有了点色彩,他凄楚地说“我从踏进这个家开始,就要学习日后如何继承家业。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最后什么也没有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躺进医院的时候留给我一堆烂摊子,当一切都蒸蒸日上的时候却把我的所有心血全部双手奉送给一个局外人。那我算什么?他把我当什么?”
“但我无辜的!”我打断他,语气同样悲沧“我无辜的。不是我要他把遗产给我的,不是我自愿想和你挣什么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雅浩,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当你看见我为你伤痕累累,你有没有为此感动过一丝一毫?还是你始终计算着如何让我身败名裂方便你得到遗产?”
雅浩不回答,或者说不知如何回答。我继续问“雅浩,你爱过我吗?或者说,自始至终,你有打算过爱我吗?你看着我满身伤痕的从阿光的阴影里走出来,然后面无表情地安排我朝另一个地狱里走进去,你怎忍心?雅浩,你和阿光想要的东西,难道一定要通过玩弄我的爱,才能得到?”
雅浩还是没有回答。他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滴湿他的衣襟。我淌着泪,看着他的泪。我在等他说些什么,他却一直没有说出什么。我死心了。我闭上眼睛,听着自己体内血液冻结的声音,和来自空气中自己对过去的嘲笑声。
我绕过面前这个人,开始提步。他没有阻止,于是我越过一扇又一扇的门,站在大街上。我抬头看着星空,惊觉月朗星稀。我抬起左手挡着朗月,让月亮的光芒透过我的指间照在我的脸上,我清楚地看到我无名指上反射的银光的戒指。我说“雅浩。我们一起下地狱,好吗?”
雅浩,我们一起下地狱。好吗?雅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好吗?我无处容身,回到了我过去的屋子。半小时后,门铃响了。是之乐,他提着行李走进来,什么也不说地看了我两眼,然后把行李放回我俩以前的房间。
“他…他有没有说什么?”我幽灵地跟着之乐后面,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开口问他。他回过头看我,片刻,他扔下手中的衣服走过来抱着我。
“哥。你还有我。”我闭上眼睛,脑内一阵昏沉。对。之乐,我也只有你。我身体忽然间变的很不好。我开始没完没了的睡觉,并且毫无食欲。只要我一睁开眼睛,就会计算着如何才能让雅浩陪我一起下地狱。
其实我已经在地狱了,但我孤单寂寞。雅浩,你来陪我好吗?我再也没有上班。旷工多日,终于在一天的早上,有人找上门。雅浩来找我了。
这个念头把我从昏睡中惊醒过来,我弹起来飞似的冲去开门。但我失望了。是小彪。他一见到我,满脸忧心地问候“之信?你怎么了?几天找不到人,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很平静,苍白无神的面色有点象厉鬼。“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是总裁告诉我的。”这句话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急切地问“他还说了什么?他这几天如何?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找我?”小彪被我问得哑言,他回来想了片刻,然后神色艰难地摇摇头。“他什么也没说。
我想不到如何联系到你的方法,迫不得已惟有问他。”我听了,脸上又恢复平静。什么也没继续说,我脚步浮浮地飘回房间,然后睡觉。把小彪一个人摆在客厅。到我醒来的时候,小彪还在。之乐也已经放学回来。之乐照样做了很多菜,然后用进各种办法要我吃下去。
我不想吃,但我不忍心让之乐如此担心,于是还是吃了一点。到我实在已经吃不下的时候,之乐把饭菜拿离我的房间,让我和小彪独处。小彪关切地走到我的身旁“之信。什么事情也比不上自己的身体重要。知道吗?”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