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错啊。从哪里弄到的?”“我让Darling的人去调查了一下。”他说。我知道他口中的Darling是谁。他也知道我知道。我看了下表。虽然记者会是要到下午两点才开始,可是我昨天有告诉他们上午就过来。
有些最后的串供要统一,而且也还要给他们试衣服之类的。我开始挨个拨电话。他们几个的手机原则上是要每天24小时待命的。好歹也是公司一心想捧红的艺人。
当然,所谓原则的意思,就是实际上大家都不会那么去做的意思。所以迈克、斯卡拉,还有菲尼克斯,他们几个的手机没有一个能通。Ok,这也难不倒我。我开始拨住宅电话。斯卡拉的电话响了半天,才有男人接起,我一听他声音就知道是谁。
那个有自杀倾向的战地记者。“你可不可以去端一盆水,越凉越好,然后浇到你旁边那家伙的头上?”我自认说得万般温柔,那边安静了一会,我听见那男人说。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干净床单了。”我大笑,告诉那人半个小时之内把斯卡拉打发到我这里来,然后挂了电话。
有自杀倾向是有自杀倾向,可是却是个有趣的人。接着是迈克,这稍微有些难度,因为那家伙很少在自己家里睡觉。幸好我身边有卡莱尔。我拜托他给他情人的手下打个电话,过了一会,对方打电话回来,告诉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我打那个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从声音听是身材惹火,还有一头红发的美女。我最讨厌的类型。我让她找迈克,她竟然给我在那里装蒜,说我打错了。
“你告诉他半个小时之内不回公司,我让他死得很难看。”我说完就挂掉电话。再下面则是菲尼克斯。与其浪费时间打他的电话,我有一个更妙的主意。
“喂,安吗?”好迹象。能一下看出是我的号码,这男人果然心思细密。那他当然也就该知道,不让菲尼克斯赶快过来,对身为经纪人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我现在在城外。”凯听了我话后回答。我有点惊讶,他没有和菲尼克斯在一起吗?“那你早晨起来时他起来了吗?”
“我昨晚把他送回去之后就回自己家了。”鬼才相信。但我还是挂掉他的电话,开始给菲尼克斯打电话。电话响到第二十声,我决定挂掉。
“也许他正在朝这个地方走。或者在地铁里,之类?”我看了眼卡莱尔。他学“之类”的说法学得一点味道也没有。我决心给菲尼克斯半个小时期限。25分钟后,斯卡拉冲了进来。我从来就没有见他脸上表情那么丰富过。
“你和他说了什么?”我抬头看了看他的头发,呃,确实好象还是湿的。“他把我和衣服一起扔到车里,衣服还是在路上穿的。”难怪他一脸不爽,不过这也活该,我早就说了让他们准时到。
又过了三分钟,迈克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我一眼看出他的领带还是昨天那一条。笨蛋。要买衣服换也不要忘记换领带嘛。
“安,我想和你说句话。”他在我身前停住。我带他进办公室,他摆出诚恳面容,对我说名声对一个女人有多么的重要。
有吗?我不觉得。我是说我,安·里斯,从来就没有过名声这种东西,不,正确的说是名声很有些不好,可是这并不影响我每日活蹦乱跳地活着啊。
迈克一脸同情地看我,预言又止,我想他是想说些诸如“人和人也是不一样”之类的来安慰我。谢了。我等过了半个钟头,又多等了十分钟。他们已经都拿着我的稿子开始背,我决定亲自去菲尼克斯住的地方去看看。
门锁着,我猛按电铃,没人回应。门前有块地毯,我弯腰要底下找啊找…竟然没有钥匙。真是过分。幸好曾有一段,因为有怕被关在门外的恐惧,我专门去找人学了几手开锁功夫。
瞄了一眼锁的样子,应该不是最新高科技的那种讨厌货色。十五分钟后,我推开门走进去。屋里很安静,似乎有什么淡淡的气味,悬浮在空中各种微粒上。
里间的门都关着,很象对战游戏,你不知道推开一扇门,后边会是什么。第一间是书房。然后是起居室。第三间就肯定是卧室了。门虚掩着,我推开门。有轻微的声音从床那里传来,我看了一眼,然后停在那里,再也动不了脚。
***等菲尼克斯从浴室里出来,我已经将那些震荡器,夹子,手铐,还有一些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给一股脑卷起,连着被汗水和不知什么弄到粘粘的床单一起扔进了黑色的垃圾袋。
也许是用了热水的原因,菲尼克斯的脸上出现了一点血色,不复是我见到他时的那种苍白。他裹着白色的浴衣,很宽大的一种。走过来时脚下似乎还不稳。我能理解,刚把他的手脚给松开时,我连扶都扶不起他。
“几点了?”他问。我看表,距离记者会还有一个半小时。路上要花40分钟,如果不堵车的话。稿子就不要看了,但也起码要化妆。现在走,还能赶得及。我没什么道德意识,却也说不出来让他立即穿上衣服和我走。
但菲尼克斯却似乎明白我没有说出的话。他似乎想朝衣柜的方向走,但脚下却发软。“要拿衣服吗?等一下,我帮你。”
我赶快过去开衣柜,用劲太大,有什么落了下来。我低下头瞥一眼,没有看清。我给他那过去白色的衬衫,还有黑色的休闲西装。
然后按照他的指点,在旁边的抽屉里找到内衣。按道理应该回避,可我真的不觉得他能够自己把这整套衣服给穿上。我正在给他系扣子的时候,门响了一下。我没有回头,也没那个必要。菲尼克斯的表情就足够说明来的人是谁了。
“够了,谢谢。”他说着,朝后边退了一点。我放下手,转回去面对凯。如果目光也可以杀人,他应该是早被我杀死了。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皱着眉头看了周围一下。
