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逐渐使劲,羽的面色,由苍白而绛红,由绛红转青紫,唇角的鲜血溢出得更多更急,眼里却奇怪的发着光,象欣慰,又象是解脱。
忍恨恨地盯着他,看他快要支持不住了,终于松手,任他象一袋垃圾似的跌倒在自己脚下,伏在地上不住呛咳,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待得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稍一平息,忍一脚踹在他胸腹间,将他整个人都踢得翻转了过来,就连挣扎也没了力气,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蠢货!蠢货!”忍并不罢手,一脚又一脚的踢着,每一脚都饱含了全部力气,仿佛对方只是个无生命的物件,一个供他发泄怒气用的沙包“真蠢!别人的命哪有自己的重要?你以为他真的会回来救你?做梦!”
没办法将身体挪动半分,羽只能动也不动地挨着,口鼻都泌出血丝,迅即染红了粗糙的水泥地面,但他仍然在笑,神情似讥讽又似怜悯:“没用的,你再挑拨离间也没用,是我让他走的。
他回不回来都没有关系,就算他从此忘了我也无所谓,只要他好好地活着,活得幸福、快乐,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我这个人是很自私,可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如果有人能不计生死地对我,我也会同样这么对他。可惜你不会明白,永远不会明白…”他此刻形状极是可怖,脸已经肿胀变形得像个猪头,然而笑意不改,刀刻般的凝固在那张脸上。
话语因过度的痛苦而变得时断时续,却一直不肯住口:“你说这世上没有人爱我,你在说谎…真相是,根本就没有人爱你,所以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永远不会明白…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体会爱与被爱…”
忍白皙的面庞因愤怒而变得通红,仅存的理智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面大力踢打着脚下那堆已经不成人形的肉体,一面厉声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救出真田清孝?告诉你,这岛四面环海,没有船别想出去,而且到处都是暗礁,不是长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贸然驾船出去也必死无疑!真田清孝留在岛上至少命是可以保住的,现在…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他说得越是声色俱厉,羽笑容里的嘲讽之意便越加浓烈:“你是在说事实,还是在说你的希望?…他手里有枪,天下没有一个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困住手里有枪的真田清孝…”
“你说的话,我根本一个字都不信…你一直在骗我…调教师…就是职业撒谎者…除了有根撒谎的舌头…一无是处…”
皮靴踢打肉体的钝重声响在奴隶小屋中持续回荡,他感觉到骨骼断裂的尖锐痛楚,耳朵、甚至眼睛都开始涌出血丝,身体如同枯朽的老树片片碎裂开来,神智渐渐模糊,却仍然勉力笑着,大笑出声:“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象头抓狂的恶狗…伟大的…神圣的…冷静睿智的调教师…太有趣了…真可笑…”
脚下的肉体已经变成了一堆毫无声息的烂肉,忍终于停止了他酣畅淋漓的发泄,颓然坐倒在一地血污中,苍白清俊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少见的凄惨笑容,喃喃地道:“我没有爱过么…”
他闭上了眼,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之感攫住了他的心,眼前闪过羽毅然决然地向清孝扔出手枪的画面,少年当时的神情如同烙铁般直印到他的心灵深处:
──那是对另一个人完全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带着咸腥味的海水迎头泼下,残忍地将羽从昏迷中唤醒,只觉浑身上下无一不是剧痛难当,自己正以入睡时的狗趴式被绑缚在展示台上,双手反铐,分腿器和脚都被固定,一根铁链从刑架上垂落,系在贞操带近尾椎骨处的皮环上,迫使臀部高高抬起,没有带肛塞,后穴羞耻地大大敞开着。
唯一不同的是项圈被直接锁在地上的铁环上,只能侧着头抵住地面,完全无法移动半分。
正是黄昏时分,天色并不黑,展示台四周却已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忍正立在他身旁,面色冷峻严肃,低声给身边助手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忍拿起喇叭大声道:“真田清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为了你自己,为了脚下这个东西,你还是出来的好!”“还是出来的好…还是出来的好…”余音不绝,被海风吹送,传遍了整个小岛。
躺在地上的羽不由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忍低头看着他,眼里已没有了白天的狂暴,幽黑深沉平静如深夜里的海,淡淡地道:“你一直在盼着这个结果,不是么?可是就算再想他逃出去,也很期待你受苦的时候他在你身边吧?可惜,是你自己执意要扮演殉难圣徒的,我怎能不成全你?”
“再给你一分钟吧,好好看看四周的一切。现在正是黄昏,六点三十分左右,日将落而未落,月亮刚爬上杉树的树梢,海风很咸,远处有海鸥的叫声。
仔细记住这些,今后,每一个相似的景物都会让你恐惧到发抖,因为它们会让你想到今天,想到你今天遇到的每一个细节。
那将是你永生永世难以忘记的噩梦,终你一生也无法摆脱。”淡黄色的药剂沿着针筒注射到羽的体内:“你刚受过刑,体力难免不济,对痛苦的感受也会减低很多。
这种药可以让你一直保持清醒,提高身体的敏感度,放大每一处细微感受,好好体会一下这个难忘的夜晚。”
忍的声音不疾不徐,听来异常平静,却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羽冷冷地盯着他,眼神是前所未见的冷厉与坚决。忍淡淡一笑,蹲到他身边,低声道:“我知道你最害怕什么,最害怕真田清孝看见你淫贱的样子,对不对?那双眼睛一盯,你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其实我本来想成全你们的,可是你自己不愿意,那只好另外给你找个新郎了。猜猜,他是谁?”他笑着向后招了招手,羽朝那个方向望去,瞳孔突然收缩,震惊、愤怒、恐惧…同时在他眼中凝结。
目光所及,是忍的助手木户,他手里牵着一只高大的深褐色德国狼犬,足有半人多高,垂着猩红的舌头,上下门齿咬合如剪刀状般切合,看来异常凶恶。
忍看着羽恐惧得变了形的脸,抚摸着身边的狼犬,微笑着道:“喜欢么?这是我的助手手丹尼,他会陪你度过一个销魂的夜晚。
别担心,他很有经验,操过的奴隶被你被操的次数还多,会对你温柔的。”
他直起身来,拿着喇叭大声道:“真田清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数三下,如果你还不出来的话,就等着看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吧!”
