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亲生的嘛,当然会有一点点不象啦…”我不满地嘀咕着一声,再看向楼京淮“啊,你脸色好差哦,怎么啦?膝盖为什么一直要弯不弯的?哎呀楼公子你太客气了,不用跪下来行礼啦…啊――怎么倒在地上了?昏倒了吗?福伯,快拿精油和毛巾来,小炎,把他弄到椅子上去啊―――”
忙乱了约摸一小会儿,楼京淮醒了过来,死死盯住席炎的脸,咬牙质问道:“你明明说过你爹虽然是养父,但却是从小把你抚养大的,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骗你啊。”席炎微微一笑“我真的是被他养大的。”我在一旁拼命点头。别看席炎现在一副酷酷的能干样子,他也有粉团团、娇嫩嫩、走路靠我背、吃饭靠我喂的时候,为什么人养大了,大家都不愿相信是我养的?“这怎么可能?”
楼京淮坚持道“他看起来才比你大多少?他有三十岁吗?”我不高兴地板起脸:“我三十七了!”结果证明真相总是刺激人的,楼京淮晃一晃又跌坐在椅子上。
“你今天来找我爹,不是单纯来问他年龄的吧?”席炎坏笑着提醒。楼京淮立即狼狈地跳了起来,直直地站着我面前,胀红了脸道:“对…对不起…席…席伯伯,小侄今天前来拜访,是特意向您问安的。”说着便捧着那盆明珠兰递上来。我顿时心花怒放,他本来不想送我的,现在小炎一回来他就改变主意送我了,果然是我大儿子最有面子啊。
“爹,”席炎替我接下那盆兰草,顺手递给福伯“你先坐下。”“要放到温室里去啊。”我冲福伯喊了一句,坐下来。“席伯伯,”楼京淮喊第二声时顺口多了“你刚才也都听我说了,我希望你准许小天跟我在一起。”
“可是我家小天年纪还很小啊。”“我不急,我等他长大,只是请席伯伯不要拦阻小天跟我来往。如果两年后小天答应与我长相厮守,也万望您能够首肯。”我微微向席炎偏过头去,压低了声音问:“如果我不答应,他是不是会把那盆明珠兰要回去?”
席炎咳了一下,象在努力忍耐着脸上要出现的某种表情一般,快速地说:“有可能。”我皱皱眉,仔细衡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看来人品不错,对我家宝宝好象也一往情深,让小天跟他先做做朋友,应该不算什么坏事,再说儿大不由爹,管也管不住,何苦赔上一盆可爱的兰草?当下主意拿定,向正紧张地捉摸我表情的楼京淮一笑,道:“我们家一向开明,孩子的事自己做主,或者由最大的孩子做主,以后的事,你就看小天和小炎的意思好啦。”
楼京淮大喜,向我一躬身,大声道:“谢谢爹!”咦?这就叫爹了,也太快了点吧?当晚楼京淮留下来吃晚饭,小天很高兴见到他的样子,两个人聊的相当开心。
我看得出来自家小儿子最喜欢他的一点就是,无论小天问出多笨的问题,这位好脾气的楼公子都会详细解答,不象那两个当哥哥的,动不动就是“你有没有脑子啊?”、“这种问题你也敢问?”
“笨宝宝越说越笨!”…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我有时怀疑小天就是被这两人给骂笨的,他小时候也很聪明的啊,喝奶的速度一点都不输给小愿。***两个月的禁足期终于过了,我申报户主批准,今天可以出城到西山上去玩一趟。
席炎衙门里有紧急公务,席愿要处理一批出了问题的干货,席天和楼京淮约好了去考察某一间酒楼的包房,所以只能由我一个人带着一堆护卫出门,这真是…太太太太太爽了!
一大早我就叼着一块馒头做准备工作,点心、水果、茶叶、茶具、文房四宝、椅子、扇子、坐垫、香炉、手巾、小火炉、木炭、加换的衣服、登山的鞋子、帽子…算了,反正只去一天,将将就就只带这些东西好了。
在饭厅口摆着手送走三个儿子,回头一看,一堆护卫已经到位,象十几尊雕像一样笔挺地站着,都是粉漂亮的孩子,问他们饿不饿时齐刷刷地摇头,有趣极了。
阿牛、阿发和小珠将要带的东西全都打包完毕,现在只等厨子林伯的水晶虾饺出笼后乘热带走就可以出门啦!半刻钟后,林伯的大嗓子响起:“太爷,虾饺蒸好喽!”我高兴地跳起来,下令道:“走啦走啦!”
一堆人大包小包欢欢喜喜正朝大门口走,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越来越近,其中夹杂着福伯着急的拦阻声:“各位…各位这是干什么…这里可是本城府尹席大人的官宅…你们不能就这样闯进去…”
但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恶狠狠气汹汹的一片声波中。“找的就是你们席家!”“死老头滚开!”“知道我们是谁吗?叫你们当家的出来!”“我们楼家可是江南第一旺族…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就敢惹…”“那个狐狸精在哪里?”“老太太您别上火,为了个勾引少主人的狐狸精不值得…”
“给我砸!看得见的东西统统给我砸!”我眨眨眼睛,站到前厅的最高一级台阶上,一看,哟,人还不少,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珠围翠绕、横眉怒目,张张都是嚣张跋扈惯了的脸孔,为首的一个老太太精神气儿十足,两只眼尾高吊得象要竖起来,拿着拐杖的姿势,好似不是用来帮助平衡,而是随时准备当武器打人。她是第一个看见我的。紧接着其他人也全都看见了我。现场的声浪象被刀切了一样,猛然顿止,又同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听得我的牙缝都凉凉地发酸。“一定就是他…”半刻的寂静后,有一个人小声说。
“没错…男人漂亮成这样…不是狐狸精是什么…”“难怪少主人被勾引上,你看那双眼睛…”“还有身段…”“老夫人,一定是这个调唆楼郎他跟您顶嘴的…您要给淑珍作主啊…”那老太太长眉一扬,龙头拐杖直指向我,怒道:“你给我听着,我们江南楼家容不下你这种败坏伦常的东西,给你一千两银子快滚!
