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户读完了报告,不无怜悯地瞅了一下展示台上那个寂然不动的身影。忍似无所觉,抿了一口红酒,淡淡地道:“伤口都处理好了吧?”
“是的,也打了镇静剂。现在应该在昏睡。”木户顿了顿道“或者昏迷。”“那就等他醒来时再说吧。”忍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下方的展示台,随手按下了录音机。
凄厉的惨呼声顿时响起:“救救我,清孝!”把木户吓了一跳。
“听听这个。”忍快进了一下,按到下一节。惨呼已经变成无力的哀鸣:“求求你──”“他没有再叫清孝的名字了。而且我觉得,这个你,不是指真田清孝了。”
忍仔细地听着,对木户展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不知怎么的,木户只觉这个笑容让人胆寒,勉强笑了下:“是啊。应该是吧。”忍注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疲乏地揉了揉脸,道:“觉得有点受不了了,是吧?坦白说,我也是。钱不好赚啊──”他闭上眼,自言自语似的道:“有时真想把他掐死,这样大家都解脱了…”
那个让人头疼的奴隶就伏在忍的脚下,虽然被冲刷了几遍,浑身上下还是散发着一股无以名状的怪味,腥臊味、食物的酸臭味、海水的咸腥味,混杂在一起,令人闻之掩鼻。
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还维持着刚刚解开他时的姿势,一动不动,但忍知道,他是清醒的。
“这几天伤口恢复得不错,就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吃什么吐什么。”今天在展示台上当值的看守向忍解释道。
“吃什么吐什么,但还在吃。”忍笑了笑,踢了踢那具寂然不动的肉体“说明还不想死啊。喂,抬起头来,别装死了。”没有回应。忍目光一闪,恶毒地道:“是不是在回忆你的新婚之夜?丹尼把你操得太快乐了,让你忘不掉?贱货,就只配被狗操!”
羽霍然抬头,眼里是深入骨髓的怨毒:“我是只配被狗操!这么久,不是一直在被狗操么?你以为你和狗有什么区别?除了比它心黑!”
忍一怔,不怒反笑:“你想激怒我?为什么?”蹲下来看着这个奴隶,深思着道:“你想死,是不是?可是又不敢,怕清孝看到会忍不住跳出来,是吧?”
他讽刺地笑了:“还得装出像没事一样努力地吃吃睡睡,以免那个没种的真田清孝担心,可是很难做到吧?身体总比你的意志诚实。”
羽没有力气和他争辩,冷冷的瞧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忍悠闲地挑起了羽的一缕发丝,淡然道:“很难熬吧,是不是一闭眼就看见丹尼?所以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挑衅,希望我激怒之下错手杀了你,这样你就解脱了。”
“可惜我不会上当。我会慢慢地加码,一点点地增加你的痛苦。
到最后,你就会象一个气球似的,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忍夸张地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呼出的热气直冲羽的耳根。羽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冷笑道:“你以为到这个地步我还会怕什么吗?滚开,别挡在我和阳光之间!”
忍的面上七情不动,悠然道:“你以为这就是极限了?告诉你,痛苦是没有极限的,你也可以趁机练练你的忍耐力,这样你的主人以后玩起来会更爽!”
看见羽不理不睬,忍只觉怒火在心头越烧越旺,一把揪起羽颈项上的铁链,厉声道:“你不是憎恨口交么?我偏要让你习惯!给他戴上环形口枷,护住牙齿,但把他的那张嘴巴撑开,给大家使用。
吃不下东西,就用胃管灌!在这张嘴习惯于接受男人的阳具和精液之前,我要他彻底忘记食物的味道!”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老板!”忍一向讨厌别人的身体接触,尤其在盛怒之时。
不耐烦地转身,发现来人是性格稳重的杉下,怒气立刻消了一大半:“什么事?”
“发现了真田清孝的踪迹。”杉下沉静的面容下有着一丝难以隐藏的兴奋“我想,这次我们一定可以逮住他。”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老板!”忍一向讨厌别人的身体接触,尤其在盛怒之时。不耐烦地转身,发现来人是性格稳重的杉下,怒气立刻消了一大半:“什么事?”
“发现了真田清孝的踪迹。”杉下沉静的面容下有着一丝难以隐藏的兴奋“我想,这次我们一定可以逮住他。”长久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忍不觉微笑了:“确定么?哪里发现的?”
“喔,这几天都没他的踪影,我想他不可能不吃东西,何况要出去也要带上食物,可是厨房看守得很严,确实没有他来过的迹象,于是我就想到了狗舍…”
杉下多少有些洋洋得意地道“结果一查,果然!”“他偷了几十听狗罐头,另外,把丹尼给杀了。”忍一怔:“把丹尼杀了?”
“是啊,看样子是昨天晚上做的,还开膛破肚加剥皮。现在就看见丹尼的脑袋,狗皮,和内脏。其他部分带走了,大概是打算当作外逃时的干粮。”
“说不定也是为了泄愤。”忍冷嗤道“没担当的家伙,没胆子出来救人,只好杀狗泄愤,真没用。”顺便踢了羽一脚,讥嘲道:“喂,小母狗,看来他对你和丹尼的婚事很是耿耿于怀呢。”
羽的身体明显颤了一颤,没有说话。忍的心情很好,正想再说几句嘲弄的话,却见木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叫道:“老板,杉下,你们都在啊?太好了!真田清孝溜到码头偷了艘快艇想出岛,兄弟们发现了,已经追出去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忍精神一振,道:“好!”拔腿欲走,却被什么拉住,是羽用嘴扯住了他的裤脚,满眼都是乞求之意。
忍微笑:“你也想去看么?好,就让你亲眼见到他落网的样子。带他走!”