然后眼光落到了被我扔到一边的东西上。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窗户通风,所以室内也还是那种淡淡的味道。最开始我不知道是什么,现在则可以分辨出来。汗水,血液,还有精液的味道。“哦。”他似乎明白了过来。我等着他解释,然而他什么也没说。
我不明白,一个做出那种事情的人,竟然还可以保持那么一种心安理得的样子。
我扶着菲尼克斯出去,经过凯的时候,他伸出手。被我挡了回去。“请不要碰他。”我说。“安小姐,你可能是有点误会。”凯把我们送到公司,自己就离开了。菲尼克斯这么对我说。我回他轻松笑容。
“不,不,我对他没什么误会。现在重要的只是把这个发布会给赶快做好。”我拍拍他的肩膀。
“所以,赶快去化装室吧。”说完我回到自己房间,可是起草一份向上的报告书。在里面我开始说明,一个乐队是只能有一个经纪人的。才写了一半,助理从门边探头,一脸紧张。
“快去会场。”我跑到会场,看到本来分散在大厅各处的记者,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过了一会,大门猛然打开,四个黑衣墨镜大哥走进来。分成两边往左右一站。记者的闪光灯开始拼命闪动,我觉得头开始疼。
“卡莱尔的…”助理不知死活地在旁边说,我狠狠瞪他,想起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要开除也无从开除起。过了一会,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记者开始狂照,我想他们大多都已经想到明天头版消息“黑社会老大出席SM旗下乐队记者发布会…”
然而看到那人的斗篷,我反而是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闪光灯亮得最凶的时候,那人摘下墨镜,然后一把拽下假发套,露出如阳光般金色的发丝。
卡莱尔对着记者的错愕开始大笑。有的人就有那种本事。就算他做出什么其他人做了会让人很怒的事情,如果是他做的话,反而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所以记者发布会以空前的成功结束。而第二天,我把写完的报告上交给了戴尼尔。过了三天,戴尼尔将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听说你和菲尼克斯最近处的不错。”他说。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可是有时,说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如何去说。戴尼尔的说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经纪人是不应该把私人感情带入工作的”之类。我沉默,他若真的这么认为,我再怎么辩解,也都只是越描越黑。“当然这对公司来说是有利的。”他又说。
我松了口气,知道纵然他不同意我的提议,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我踢开。Narcissus的人气正高,这是我现在唯一的筹码。我回到录音室,意外地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我觉得心往下沉。
拨开人群,看到菲尼克斯。他的全身蜷在一起,我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现那上边都是汗。“怎么回事?”我开口,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周围的人似乎也都被我吓倒。
“谁也没干什么”最后是卡莱尔回答“我们正在练歌,然后他就突然倒下,成了这个样子。”
我瞥了一眼菲尼克斯蜷成一团的身体,他的四肢似乎正经历某种类似痉挛的东西。紧闭着眼睛,发出沉重的呼吸,却没有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想不停的问,却知道那与事无补。
我让他们把他抬到安静点的地方,不知是谁找来条毯子。他正在出汗,不管怎样不能着风,否则会受凉。我在他旁边坐下,心里空空的。我是说我在想自己真不走运,好容易拉大了一个乐队,眼看要成功了,却出这种奇怪的事情。
过了一会,可能是因为靠近,我突然发现,他并不是在昏迷中。虽然他可能没有听见我们一群人的声音,也一直没有说话,然而偶然地,在那种类似痉挛的颤抖缓和下来一些时,他的唇会轻微地动一下。
我靠近,紧盯着他的口型,费力分辨着。我认出“对不起”“请”以及。“凯”我站起身来,周围的人似乎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到。“去找凯。”他们彼此对望,有谁说“这几天都没见到他。”我不管。
“去找凯,让他马上给我过来。”无论他现在在哪里。***半个小时之后,凯走进屋子。他看了一眼菲尼克斯,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几乎可以听见大家松的那口气。在过去的接近一个小时,菲尼克斯对我们所有人说的话似乎都无法听见,只沉浸在一个人的噩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