“一!”“二!”“三!”羽闭上了眼,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忍矗立了一会儿,无人应和,只有微凉的海风吹过。忍一挥手,木户正待把铁面罩给狼犬罩上,却被忍止住:“不用了。
我的小奴隶既然那么勇敢,怎么不让丹尼做足全套呢?”木户眼皮不觉跳了跳,吞了口唾沫,放出狼犬。那狰狞的狗脑袋往羽眼前一凑,鼻孔里喷出的热气直冲向羽的面庞,紧接着是湿漉漉的舌头…羽终于不可遏制地爆发出一声尖叫:“不──”
语音倏然中断,却是羽想起不能刺激到清孝而硬生生地顿住。饶是如此,那呼声的凄厉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闭上眼睛,咬紧了下唇,任由异类舔遍自己全身…
四围寂寂,除了海风和偶尔低鸣的鸥鸟,只听到台上沉默而极度压抑的喘息声,和肢体痛苦挣扎下铁链发出的轻响,惟其无声,越发显得触目惊心,如上演无声默剧,气氛沈闷得像是灌了铅。
夕阳在迅速下坠,将海水染成赤红一片,仿佛有人将血倾倒在天边。四盏聚光灯将展示台照得明如白昼,台上人影憧憧,冷眼注视着台中央一人一兽的无声肉搏。
被缚的人类,自由的犬类,构成了力量对比极端不均衡的对抗。赤裸的肉体相对,最原始的肢体纠缠,这场景本该是淫靡的,下流的,但或许是海风太过凄冷,或许是夕阳太过壮美,竟给人一种异常冷凝肃杀的感觉,宛如卡拉瓦乔笔下的画作,沉重阴郁得令人窒息。
晚霞如此绚烂,太阳象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以此为背景,被聚光灯笼罩、被猛兽利爪撕裂的羽,看来竟有种类似宗教神迹般的美,宛如上古先民献祭给恶灵的羔羊。他正在毁灭。那徒劳而绝望的抗争,是美好被吞噬之前一刹那惊心动魄的艳丽与凄绝。
“你会记住这个夜晚,那将是你永生永世难以忘记的噩梦,终你一生也无法摆脱。”
每一处感受都被无限放大,每一个毛孔都被迫张开,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兽类粗硬的腿毛,带着腥味的呼吸,可以清楚地看到晃动的血红的舌头,四周人类冷酷的目光…
世界开始碎裂,血红的雾弥漫开来,包裹住所有的影像。是眼里的血涌出来挡住了视线,还是世界本就混沌一片?
然而在这一片模糊的血雾中,一个身影却越发的清晰,那是忍。从下往上看,他的影像是倒错的,看不清他的脸。
但不知怎么的,羽可以感觉到他在微笑,冷冷的、无声的微笑,象魔镜中幻化的恶灵,纤毫毕现却又完全虚空。
你可知道什么是爱?爱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谎言。就像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人类害怕孤独,于是就制造出了爱的假象。
你可知道什么是生命?生命的本质,只是死神唇边的笑。所以生是短暂的,死是永恒的。
所以快乐总是转瞬即逝,痛苦总是如影随形。所以天堂永远在未来,而地狱…永远在现世…微笑的忍,倒错的忍,正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他走来,说着他不懂也不想懂的话。
这声音越来越大,血雾越来越浓,他被血雾包围着,这声音快将他逼疯,然而无论他怎样挣扎,也无法移动半分。
彻骨的奇寒从内心深处涌起,一寸寸扩散到四肢百骼,如同他深入内心的恐惧。他很冷。他很怕。是的,他需要爱,需要爱来帮他对抗孤独。
是的,他需要温暖,需要温暖来帮他驱走严寒。他需要…他要…
“清孝──”在兽类的器官进入身体的一刹那,他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地狂呼出声“救救我,清孝!”“求求你,救我!”“救救我,清孝!”
“求你了!”…那惨厉的呼声如同利箭般刺向摇摇欲坠的苍穹,余音不绝,在海岛上空回荡盘旋。然而清孝始终没有出现。没有。繁星满天。星光淡淡,映照着忍柔和清俊的侧影。
他刚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棉质休闲服,懒懒地躺在露台的吊床上。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散发出阵阵沐浴露的清香,是他最喜欢的松针味道。
旁边有个可移动的小茶几,几上有酒,还放着一个录音机,正是标准的海滨夏日休闲场景。傍晚时血腥的一幕仿佛已如轻烟般淡去。“肋骨断了四根,内脏有多处破损,引发内出血。
好在断骨没有刺入肺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这些是踢打造成的吧。丹尼还好,除了身体表面的一些抓伤和挣扎时的擦伤,对身体应该没有造成其他伤害,至于精神上的,就只有看他醒来时的反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