了望塔在展示台东南方向,是一座几十米高的石塔,沿着螺旋形铁质阶梯爬上去,顶端是一处四面破空的石质平台,周围有一圈齐腰高的铁栏杆。
日正中天,光辉灿烂,浩瀚无垠的蔚蓝色海洋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一艘白色快艇飞速划过海面,在海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后面有三四条快艇穷追不舍,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木户指着那条白色快艇道:“那就是真田清孝偷的船,幸亏我们发现得早,刚开出船坞我们就追上去了。”
忍微笑道:“这次大家警惕性很高啊,做得很好。”杉下刚上来,接口道:“还有更好的消息,我让松井去前面堵截了。
真田清孝看起来并不熟悉这一带水域。”正谈话间,白色快艇的前方又出现了两条快艇,顿时形成了前后堵截的局面。
白色快艇显然没料到这种状况,猛然向左急转,几乎以亡命的速度笔直地飞奔向前,激起一长串白色泡沫。
木户吃惊地道:“这家伙好像狗急跳墙了,这么快的速度…”杉下笑道:“那也没用,那个方向是暗礁密布的死亡角…”面色忽然一变:“糟了!”
仿佛印证着他的话,飞速前行的白色快艇突然飞上半空,重重落下,激起大片水花。
翻覆的快艇继续以失控的速度向前冲去,又撞上另一处暗礁,轰然一声巨响,瞬即化为一个巨大的火球,整个海面都剧烈地震荡起来。
伴随着这声巨响,白色快艇爆炸开来,化成了千万碎片,抛上半空,金色的火焰在海面上熊熊燃烧,明艳得胜过当空的烈阳。
火光冲天,爆炸声不绝,原本如透明的蓝玻璃一般平静寂寞的大海陡然间兴奋起来,翻腾着,喧嚣着,仿佛在举行一场末日的狂欢。而在了望塔上观望的众人,一个个呆立当地,面色如死。
“船爆炸了…”良久,忍梦呓般地道“真田清孝…”喉咙被什么凝固了,他说不下去,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住地发抖。
抹了一把脸,他强迫自己理智地回魂,转过身来,尽量镇定地道:“不能就这样算了。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羽正跪在他身边,眼睛因震惊、恐惧和绝望而睁得大大的,象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忍突然冒出的声音似乎让他清醒了一些,闭了闭眼,一头向铁栏杆撞去,却被木户挡住,一脚踢翻在地上。
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简短地道:“24小时看住他,别让他死。”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倒地的羽,好像那是一堆易碎的瓷器,又像只是出于嫌恶地绕过一堆垃圾,疾步走下阶梯。
忍呆呆地盯着桌上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一些衣服的碎片,几块巴掌大的肉块,和零零碎碎的断骨。他已经这样坐了很长时间,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对不起,老板,我们已经尽力了。”
耳边似乎又响起杉下的话“但这就是我们能找到的全部。黑色织物已经证实来自于真田清孝的衬衫,至于碎肉和骨渣…”
杉下轻喟一声,抬眼看着忍:“真田清孝已经死了,被炸成了碎片,真正的死无全尸。”忍重重地一拳擂在桌上,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把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天知道,他并没有想过要和真田清孝过不去,就算是清孝上次出逃被抓,也只是打算按原计划抹去清孝的记忆而已,训练成奴隶不过是为了让羽就范的恐吓之词。
这种费时费力又没收益的事,他哪里肯做?何况对方还是真田组的大少爷。
事情是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的呢?让他心惊的不仅是真田组可能采取的报复,更是对自己失去掌控局面的能力的痛悔。
是的,失控不是从这一天才开始的。在他调教这个奴隶的过程中,没有一处环节是省心的,对方总在不停地反抗。
每次在他以为已经接近成功的时候,就会出现强力反弹,甚至比开始的起点更低。他可以猜出这个奴隶过去的经历,可以洞悉对方心灵深处的所有隐秘,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打破。
就像赌桌上他明明清楚对方的所有底牌,甚至知道骰子的点数,还是没有办法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感觉让他抓狂。那奴隶甚至会反过来嘲笑他,用幼稚可笑的言辞来挑衅他的尊严,可他明明知道这些举动的无聊与愚蠢,还是会被轻易激怒,步步深陷,导致最后全盘失控。
就算真田清孝真是打破浅见羽的必须途径,他也不该如此心浮气躁,没有考虑周到便贸然从事,弄到如今这幅局面。
他这是怎么了?不该这样的。一个调教师如果不能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又如何妄想能控制他人?
是的,事到如今他不能不承认,当时自己心里想的只是如何能征服这个奴隶,甚至龙介的许诺和天价酬劳都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或者不能接受失败的结局而已。
为此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失去了清醒的头脑,打破这奴隶的念头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是他的错。他输了。在这场力量对比极端悬殊的较量中,占据一切优势的他,最终败给了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