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伟一边儿吃,一边儿特别平静地问“哎,你说你那么有钱,怎么身上还带了个假的戒指呢。”周谨行摸了摸已经空了的手指,淡淡一笑“那戒指里面有个小东西,功能很多,其中一个是追踪器。
我的助理能在我失踪后马上找到我,也是靠那个…是军方科技,比真的宝石还要有价值。”丁小伟皱眉道:“既然这么不得了,那你给我干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处理掉,我的人能找到我,我担心其他人也能通过它找到我…没想到你又给拿回来了。”
周谨行看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丁哥,你虽然年纪不小,很多时候却挺单纯的,其实卖掉多少也能拿回些钱来,总比我把它扔了好。”丁小伟“操”了一声“你他妈早说啊,早说我就一千五给卖了算了。
你也真够缺德的,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儿工资,你白吃白喝的可够心安理得的,连给我个东西都给假的。”周谨行抿嘴一笑“丁哥,对不起,那段时间确实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丁小伟撇了撇嘴“没事儿,周老板那么大方,一甩手就是空白支票,我没觉得我吃亏,我还觉得我赚了呢。”他又讽刺道:“你以后要是再给人锯胳膊断腿的,还来找我也行,事后给好处费就够了。
哎?谁起来你到底给谁打成那熊样的?”周谨行眼神几不可闻地暗了暗,似乎不想多说“只是个意外。”
丁小伟点了点头,也没兴趣再问,把筷子一撩“我吃完了,周老板,你给个话吧。”周谨行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被动过的菜,轻声道:“再吃点儿吧,这些哪够。”
丁小伟有些不耐烦“周老板,说句实话,我一看你这关怀备至的样子,我就想抽你。
我丁小伟是不怎么聪明,你也别玩儿我玩儿上瘾啊,大家都正常点行不?我今天来,真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你给我个准话吧,你帮,还是不帮。”周谨行身子顿了顿,眼里刚升腾起来的温存,顿时消下去不少,他把倾向丁小伟的身子慢慢收了回来,背脊又挺得笔直。
他轻轻挑了挑眉;“你是来求我的?”丁小伟“嗯”了一声“算是吧。”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周谨行。
如果看着詹及雨受罪他坐视不管,良心上他过不去,可是他又能做什么?总不能拿刀子捅周宗贤吧。
他忍着那股子难受和违和感来找周谨行,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就算事儿不成,他觉得自己对得起小詹了。
周谨行微微握紧了拳头,看着丁小伟线条硬朗,男人味十足的面孔,突然就想起了他短短的头发搔在自己脸颊上那种让人从皮肤一直痒到了心里的感觉。
像他这种说话做事总是谨慎入微,连一句“你好”的感情程度和握手的力度都要因势因人定夺的人,这次却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陪我一晚吧。”
丁小伟明显怔住了,眸中染上了寒霜。明知道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只会起到反效果,周谨行已经收不回自己说出的话,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效果。
他想上丁小伟,这是毫无疑问的。即使是性事上再怎么节制的人,他也有无法避免的生理需求。
那个长达半年时间跟他躲在昏暗的卧室里疯狂做…爱的人,就这么坐在他面前,对他来说,仅仅只是看着,已经是莫大的刺激。
而这个人已经不再属于他这个认知,是更大的刺激。他想对丁小伟做尽疯狂的事,他想狠狠地干他,他想…鲜嫩的苹果汁兜头照脸地向他泼了过来。
丁小伟晃了晃透明的杯子,把杯底的一点儿一口喝干净,把杯子往周谨行身上一摔“周老板,我这人看着是挺不正经的,其实我是个老实人。我不像你,我不能对不起我老婆。”说完便起身走人。
周谨行闭了闭眼睛,纤长地睫毛上沥沥拉拉地往下滴着果汁。他抽过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把脸上的果汁擦干净,然后睁开眼睛,看着丁小伟正在弯腰穿鞋的身形。
周谨行也跟着站起身,难堪和被拒绝的愤怒让他的声音变得冰冷“你就是这么求人的?”丁小伟转脸看着他,眼里直冒火。“我来错了,你跟你那个弟弟一样不是个东西。
对你们来说是不是找人陪睡就跟吃喝拉撒一样是你们的牲口本能啊。”
周谨行目露寒光“丁哥,这很难吗,我们也不是没有过好的体验…只不过一晚而已,我不但会帮你,我还会给你你想要的好处。”
丁小伟只觉得体内戾气乱窜,他想把周谨行五马分尸了的心都有了。他强忍着扑上去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周谨行,我知道你为了在人前维持你那二逼形象装得挺辛苦的,你那弟弟成天盯着你呢吧,是不是连找个鸭子解决解决都不敢了?所以又瞄上我了?我现在真相信你弟弟说得话了,在我家住的那半年,你算是撒上欢儿了吧。
可算没人盯着你了,可算是解放你下半身了,你是不是特别得意,觉得占了大便宜了,白干我都不要钱的?”
