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骆的少年皱着眉头似乎无心看菜单,数落起自己的老板来。“呀…你胳膊肘往外拐,我问你啊,你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帅,看上人家啦,总护着他干嘛啊?”那个李老板一张口就没有正经话,凶着眼睛闷声闷气地说。
“是啊,怎么样。”少年把菜单往桌子上一丢,冷眼望着自己的老板。“行了,大少爷,我怕了你了。我今天不和你吵架,我饿了,我要吃东西。”李老板一见少年生气,竟然怕老婆一样萎缩起来,尴尬地拿起菜单开始翻。
祝青芝暗自恼火,那个蠢蜥蜴爬错了桌子,现在贴在新来的两个客人桌子下面呢,这样一来两个客人的话特别清楚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不想听都不行了。
没想到姓骆的少年突然变了脸色,笑嘻嘻地招呼他的老板把头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你知道么,我知道郭锐的秘密哦,你想不想听?”老板感兴趣的伸了伸舌头追问:“我要听。”
“我上周六晚上和赵爱林一起去游泳,游完了快七点,就坐在游泳池旁边喝东西等他男朋友下班开车送我们回家,结果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赵爱林,就是摔破脑袋还上过报纸那个?他说话好好玩啊…你们看见什么了?”“我们看见郭锐和一个帅哥穿了两件同一个款式的speedo一起说说笑笑地走进来,好亲密的。
郭锐在公司里很正经,可是进了游泳池,那叫一个骚啊。Speedo啊,赵爱林说他至少在十个A片里看过那种款式…后来楚宁来了,他竟然和郭锐带来那个帅哥打招呼,楚宁说那个就是郭锐的男朋友,追郭锐追了整整一年才泡上呢。
我害怕见到郭锐尴尬,所以一直躲在一旁。你知道么,他和他男朋友一起买了房子呢,他男朋友做股票的,坑蒙拐骗了不少钱,以前也花得不行,现在据说动了真心了,被郭锐管得三从四德的。嘿嘿,你说有意思不?”
李老板似笑非笑地听着,突然发话:“我发现了,你越来越八卦了,你和赵爱林那种小市民混在一起就是这个下场。”少年的脸又冷了下来,愠怒地说:“你不许说小林的坏话,小林很可爱的。就你好,你不是小市民。”
祝青芝绝望地听着,暗骂:“怪不得我来到大城市一个好男人都找不到,原来都被你们这群死Gay给霸占了。这年头人都中了什么邪,我们女人哪里不好,虽然像我这种要像貌有像貌要身段有身段的并不多见,可是哪里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道理啊,疯了,都疯了。
我回去要和邓美红分析一下这是不是什么邪术在做怪。”想到这里她走到李骆二人面前,假装推荐她们餐馆的新菜,一只手把桌子底下的蜥蜴抓下来。
“小姐我们埋单了。”扎马尾的小青年恶狠狠地盯着走过来的祝青枝。“啊…小文,你这么匆忙就走了啊,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那个郭经理遗憾地叹息。
“班长啊,这次看见你,我的心脏里放下很大,很大一块血栓呢。你要和你的那个帅哥朋友好好地过啊。”
小青年笑了一下,郭经理红着脸埋怨道:“你小声点…”两人结帐之后在电梯口互相道别,祝青芝慌忙找来熟悉的服务员姐妹顶班,谎称自己要去洗手间,一路小跑来到换衣间抄起自己的降龙五蛊袋,寻着那蛇妖隐隐约约的妖气追了出去。
她没敢坐电梯,从消防走廊跑了下去,没曾想那妖精竟然在一楼大堂正中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挑衅地笑笑,好像再说,有胆子就跟过来。祝青芝最狠别人使计将法,心里暗骂:“妖精,你给我等着。我看你有什么法子逃出本寨主的手心!”