以后不许你再来纠缠我儿子,否则我打断你的腿!楼家的钱你一分也别想要!”底下顿时一片助威应和声。我歪歪头仔细看了看那张银票,又仔细看了看她,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慎重地问道:“你是谁啊?”
我歪歪头仔细看了看那张银票,又仔细看了看她,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慎重地问道:“你是谁啊?”
老太太立即一副气昏状,扶着她的一个长得还不错,就是喜欢撇嘴的红衣女子跳上前来,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狐狸精,老夫人亲自来训话是你的福气,竟敢这样无礼!真是下流!无耻!放荡!”
我皱起眉,也歪头仔细看了看她,叹了口气道:“看起来蛮机灵嘛,怎么不太会说话?你哇哇哇说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这位快掉牙的老太太是谁。
我找个人教教你,福伯,你来说这老太婆是谁啊?”“是江南第一名门望族楼氏的当家主母楼老夫人,也就是常来的那位楼京淮公子的母亲。”福伯道。
“听明白了吗?”我问那个红衣女子“回答问题应该这样才对。简洁明了,没有废话。”红衣女子呈现极度缺氧,拼命吸气状态。我再把目光转向那位刚刚喘过气来,重新摆好骂阵姿势的老太太,觉得有些迷惑,回头再问福伯:“她真的是楼京淮的妈妈?”
“真的。”“不可能吧…你看她都已经老成那样了,哪里象是楼京淮的妈,简直象他太奶奶!”
老太太当场又气晕过来,红衣女子浑身哆嗦地指着我,冲身后的人大叫:“你们这群废物,就由着这只狐狸精对老太太无礼!”其他人顿时炸开锅一般,开始七嘴八舌指责我。“这人一看就没什么教养!”
“而且笨笨的!”“是不是听到咱们楼家的名头吓傻了?”“不要脸的狐狸精,还不快跟老夫人磕头认罪,滚到天边去!”“无耻啊,明明是个男人,居然还勾引男人…”“他是男人吗?看起来不象啊?说不定是人妖呢…”
“…”后面的话越说越难听,我也慢慢动了气。真是冲着我来的倒也罢了,这群人所骂的声声句句其实都是指的小天,我捧在手心里玩弄到大的心肝宝贝岂可任人这样欺负?
一旁的小珠已经忍不住了,冲上前大声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闯到我们家乱吵乱骂,你们才没教养!”
红衣女子柳眉一竖,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小珠一个趔趄,胖乎乎的脸上刹那间便出现五道红印。我登时大怒。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吗?向四周一看,正好,这堆护卫好派用场。
于是一把捉住那个红衣女的手腕,猛地一拉,她立即尖叫起来:“你干什么?放肆!你们快给我打这个狐狸精!”楼家的人还没冲上来,我就大叫一声:“来人啊!”“在!”“把这群疯子给我拦住!”几个身手敏捷的护卫跃身过来,挡在我前面。楼家虽然来了二十多个壮丁,但怎么是身怀武技的护卫的对手,没多久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我拉着红衣女的胳膊,一直拉到小珠跟前去,道:“小珠,打还她!”红衣女尖叫道:“你敢?”小珠冷笑道:“为什么不敢?俺又不是你家的奴才!”我赞道:“说得好!”红衣女又惊又怒,直翻白眼。
小珠挽起袖子,露出粗粗胖胖的手臂,猛地抡起来,可能又觉得气没有运足,放下来活动活动,再次抡起来,清脆响亮地还了一记锅贴掌,胳膊在空中划过的弧度真是漂亮。
红衣女一声惨叫,好象被人割了鼻子一样,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半边脸快速地肿起一个馒头。
“太爷,咱们要不要讨利息,这边脸也来一下?”小珠问“不要吧,我一向教导你们,做人要宽厚,不要斤斤计较,一点小利息,让给她算了…”“是,太爷。”***正乱成一团时,席炎匆匆忙忙得报赶到,楼京淮与席天也跟着一起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席炎狠狠地拧着眉,瞪了我一眼。楼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脸气得煞白,指着我浑身直抖,控诉道:“这个刁民,老身仍皇封诰命夫人,他…他竟敢派人出手打我!”
咦?谁打她了,我们都是挑精壮的打,她一个老太太,碰都没碰一下,想不到堂堂诰命夫人,说起谎话来竟也跟吃白菜一样。哼,谁怕谁?欺负我不会说谎么?主意一拿定,我两眼立即泪如泉涌,凄楚楚喊了一声“小炎”一头扑过去,抽抽噎噎地道:“你终于回来了…好可怕啊…我正准备出门,这群强盗就冲进来了,到处抢东西,要不是你刚好留了护卫下来,连我也会被他们抢走的…你快把这群抢匪抓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