丁小伟说着说着,胸前开始起伏不定,脑袋都有些缺氧的感觉“作为男人我挺理解你的,这种事儿老憋着是不好,我建议你…你他妈找个酒瓶子去吧。”
丁小伟挥手把鞋柜上的花瓶给推到了地上,穿上鞋转身走了。大门被重重地甩上“砰”地一声巨响,周谨行感觉那门直接关在了自己心上。
从周谨行住的地方到他家,丁小伟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他需要些时间消化他的一肚子火,他不想把这些带进他家里。
事到如今,丁小伟除了后悔还是后悔。他要后悔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从一开始,就不该把周谨行弄回家。
如果没有周谨行,他能少受多少罪,或许他就是平平静静地度过那半年,然后经人介绍认识容华,实现他一直以来要给玲玲找个后妈的愿望,然后安安乐乐地生活下去。
他就是一普通小老百姓,跟人家财大势大的玩儿不起,以后哪怕在电视上看着周谨行,他都绕路走,坚决不再给自己添堵了。
回到家已经直接晚饭时间了,他顺着楼梯往上爬,经过容嘉住的屋子,就听见里边儿传来容华一边哭一边骂的声音。丁小伟惊了一下,赶紧拿钥匙开门进去,就见容华手里拿着个扫把,在打容嘉。
“哎,这怎么了怎么了。”丁小伟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容嘉做错事儿了,孩子黑着个脸硬邦邦地站在他妈面前,不闪躲,也不服软,一脸地叛逆。
容华一看到他,就不打了,把扫把扔到了地上,扭过脸去抹眼泪。丁小伟朝容嘉使了个眼色,让他进屋,容嘉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屋里,咔嚓锁上了门。
容华尖利地骂道:“谁让你进屋的!给我滚出来!我怎么生养出你这样的儿子!滚出来!”丁小伟赶紧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怎么了这是,别激动,你冷静点儿,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容华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让你看笑话了…”
“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不是一家人吗。”这个一直给他温顺形象的女人,通红地眼圈把她的神色衬得有几分疯狂,她抽出纸巾擦了擦眼睛,似乎平静了一些“小伟,咱们回去说吧。”
俩人从容嘉哪儿出来,上楼回自己住的地方。丁小伟这才知道,原来容嘉偷了容华的钱去打游戏。以前偷得数额不大,容华都没发觉,这次一下子拿了四百多,容华才觉得不对劲儿。
容华一说到这个就哭“你说他怎么就这么不懂事,都十多岁了,一点都不体谅我,我一个人把他养这么大容易吗,他怎么就这么没心呢。”
丁小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容嘉就跟他小时候周围的一些男同学一样,青春期精力过剩,无处发泄,到处捣蛋惹祸,谁劝都不听,越教育越逆反,这种小孩子最让大人头疼了。
如果现在管不好,也不过两种结果,一个就是长大了自己懂事了,在一个就是走上歪路了。虽然他有时候挺看不惯容嘉的一些行为举止,但是那毕竟不是他的孩子,有时候他真是不好。
现在他也只能尽力安慰容华,说一些叛逆期要正确引导之类的屁话,其实他跟容华一样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教育他。
丁小伟就此多留了个心眼儿,把自己的钱看好了。表面上虽说是一家人,大人心里也都明白,他们是搭伙过日子,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
事情没办成,丁小伟对詹及雨有些愧疚,但是其实这事儿也不该他愧疚,他只是为詹及雨难过。为了避免尴尬,他之后没有再主动联系詹及雨。没想到今天之后,孩子自己给他打电话了。
丁小伟一接电话,那头上来就问“丁叔,你去找姓周的了?”丁小伟愣了愣“嗯”了一声。詹及雨沉默了半晌,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丁叔,对不起,我老给你添麻烦,什么都要你帮我。
你看不上我是对的,我不能让你高兴,反而净给你惹事。”丁小伟心里无限悲凉地说“你也知道啊”表面上却还是得安慰他“你别这么说,咱俩怎么说也是那个忘年交不是,有困难肯定要互相帮忙…哎,你怎么知道的?”
“…他…他跟我说的…”詹及雨声音里透着不自在。丁小伟知道他指的“他”是谁“那他…以后不会再去找你了吧。”
“嗯,应该,不会了…”丁小伟颇有些意外。看那天周谨行的态度,一点儿要管闲事的意思都没有,怎么自己也没答应陪他睡觉啊,他怎么就突然善心大发了呢?
丁小伟有些糊涂,一时想不明白。他随口嘱咐着詹及雨“小詹啊,你以后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知道吗。
你看看这些个鸡…巴有钱人,有俩糟钱儿不知道怎么得瑟了,就是不干人事儿。你要好好读书,以后也赚大钱,然后拿人民币抽他们,知道吗。”詹及雨“噗哧”
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微地颤抖“知道了丁叔,我一定好好读书,等我赚钱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丁小伟笑了一下“行,等丁叔老了你一天给我打二两酒加点儿鸭脖子,我就知足了。”