那妖精笑得更加狂妄了,慢步走到大门口,竟然挥手,叫来一辆出租车。祝青芝顿时傻眼,她可没有那个闲钱去坐那么奢侈的东西,起步费就要是十块钱呢,那妖精要是在城里兜几圈,她这个月就有又白忙活了,于是她捶胸顿足,抓耳挠腮起来。
妖精上了出租车,挥手向他笑笑,竟然向她飞吻。祝青芝抓起自己的五蛊袋,突然想起张为强送她的几只怨蛾蛹还没有派上用场,顿时灵机一动,她跑到电话厅后面,掏出魔蛹,咬破手指涂上鲜血,轻声说道:“怨蛾啊,你快追这股妖气,我把的幻眼幻耳附你身上,你寻到他的住处,把所看所听尽数念送于我。”
灰白色的怨蛾破蛹而出,追着空气中的妖气扇动着翅膀就飞了出去,红绿灯的时候已经贴到了出租车上。两个小时之后祝青芝躺在宿舍的床上流鼻血了,怨蛾传送来的画面荒淫至极,而且最让她郁闷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取消怨蛾的幻听幻眼,
小青年来到了一家酒店的房间里,手里拿了几个塑料袋。里面是些水果吃食,进了房间之后一脚把躺在床上看电视剧看得已经睡着的一个人踢醒。
那个人年纪和他差不多,短头发,看起来和所有民工一样,手大脚大,红脸膛。见他回来一脸憨笑,问了些闲话。小青年进卫生间洗澡,脱得精光,那怨蛾倒是敬业,也跟了进去。
幻眼倒是一门讲究的法术,那就是自己所看见的完全是附身生物的视角。祝青芝向来很少钻汉人的法术,张为强教她的时候她也蛮心不在焉,这下可好,怨蛾打开了幻眼之后她就再也看不见自己身边的东西,即便是闭上眼睛也还是能看见传来的信息。
酒店的姐妹问她怎么突然发傻,她只能说自己头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那小青年洗澡。这也没什么,佭龙蛊女各个骁勇擅战,见个把男人洗澡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那青年洗了一半之后又把屋子里那个叫来,两人一起在不大的盆子里脱得赤裸裸地挤在一起,先结吻再互相在身上抓来摸去,闹了半天,竟然聊天聊了起来:“我表姐邓美红今天晚上找我去打牌呢。很多我以前的老朋友也会来。”
红脸的男孩子把他从身后抱着,用凉水在他身上拍拍打打,困惑地问:“你哪里来的表姐啊,没听说你在这里有亲戚啊。”
“我表姐邓美红人很好的,不是我在人间的表姐,我认识她也有两三百年了吧,记得还是在明朝的时候我在一家妓…记者招待会上认识的。
现在她在这个城市里经营了一家公司,多年不见,昨天我电话她,于是约个时间见面。还能见到我的老朋友赤练真君,竹叶先生和眼镜城主呢。炒饭,我又浑身发冷了…”
小青年突然打了个哆唆,盆里的水一下子返起许多寒气。“嗯,也快到时候了…小文不要怕,我在这里呢…你呀,你都认识了些什么朋友啊。”
红脸的男孩用自己的胸口把他贴得更紧了,然后又说:“我觉得你留长头发一点都不好看,自从你看了什么张国荣演唱会的碟之后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我四姐说美国大街上的流氓都你这德性。”
“你讨厌我啦?”小青年脸色渐渐发紫,祝青芝看见她的丹田处已经发黑,整间屋子慢慢地结出冰花。
可是那个红脸的男孩子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寒冷,他只是用自己赤裸的身体把小青年抱得更紧,似乎对一切已经习以为常。
“我去见邓美红还有一个原因,她人脉广,或许能帮我们打听出哪里有火鹤石。炒饭,我真的觉得我要坚持不住了,我的镇元珠稍微动一点法力,我的妖性就在我的骨髓里深一层。
今天我和我同学吃饭,没想到那里的服务员竟然有降龙山的人…所以我说,我们国家就应该限制农民工进城…我一路压住妖气不让她追到我,结果一上楼就觉得自己马上又要结冰。”
“不要慌,有我在呢…小文,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红脸的男孩子抓起了他的手心,祝青芝看见这个男孩子的身体里散出一种温暖的亮光,他张开嘴,竟然呼出一股金黄色的火焰。马尾辫转过头来,吻上去,似乎在吸他吐出的热流。
“这不是三昧真火么…奇怪,这个妖精是一条正在进化的水蛇,水蛇修炼到一定年头就会变成冰龙,这是他们日日夜夜盼着的事情啊,为什么这个妖精却要用克制它的三昧真火来抑制自己的进化呢。
还有这个小农民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我们老板的表弟遍天下,这个表弟竟然说他几百年前就认识邓老板…哼哼,奇怪,我们老板说自己只有二十八岁…呸,鬼才相信她二十八呢。不行,我晚上一定要去打听清楚。”
祝青芝想着想着,浴盆里的两个少年已经融化了满地寒冰,本来只是嘴对嘴,可是后来却…两个人从卫生间一直折腾到屋子里,床上床下,呻吟呐喊。一个多小时之后,祝青枝浑身冷汗地瘫在地上,再也看不下去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祝青芝吓得连电话响都没有听见。两个少年一身热汗地躺在床上,一个喝水一个抽烟,马尾辫转身搂着红脸膛有气无力地说:“炒饭,我不知道,我是先被地藏寒冰冻死,还是先被你的三昧真火烧死…不过,我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你怀里。”
红脸膛憨厚地笑了起来,拍着他说:“说真的,我一点不相信你会死,你永远不会死的。你记得没,你那次赌输了我,欠了我一万次。现在还有九千四百二十四次呢,你就是死了,下一辈子我也要找到你,让你连本带利地还清。”
怨蛾的寿命到了,化为黑灰跌落在地面上。祝青芝在九千四百二十三次之前,终于又回复了自己正常的视力。老板邓美红的电话响起:“小芝啊,今天晚上你不用来上班了,这里有不喜欢你的客人,你回避一下吧。”
“他妈的。”祝青芝摔了电话,骂道:“这是倒底什么世界啊!”(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